當我們小心翼翼的接近,看清那團黑影的時候,我直接傻了眼,那玩意。竟然是一個栗色大甕!
那大甕共分三部分:甕蓋、甕身、甕座。大甕狀如水缸,坐落在一塊圓形底座上,甕高約一米四五,翁口直徑大約也有一米多。上扣一個葫蘆狀的大頂蓋,甕身上還刻有一些字,我瞅了一眼,都是些老字兒。一個不認識!
走到這裡,通道也已經走到了盡頭,在那大甕的後面,是一個用土封死的拱門,在大甕的兩旁,也就是拱門兩側的地上,各立着兩個青銅燈奴,燈奴雙膝跪地,手託燈盞,盞中落着厚厚的灰,其中燈油早已枯竭。
“我去,這啥玩意啊?醃鹹菜的罈子?誰放在這兒的?”老何圍着大甕轉了兩圈,蹙眉自言自語。
我白了老何一眼,揶揄道:“在這裡醃鹹菜給鬼吃啊?我看這倒像是裝金銀珠寶的罈子。”說到這裡,我心中還美滋滋的琢磨着,若這罈子中裝的當真是珠寶,那我們豈不是發財了!
“你們說的都不對,這甕中裝的一定是汗屍,你們沒聞到嗎?那清香味兒就是打這翁中傳出來的!”周婆子盯着大甕,喜不勝收的說着。
聽了周婆子的話,我這才聞到,那一直繚繞在鼻息間的清香,到了這兒確實是濃了幾分,不過我還是認爲,屍體不會裝在翁中。
周婆子自顧上前去提那頂蓋,可頂蓋兒似乎很沉,她使了幾下勁兒,那蓋子竟是紋絲不動。
老劉頭跟吳道長也上前幫忙,他倆都是練家子,一人把着一邊兒,嘴裡喊着一,二,三……
我的心‘噗通,噗通’的跳,手心裡也汗津津的。手電照在大甕上,雙目一瞬不瞬的盯着,等待着謎底的揭曉。
“起!”老劉頭沉聲喊道。
起字剛落,就聽‘噗’的一聲。像是瓶塞被拔出的聲音。大甕掀開了!而我則盯着那逐漸露出翁口的東西,目瞪口呆!
那甕中竟然真的有一個人!那看似不重的葫蘆蓋,之所以擡不動,全是因爲那個人的腦袋卡在了蓋中,此刻,隨着老劉頭跟吳道長的使力,甕蓋是掀開了,可卻是連同翁中的那具屍體,也一併提溜了出來!
翁中人沒穿衣裳,赤~裸的身體特別的肥碩,全身上下都是肥肉褶子,那‘噗噗’的聲響,就是因爲他那肥胖的身軀,卡在了甕中,隨着提起,空氣介入時與甕壁發出的擠壓聲,並且他渾身上下都溼噠噠的,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汗屍!真的是汗屍!老天有眼,終於讓我找到了啊……”周婆子見此情景,又哭又笑,渾身難以自恃的顫抖着,那樣兒使人一眼看去,就可以感覺到她正處在狂喜之中。
老劉頭跟吳道長合力把汗屍擡了出來,放在一邊兒。周婆子則迫不及待的撲到那甕上,探頭往裡瞅了起來。我們都圍到了甕邊,五把手電同時照在了甕中,就見甕中有一窪青透如玉的液體,液體中還浸泡着一些破爛布片兒,那應該是汗屍曾經的衣裳,後來,隨着他身體變胖,衣裳也被撐碎了。
“這就是汗青?”老何問道。
“對,這就是汗青,清澈如玉,異香撲鼻,有了它,我就可以……”
周婆子話沒說完,直接解開隨身帶着的那個包袱,打裡頭拿出一個茶缸,一個大瓶子,踮起腳尖,趴在甕上,把那汗青往瓶子裡裝了起來!
這時,老劉頭給我使了個眼色,我也從揹包裡掏出了一個瓷瓶兒,這是來之前預備好的,汗青極其難得,既然尋到了,哪有不裝些的道理!
“師傅!他~他會動!沒啥危~危險吧?”
就在我跟周婆子趴在甕沿上忙活的時候,老何忽然語帶驚恐的喊了一聲。
我轉身,就見那汗屍的胸膛果然在起伏,像是人在呼吸的樣子!不過他的腿,可能是因爲長期盤踞子甕裡的原因,出來後也還是屈的,想來是伸不開了!
老劉頭看着胖的跟頭肥豬似得汗屍,哈哈笑道:“發生屍變的屍體,會動不是很正常嗎?不用怕,憨的很呢,你瞧瞧他那樣兒,跟個山魈似得!”
老劉頭這麼一說,吳道長也樂了。我看着整個頭部被甕蓋套住,只露着脖子以下的汗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老劉頭的比喻很貼切。山魈又稱山鬼,許多人都把它說的很可怕,可實際上,它就是一種智商比較高的猴子,喜歡捉弄人,學人樣兒,沒事的時候,愛編草帽兒戴在頭上,我們這裡夏天的時候,經常會看到,它那矮矬圓的身材,佩戴上草帽兒,跟這汗屍這還真有幾分相像!
“師傅,這人咋葬在甕中呢?葬在甕中有啥說道?”老何蹲在甕旁,一邊蹙眉看着甕體上的字,一邊問道。
老劉頭不答反問道:“能認出上面寫的啥不?”
老何又看了半天,回道:“大部分不認識,不過好像是說,他是在這兒給啥人守門的,因爲有仇……啥意思啊!”老何說完,搖搖腦袋,一幅百思莫解的樣子。
老劉頭聽後,想了想,道:“應該是這汗屍跟墓主有仇,墓主死後,把他裝進甕中,放在這裡守門了!”
“這種大甕也稱作甕棺,這是一種惡毒的喪葬方式。傳說,包公死後,裝的就是大甕棺材,因爲大甕結實,漚不爛,因此包公的魂魄出不去,就轉不了世,後世也就再沒有出過,像包公那樣執法如山的大清官。而這個埋在養屍地的甕棺,我想也是出於同一種目的,爲的就是把人的魂魄困在甕中,讓其不能投胎轉世,化爲殭屍,世代在這裡替墓主守門。只是這墓主怕是做夢都想不到,他竟然化成了一具腦滿腸肥的汗屍!”
“這得多大的仇啊?”聽完老劉頭的話,老何自語着站起來,把那大甕挪去一旁,走到那封死的門前,舉起鎬頭就往下砸!邊砸邊道:“我進去瞧瞧啥人這麼歹毒!”
對於古墓,我不知道大家是不是也心存好奇,總之我是非常好奇的,尤其是守在墓門前,我這心裡是抓心撓肝的癢,於是,我也上前幫老何破起門來!
可奇怪的是,我一鎬頭刨下去,震得我虎口發麻不說,那看似簡陋的土牆上,竟然連個印子都沒留下。我不服氣兒,又狠狠的砸了幾下,震得我手臂發麻!鎬頭直接落了地。
站在一旁的老劉頭笑道:“你倆就別白費力氣了,那的夯土,硬如磐石。據說是用黏土加糯米汁,童子尿等等東西調配而成的,比現在的混凝土都結實。在古代,王公貴族封墓多用夯土,夯土也曾經被盜墓者,當做判斷墓主是否身份尊貴的一種重要標誌。”
聽了老劉頭的話,我喪氣的倚在了洞壁上,看樣子這墓是進不去了。
“王公貴族才用夯土封墓,可見這墓主也不是等閒之人啊!”老何感慨了一番,又道:“師傅,既然夯土這麼硬,那些盜墓賊又是咋進去的呢?”
“一物降一物,滷水點豆腐。這夯土就怕醋,只要把醋澆在上面,夯土很快就會被腐蝕,到時候再挖,就跟豆腐差不多了!”還沒待老劉頭回答,吳道長就搶先給我們解釋了起來。
聽了吳道長的話,老何嘀咕道:“回頭提溜捅醋來,師兄,到時候咱倆一起吧?進去見識見識。”
我點點頭,還沒待說話,老劉頭一巴掌就呼在了我的頭上,厲聲道:“墓哪是能隨便兒進的,人死爲大,叨擾死者安寧,是不善之舉,不能那麼做!”
我摸了摸被打疼的後腦勺,心說,你挖的墓還少嗎?還好意思教訓我……
我剛想到這兒,老劉頭又道:“那墓中機關重重,流沙,落石,暗弩……哪是你們兩個青瓜蛋子能應對的了的?常生,我知道你進去是想找寶物……你回頭把那對燈奴帶上……”
我一陣無語,這究竟是誰想找寶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