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劍帶着一道烏光,不偏不倚的刺進了周寡婦的胸膛……這一刻,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我雖然心知他們二人今天必死,可誰都沒頭料到。最後關頭,馬長青會拉周寡婦來做擋箭牌!想想方纔,周寡婦拼命推開老劉頭,不顧一切拉起馬長青就跑的畫面。我心中都替馬長青感覺臊得慌,這他孃的還是個男人嗎?連個娘們都不如,護不住自己的女人就算了,還拿她擋刀……這周寡婦跟他勾搭。也真是瞎了眼了……
“你~你竟然……你好狠的心……咳……”
周寡婦努力的轉過身子,正臉對着馬長青說了兩句話,口中連連向外吐了幾大口鮮血。
“我~~素琴……”
馬長青可能是心虛,也可能是愧疚,總之,這一刻,正面周寡婦,他有些慌亂了,眼神躲閃着,一幅手足無措的樣子……不過也只是片刻,下一秒,這慫蛋就丟下週寡婦,轉身跑了!
沒有了支撐點的周寡婦,狠狠的跌落在地,又咳出了兩大口鮮血,她別過眼看着馬長青的背影,眼神中有失望,悲傷,落寞,淒涼……兩行淚順着她的眼角滾落……片刻,她又笑了,目中又多了一抹凜冽的戾色,然後,她閉起眼睛,嘴角微動,一種晦澀難辨的音調,自她口中斷斷續續的傳了出來!
“啊……”
隨着周寡婦口中的聲兒,已經跑出去的馬長青,忽然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哀嚎,整個人‘咕咚’一頭栽在了地上,雙手緊緊按着心口處,滿地打起滾來。“周素琴……你~竟偷~偷給我下蠱,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蠱!周寡婦竟然給馬長青下了蠱!”我驚呼出口,看了一眼老何。
老何哼道:“還真是魚找魚蝦找蝦,烏龜找王八,這對姦夫淫婦,相互都沒交心呢……”
“啊……痛死我了……素琴,我對不起你~求~求求你,你給我解了吧……痛啊!”馬長青哀求着,蜷縮着身子,一步一步的艱難的往回爬來。
看得出,馬長青真的很痛苦,他的身體因疼痛而顫抖,面上汗出如漿,額上青筋暴露,連嘴脣都慘白沒了血色,鬼哭狼嚎之聲響徹四野。
可無論他咋哀求,周寡婦都只是冷眼看着他,絲毫不爲所動。
不是很長的一段距離,馬長青像是爬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當他爬到周寡婦身邊的時候,渾身的衣裳都被汗水溼透了,整個人像是打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素琴~我求你……”他趴在周寡婦的身側,身體因疼痛開始痙攣,整個人看起來痛苦不堪。
周寡婦苦笑道:“長青~你知道我給你中的是啥蠱嗎……那是情蠱,是用我的心血~餵養了十年,才養成的一對情蠱,你我二人~人身一個,你死我死,我死你也休想苟活。這蠱~我養了幾十年,我沒把它中在徐根生的身上,而是把他中在了你的身上,這是爲啥?因爲我對你有情,甘心與你一起死,咳咳……”
說到這裡,周寡婦又是一陣猛咳。此時,她已經虛弱到了極點,可她並沒有停止,像是有一肚子的話,要說與馬長青聽。
“你可記得,十多年前,我爲了幫你得到半月玦,委身王家那個糟老頭。去年,爲了更好的跟你在一起,我親手害死了自己的丈夫。今年,爲了幫你籌錢買各種淫藥,我棄祖上遺訓於腦後,蓄養貓蠱,殺人越貨……而你,打着採陰補陽的幌子,出去找那些個女人,我裝作一無所知。你出了紕漏被人擒住,我一介女流冒死救你。可你呢?你可曾對我有過一絲真心?我在你心中算個啥~~跟你採補的那些女人一樣,只是你修煉的鼎爐,是隨手便可拉來替你去死的東西嗎……我周素琴聰明一世,沒想到,在你這兒瞎了眼,這蠱蟲噬心的滋味,你好生體味吧……”
周素琴越說越是激動,她的胸膛快速又劇烈的起伏着,可空氣卻像是已經不能吸入她我身體,她的臉漸漸憋得青紫……
旁邊蜷縮的像一個蝦米一樣的馬長青,此刻老淚縱~橫,不知道是疼的,還是聽了周寡婦的一番話,心中不好受。
“素琴……你殺了我吧!我好疼……”馬長青伸手去拉周素琴的手。
周素琴的手顫動了幾下,想是要移開,卻已經沒有了力氣!她無力的別過眼去,兩行淚順着眼角滾進了耳窩裡,目光隨之定格……周素琴死了,兩行清淚,滿眼落寞,我隨着她的目光望去,她的臉上方,是一株桃樹,此時,桃花正豔……
馬長青的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姿勢扭曲着,指甲扣進了泥地裡,十指關節緊緊的繃着,最後,他擡起頭,滿眼哀求的看着老劉頭,道:“你殺了我~我好痛啊……求求你……給我個痛快……”
我無法用語言描述出馬長青此刻的樣子,如果硬要找一個詞,那應該就是生不如死吧。我想起了小翠爹那馬蜂窩似的心臟,這會兒,馬長青的心上,應該也是千瘡百孔了吧!
老劉頭沒有動,冷眼看着他道:“你所作所爲是因,今日之罪是果,自己種下的苦果,就得自個兒享!”
疼痛使馬長青一陣陣痙攣。一刻鐘後,他大瞪着眼,張着口,卻已經喊不出聲兒,又是一刻鐘後,一切都靜止了,馬長青鼠婦一樣蜷縮在地上,槁木死灰。
這件事情,終於終於了結了。
果園內,桃花紅,杏花白,一派春之氣象。
這一刻,我以爲我的心情會很輕鬆。
可恰恰相反,看着躺在地上生機全無的兩個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襲上心頭……我看了眼旁人,大家都神情肅穆,周婆子甚至癡癡望着周寡婦是屍體,抹着淚兒。
人非聖賢,誰能做到無情,無過?狠毒如周寡婦,還是被馬長青所牽絆,而馬長青,最終也死在了周寡婦的蠱下。老劉頭說的對,因果循環,善惡到頭,終究都是要報的。
之後,老劉頭走上前去,在馬長青的身上摸索了一番,找出了三塊半月玦。老何則屁顛屁顛的,把遺落在遠處的三青劍撿了回來,愛不釋手的舞弄着。
接着,我們又回到了第一戰場。
小金蛇不負所望,已經把貓蠱給治住了,此刻,它正在對着貓蠱大啃大嚼,一幅餓了八輩子的模樣。
祖蠱此刻又趴回了它的背上,卻並不與它爭食。我一下想起,之前,它亦是不對貓妖出手。再看祖蠱憨憨厚厚的樣子,我忽然生出一種錯覺,難道這貨不僅有宏圖之志,還不殺生,不吃葷?若真如此,這是要往大處修行啊!
“咦?”貓妖呢?它去哪兒了?
我尋了一圈,卻沒見到貓妖的影子。它傷的如此之重,會去哪兒呢?
無端的,心中一陣焦急……尋了一圈後,我順着一行斷斷續續的血跡找了下去。
血跡延伸出去很遠,我跑着,追着,一直跑到那天我們埋葬羣貓的地兒,那兒有一小窪血,貓妖在這兒停留過,應該是告慰貓靈,仇報了。
再追,我便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影子,那個影子一跛一跛,正往山野老林裡走去。
腦海中又想起它喊我幫忙的那句話兒。它那麼驕傲,那麼倔強,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讓我幫忙的。看着它趔趔趄趄,幾次摔倒又爬起的身影,我鼻子一酸,快步追了上去,喊道:“喂~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