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吳警官的敘述中,我知曉了老何的過往。老何嫉惡如仇,以及遇到不平事件就要插一手的那份正義感,想來都是做警察時遺留下來的習慣。後來。老何跟老劉頭學了道術,該是知道人死是要入土爲安的,卻還依舊留着妻女的屍體,看來。他終究是放不下過去……我又想起在頤和山莊地下,他撬下一塊月光石時,捧着它那癡癡傻傻的樣子,我想。他那個時候,心中想的該是跟他已故的妻女再見上一面吧,又或許,他學道的初衷亦是爲此。
平復了很久,心緒纔不再波瀾。
我持筆行符,畫了幾張捉鬼所用的符,之後我又讓吳警官出去整了黑狗血,墨斗線,桃木釘等捉鬼所用的器物。雖然現在還不確定那事是鬼祟還是人爲,可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一下午無話,到了晚上,我跟慶嫂打過招呼後,跟吳警官,肥貓。驅車直奔大河村而去。
好巧不巧的,去大河村走的路,正是那天我跟胖子追着小婷所走的那條路。我心中有點兒小雀躍,這下可以看見胖子說的那個會所了吧,希望能再次偶遇小婷……
車子七拐八拐的走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吳警官停下車子說:“到了。”我也沒見着啥會所,我心中暗自納悶,難道根本就沒有會所,是胖子搞錯了?
“常生,你看咱們是先去死者家理解一下情況,還是先去亂葬崗?”吳警官問道。
“直接去亂葬崗吧。”我說。情況我自吳警官口中已經瞭解的差不多了,再去死者家,也只不過是給死者家屬徒添悲傷罷了。
“那成,不過亂葬崗有些偏遠,山路陡峭難行,車子開不過去,咱們只能徒步前去了。”吳警官提前跟我打招呼。
我點頭:“山裡出來的孩子,最不怵的就是走山路,走吧。”
我們兩人一貓一起上了山。天上高高的掛着一輪毛月亮,月光照不到我們的腳下,它被小路兩旁的樹木遮擋,在地下拋了一個個黝黑的影子,風一吹,黑影跟着不斷地晃動,影影綽綽如一個個吊死的鬼。
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走了一段之後,吳警官帶着我七拐八拐,拐進了一片山林,順着一條羊腸小道往山上爬去。
我知道,亂葬崗不比平常的墳地,埋在亂葬崗中的人,多不是壽終正寢之人,那種人死後怨氣大,人們怕它們心有不甘,死後化鬼出來鬧騰,所以亂葬崗多是選在村中最爲偏遠的地方,偏到讓鬼找不到回村的路。
就這樣,我爬了半個多小時,才攀到山頂。
“先在這裡歇歇腳吧。”吳警官摸了把額頭上的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站在山巔眺望遠處,忽然看見羣山環繞間,某處竟然燈火通明。我心中一動,那裡莫非就是老何所說的會所?修建在羣山深處,這也太偏遠了吧?
“吳警官,那是什麼地方?”我手指向燈火闌珊處問道。
吳警官搖頭道:“那天我們來這裡還說起這事呢,有人說是啥娛樂場所,還有人說是私人莊園,度假村啥的,總之都沒去過,誰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聽了吳警官的話,我點點頭,心裡大概有點數了,小婷昨天去的,多半就是那個地方,我決定等這事完了之後,一定要過去看看。
歇息了片刻,吳警官起身,朝着山下一挑下巴道:“下去這個坡就到亂葬崗了,這路難行的很,你小心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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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跟在吳警官身後深一腳淺一腳的下了山。
到山下後我觀察了一下地形,這是一條狹窄的山溝溝,溝底多石多草,兩邊山體遮星閉月,這種地形陰氣不出,陽氣不入,並不適合葬人,不過亂葬崗嗎,也沒那麼多講究……
“誰?舉起手來!”就在我一邊走一邊觀察的時候,前方不遠處,忽然有人大吼一身,然後幾個身影從草叢中站了起來,拿槍指着我們。
這陣勢嚇了我一跳,不過我很快反應過來,這應該是蹲守在此地的警察。
“是我!”吳警官大聲說道。
那幾人一聽吳警官的聲音,頓時鬆了一口氣,收起了槍。爲首的一個小警察道:“吳警官你怎麼來了?”
“我不放心過來看看。有情況嗎?”吳警官問道。
小警察有些沮喪,道:“沒有。吳警官,你看咱們都在這鬼地方蹲守了半個月了,啥情況都沒發現,咱們是不是該換個方式偵破此案啊?”
吳警官點點頭,指着我道:“嗯,這是我請來的先生,先讓先生給看看再做打算!”
“先生……”
那小警察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其餘幾人也相互對視了幾眼,一幅對我不信服的樣子。
我也沒多說啥,只是讓吳警官先帶我去墳上看看。
亂葬崗內墳包低矮,半數墳上荒草成堆,還有一些墳包直接破爛不堪,露出腐爛的棺木,或一兩截枯骨,一派頹敗,荒涼之象,一看就是終年無祭拜的樣子。
我開了陰陽眼,四下看去,遠處有幾隻孤魂野鬼,怯怯的往這裡看着。警服帶有正氣,搶帶有煞氣,七八號警察再此坐鎮,普通的孤魂野鬼都不敢靠近這裡。我仔細的看了一圈,這亂葬崗中有鬼,也有陰氣,鬼氣,可卻都是普通的鬼,那些鬼人身上陽氣旺一點兒,它們就不敢靠近,所以肯定也幹不出將屍體運回家的行爲。
吳警官帶着我穿過一座座墳包,最後在幾座新墳前停了下來,一一給我介紹道:“這是王瘸子的墳,他人火化後又葬了回去,當日那個窟窿已經堵上了,這是買來的媳婦的墳,她倆自打火化後,就再沒鬧出過啥幺蛾子……”
“那邊是後來遇害那幾個姑娘的墳,因爲牽扯到案件未偵破,屍體暫時沒有火化。”吳警官說話間走到其中一座墳前,指着墳上的一個窟窿道:“這個墳中的姑娘,死後一條大腿曾莫名出現在家中,你看這個窟窿,就只有大腿那麼粗,這根本就不像人鑽進將死屍肢解後拿出來的,更像是那條腿自個從墳裡鑽出來的……”
吳警官說到這裡,狠狠的打了個哆嗦。
我看着那個洞子,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那洞真挺小的,直徑約二十多公分,要說鑽個人肯定是不可能……
“你們有沒有開棺驗屍?”我問道。
吳警官點頭道:“驗了兩具,都是屍體在棺內被進行了肢解,並且肢體的斷裂處一點都不平滑,不像是利器所砍,倒像是被硬生生的撕扯了開來!這一具我們沒有驗,就是想保存好這個洞子,這或許就是一個證據,或者突破口。”
我拿過一個小警察手中的手電,往那小洞內照去,洞中挺深,斜斜的往下,手電光照進去一定的距離後,就看不見裡面的情況了。
這時,肥貓忽然意念傳音道:“我進去看看。”
說幹就幹,它竟真的自那個小洞中擠了進去。
“哎呦我去,這貓怎麼還進去了?”
“它不會想進去吃屍體吧?”
衆人就肥貓的舉動議論紛紛,吳警官盯着肥貓的尾巴皺眉沉思了半天,忽然捅了我一胳膊肘子,悄聲問道:“你這貓通靈了是吧?”
吳警官當日在棺材山,親歷過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在見識上較於常人要長一些,故而會想到這一點。我沒肯定也沒否定,對他一笑,一切瞭然。
“小子,我想我知道是咋回事兒了!”半天,肥貓的聲音打墳包裡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