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完,孫道長目光深沉的看了我幾秒,最後石破天驚道:“這都是因爲你!”
“因爲我?”他的話使我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孫道長饒有興趣的盯着我,點頭道:“直到今天老夫才知道。你是個特殊的個體,你天生具有靈根,後又逆天改命,是百年難得一遇的體質啊!”
生具靈根?逆天改命?
簡短的幾句話。聽的我目瞪口呆!
打小我雖不笨,可也談不上靈慧,怎麼可能具有靈根?逆天改命這說法更是荒唐至極,這……這啥意思我都沒弄明白。咋還逆天改命呢!
孫道長見看我一頭霧水的樣子,沉思片刻道:“跟你們這些凡夫俗子說了你們也不明白,通俗點說吧,世界萬物,皆在人,鬼,神,三界中有記載,就像現在的人有戶口一樣,生立戶,死銷戶,在三界中亦是如此,生死皆有記錄。可你不同,你在三界中是沒有身份的人,生死薄中沒有你的名字,三界中沒有你的氣機,也就是說你超脫在三界之外,不受天地所控。再直白點說把,你就是個黑戶,你犯了啥事,警察同志若想經過你的戶籍,身份,指紋等等一切信息,查出關於你的分毫,那是不可能的。我這麼說你總該懂了吧!”
“簡直是荒謬!”孫道長的話聽在我的耳中,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他像是早就料到我會不信,嘻嘻笑着,的看着我道:“你是個秉公任直,有情有義的小夥子,凡事講情講理,可就是有點兒~笨!不過這也不怪你,終歸是二十郎當歲的毛頭小子,經歷的事兒少了些,不然,你只要用腦子想一想,就知道老夫說的是真是假了!”
孫道長說的對,我沒有經歷過大愛大恨,對人性沒有多麼深刻的認識,認爲人總還是善良的多,壞也不過自私自利,如此。在這件事上,我確實沒有深思熟慮,在一個又一個看似合理的證據下,我輕而易舉的就被孫道長給騙了。
也正是因爲有了被他騙的經歷,對於他此刻所說的任何話,我都不敢再去輕易相信!
我直直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說了這麼多,究竟有什麼目的!
這時,孫道長忽然動了,他三兩步走到我的面前,不容我躲閃,一把擒住了我的手腕!
“你要幹什麼?放開他!”
一直沉默不語的圈兒,見孫道長忽然對我發難,兀自擡起頭來,怒目圓瞪的看着他!
圈兒的舉動讓我心中一暖,他還肯爲我出頭,這說明他的心裡還有我,還在乎我們這麼多年的兄弟情義!
孫道長沒有回答圈兒的話,而是攤開我的手掌,盯着,一字一頓道:“你沒有生命線,這怎麼解釋?這個總做不得假吧!”
說完,他放開我,我緊緊的攥起了手心。
八歲之後,我便不願把左掌示於人前,因爲在我左掌,本應長着生命線的地方,一片光滑!
那是一個夏天的下午,放學後一羣孩子聚在一起耍,一個神氣十足的小女孩,坐在大青石上,蕩着雙腿嚷着她會看手相,所有的小孩子一窩蜂的找她看,她說生命長的人興高采烈,她說生命短的人則垂頭喪氣,可她看到我的時候,忽然驚叫了起來!
她的叫聲引來了所有孩子的圍觀,於是,隔天我沒有生命線這事,便在學校傳的沸沸揚揚!說啥的都有,有人說,常生沒有生命線,不屬於這個世界,還有人說回家問了爺爺奶奶,說我沒有魂魂,更甚者說我快要死了,或者活不過幾歲幾歲!
小孩子最是口無遮攔,可小孩子的心靈也最是脆弱。那個階段我死活不肯再去上學,爺爺拉着我的手對我說:“世人千千萬,手相各異,沒個生命線算啥?人的命,哪是一根線就能主宰的!往後誰再敢說你你跟爺說,放學爺去堵他,給你出氣!”
爺爺自然不會真去堵誰,不過那些天,他一直在外頭跑,一家家,一戶戶,因爲身份被人忌諱的關係,他不進人家門,只是站在門口喊,喊出孩子的父母,逐一解釋,後來,他還去找了老師,拉着我,提着一籃子土雞蛋……
終歸,這件事是平息了,可也在我心中留下了不小的陰影。後來出去打工,第一次知道互聯網可以解答那麼多的問題時,我求助了這件事情,後來有個女人現身說法,只道是,‘只有死過一次的人才沒有生命線。例如她,她在母親腹中的時候,母親曾兩次流產未果,後來她生出來便沒有生命線!這種人不是短命,而是命硬,硬到克身邊的人!’
那一刻,我毫無理由的就相信了他,雖然我不記得我是否死過一次,可村民說我與家人相剋,我家在我出生後日漸凋零,這都是不爭的事實!
“你還有陰陽眼,這便是與生俱來的靈根!我說的對不對?”孫道長又問。
我木然的點了點頭。
天生俱來的!
我想起了老劉頭的話,他說我小的時候能看到鬼,可是後來大病了一場後,陰陽眼便沒了,難道小時候的那場大病,便是我在生與死之間走了一遭?後來我之所以活了過來,是因爲有人爲我改了命?
可給我改命的人是誰呢?改命應該不會那麼簡單,肯定要高人才行,殯葬行裡爺爺的老夥計不少,可沒聽說誰會道法,佛法啥的啊!如今看來,爺爺認識的人中,唯有老劉頭深淺不知,孫道長都怵他幾分,他該是有些斤兩的,可若是老劉頭幫我改的命,那爺爺不是應該對他感恩戴德嗎,爲啥還說他不是個好東西?
我陷入了沉思不可自拔,孫道長倒是也不急着處置我們,洞廳中陷入了一片沉默。最終老何堅持不住,他顫着聲兒道:“那你出現在這裡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要殺要剮痛快的!老子都他孃的要凍死了!”
“因爲我想要他的身體,一天都等不得了!”
孫道長用手指着我,滿眼癡狂的說道!“這就是我爲何冒着被槍殺的危險,來這裡的原因之一,你一介凡人,不懂修煉之法,擁有如此一具軀體,卻還是像普通人一樣,要生老病死,這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啊!你可知,生死簿上沒有你的名字,太上感應感應不到你的氣機,故而沒有報應,劫數一說,所以,小友你不若把這皮囊送給老夫,老夫再以本身的根基加持,那日後成就定是不可限量啊!那可是比我殺幾個女人,取幾個胎兒有用太多太多了!”
“換一種說法,你若成全了我,便是成全了許多的女人和她們腹中的孩子,小友覺得此意如何?”
此刻,在我看來,孫道長簡直就是一個變態,依照他的說法,我要不同意把我這身體給她,往後再發生剖腹取子的事兒,還都得賴到我身上!
我懶得再和孫道長這麼噁心的人言語,既然他爲刀俎,我爲魚肉,我便是跪下了求他,又能改變什麼?
“你什麼意思?你不是答應我不會傷害常生的嗎?爲啥又要佔據他的身體?你這是要出爾反爾嗎?”我沒說啥,一直沒咋說話的圈兒聽到這裡卻急了眼,他雙目充滿不可思議的神色,盯着孫道長質問!
孫道長看着圈兒嬉笑道:“你跟他一樣,都是一根筋,我出爾反爾又如何?”
“你……”圈兒被孫道長兩句話噎的不輕,你了半天,沒了下文!
“哈哈,小友別動氣,老夫實際並沒想出爾反爾,只是在教給你們江湖經驗,讓你們往後不要輕信別人,凡事多用腦子想一想!”
“那你準備~拿他咋辦?”圈兒咬牙切齒的問道。
“這個好說,外頭有那麼多具身軀,看中了哪一具跟老夫知會一聲,老夫幫你把魂魄移居到那人身上,到時候,你不僅死不了,還可以離開這個山溝溝,成爲一名端着鐵飯碗的人民警察!你說好不好?”
“卑鄙,惡毒……”
吳警官倚靠在洞壁,恨恨的罵着,他臉上的眼淚已經風乾,嗓子變了聲兒,瞪着孫道長的眼神,似要將他茹毛飲血!
老何則眼巴巴的看着我,像是怕我一個決定,又會死上一個人!
方纔,我還在爲圈兒選擇了生,放棄了替姐姐報仇而低看他,這會,選擇便輪到了我的頭上。
死,說實話,我是真怕,可以他人之死換我之生,我真的做不到,不過若我的死,可以換吳警官跟老何的生,那在這種情況下,倒不失爲一筆合算的買賣!
於是我看着孫道長,平靜道:“我答應你!我也不需要別人的軀體,前提是你放了他們倆!”
聽了我的話,孫道長先是一愣,隨即道:“你認爲你有跟我談條件的資本嗎?”
“如果我現在就死了,你什麼都得不到。”說話間,我掏出了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這些天,神經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找線索,抓兇手,所以,我一直隨身帶着一把匕首,以防萬一!
“你若不答應我,反正都是一死,我寧願魚死網破,也不會成全了你!”
孫道長沒有想到我會整這麼一出,他皺眉沉思了片刻,道:“那好吧!”
“還不快走?”我對着愣怔的老何喊道!
“我們走了你咋辦?”老何苦着一張臉看着我。
看着他那副與自身很不搭配的表情,我輕笑道:“你們留着這裡是想跟我一起死?”
“可是……”
“走!”
老何還想說啥,被吳警官出口打住,他眼神複雜的看了我一眼,最後惡狠狠的看了眼孫道長,顫巍巍的往上起。
老何趕緊過去扶他。孫道長則指着一條通道,讓圈兒按照來時的步法,帶他們出去!
吳警官跟老何走了,在進入洞口的一瞬間,我看到吳警官的臉上燙着淚,在手電光的照射下,一溜溜的閃着光。這是一個能屈能伸的真漢子,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將孫道長繩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