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說,我這便宜師傅還挺不厚道,幹活的時候想着我,這回有事兒了又避着我?
不過老劉頭不說我也猜了個七八分。他找徐貴,八成是跟他說厭勝術那事兒呢。
那神秘的施術人把張家,王家害絕了後,現在又開始對付徐家了。他給徐貴提個醒,多加防範着點兒,還是很有必要的。
夜裡幹活乏的很,當了半晚上的苦力。這會我也是又累又困,於是跟他們辭行後,便自個兒跑回了家。
回家洗漱了一番,和衣往牀上一趟,分分鐘便睡了過去!
沉睡中我忽然看到,在我家屋頂上吊着一把匕首,那匕首用一根比頭髮絲還細的線拴着柄,正吊在我牀的正上方,鋒利的刀刃泛着冰冷的芒,刀尖就對着我的胸口蕩啊蕩,好像隨時都會掉落下來,插~進我的胸膛!
我一下子想到了厭勝術!難道我家也被人施了厭勝術!?
我一骨碌爬起來,小心翼翼的把匕首取了下來,隨即拿着它跑出家門,想去找老劉頭想辦法兒。
我出去後才發現,街上竟然全是人,差不多全村的人都出來了,他們有的手中拿着死貓死狗,有的拿着刀劍,有的擡着棺材,有的拿着渾身插滿針的小人……都說是要找施厭勝術的兇手……我於是隨着人羣一起,找遍了村子裡的每一個角落。
可是我們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後來,大家累了,都聚集在十字路口那裡,一起七嘴八舌的想主意。
人羣中,也不知道是誰忽然說了一句,大家都別急,等到最後,咱們都死光了,剩下的那個人肯定就是施厭勝術的人了!
他的話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同,大家都說他說的有道理,都配合着他點頭,我看着大傢伙一邊點頭,一邊逐漸的化成了一具具骷髏的模樣,只有我自己還是個人的樣子,然後所有的骷髏一起向我撲來,嘴裡喊着是你害死了我們,是你……
我嚇得一個激靈爬了起來,陽光晃眼,我這才發現那只是一個夢,而在這一夢一醒間,天光竟已大亮了!
孃的,這夢端的詭異!
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擡頭看着空落落的屋頂,心中忽然生出一個想法,我家會不會也被人施了厭勝術呢?或許不止我家,還有村子裡其它人家,就跟夢裡那樣,到最後所有的人都死了,唯獨剩下了施術人!
施術人到底是誰呢?他害死那麼多人,究竟爲了達到什麼目的……
“常生!都他孃的幾點了,你小子咋還不起?”門外,一陣喊聲夾雜着敲門聲傳入耳中,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
聽聲兒是老劉頭。我忽然想起,今兒圈兒要落葬了,擡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都他孃的快九點了,可別誤了時辰!
我一個骨碌下了牀,趿拉着鞋跑去開門。
門開了,拍門的果然是老劉頭,可讓我驚訝的是,老劉頭的身後還站着一個人,那人竟然是老何!
“你咋又回來了?又~又出啥事兒了?”我盯着老何脫口問道!
“沒事,沒事!”老何樂呵呵的回答。繼而又道:“我是特地跑回來拜師學藝的!”
“拜師學藝?”
我重複了一遍,還以爲自己聽錯了,這都多大年紀了還拜師學藝呢,他不會是想拜老劉頭爲師吧?我可是知道,他一直惦記着老劉頭那藥酒的方子,並且他對道術,玄學方面的東西,似乎也很感興趣!
我看了眼老劉頭。老劉頭白了老何一眼道:“我都跟你說了,我已經收常生爲徒了,你偏不信,還要當場對質,現在你對吧!”
老劉頭說完這幾句話兒,便閃去一旁,袖着手曬起了太陽,一幅事不關己的樣子。
老何眼巴巴看着我問道:“師傅說的都是真的?”
我一聽,好傢伙,這還沒咋滴呢,師傅都叫上了。
我有意逗他,點頭道:“對,昨晚剛拜的師,你要現在拜師,那往後你就是我的師弟了!”
我本以爲老何聽完這話後會吃驚,不樂意,或者直接打消拜師的念頭,畢竟他的年齡都跟我的父輩差不多大了。
卻不想,聽完我的話,老何竟然雙手作揖,深深的給我鞠了一躬,認真道:“那~往後還請師兄多多關照。”
這一下子給我整的,都不知道該說啥了,我看着老劉頭,老何也滿臉央求的看着老劉頭!
老劉頭一看這架勢,問我道:“常生,你同意爺收他爲徒嗎?”
老劉頭這一下子又把我給問愣了,我支吾笑道:“你~收徒,問~問我幹啥?想收就收唄!我~反正不介意多個師~弟。”
“師傅,你就收下我吧,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自己跟道家有緣,從小到大,我睡覺做夢都經常夢見道,僧,廟,觀等物。我以前也找過道士拜過師,可他們多是江湖騙子,並沒有真才實學。那天,我見到師傅你那一甕藥酒,便知道你定是個隱士高人,後來經孫道長一事後,我更是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打那一刻起,我便決定拜你爲師。昨天回去,我直接辦了停薪留職,今天早上天不亮我就騎摩托車趕過來了,師傅,您要是不收我,那我~我就賴在這裡不走了!”
老何這麼大年紀個人了,耍起賴來卻是一幅小孩子的架勢,看的我心裡頭好笑。可當我扭頭看向老劉頭家門口,看到門前那輛摩托車上,捆着大捆的鋪蓋卷時,我終於憋不住笑出了聲兒,看來這老何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拜頭爲師了。
我笑道:“爺,要不你就收下他吧!我一個人繼承您那一身的本事,總覺得有點任重道遠,有人跟我分擔,我也覺得自個兒肩上的擔子輕快了點兒。”
“瞧你那點兒出息!”老劉頭瞪了我一眼,隨即問道老何:“你當真夢中常見到那些情景?”
老何點頭如搗蒜道:“真的,打小到現在,我經常會夢類似宮觀廟宇的建築物,那些東西我從來都沒見過,可夢中它們給我的感覺卻是無比熟悉,親切,像是我曾在那兒生活過!”
“不僅如此,我爹媽還說我小的時候,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有時候我會指着某個地方哭,有時候又會對着空氣說話等等,後來長大了,那些奇怪的現象才逐漸消失了。不過雖然消失了,可我一直覺得自己跟那些東西有緣,所以,我對中國傳統的文化,尤其是神秘文化非常的有興趣,喜歡聽這方面的事兒,看這方面的書!學習這方面的知識!”
聽完老何的解釋後,老劉頭點點頭,道:“都別在這兒杵着了,先回家再說吧!”
去了老劉頭家,老劉頭要了老何的生辰八字,像模像樣的掐着手指頭算了半天道:“果然也是個童子命!”
“果然?爺,你早就猜到他是童子命了?”我略帶驚訝的問道!
老劉頭點頭道:“童子來自於天庭靈界,夢中所見樓、宮、廟、宇,僧、道等,以及各種怪異之事,此乃前世之記憶,又因童子自身均帶有前世的根基,例如你的陰陽眼,他小時常會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等。所以他方纔那麼一說,爺便猜到他十之八~九是童子命!”
老何點頭呵呵笑道:“師傅你算的真準,以前也有人給我算過,說我是童子命,還說我活不長,是個討債鬼。”
“你是個假童子命,不會活不長,既然你如此誠心誠意拜我爲師,那我就破例收下你吧。”
“多謝師傅……”
老劉頭話音剛落,老何喜出望外,屈膝就想往下拜,被老劉頭一把攙住道:“先別急着拜,這裡我說幾句話兒,你得記清楚了。我看的出,你一顆求道之心不假,可你切不可把術當成了道,更不要迷戀在術法之上,要明白修道先修心,要時刻心存正義,除魔衛道,不可用我所教你之道術行騙,害人,這些你都能做到嗎?”
“能!能……”老何點頭如搗蒜的答應着。見老劉頭點了點頭,這才撲通一聲跪下,闆闆整整的磕了三個頭。
老劉頭則坦然受之。
待老何起來後,老劉頭又道:“咱們有言在先,一碼歸一碼,如今你雖拜我爲師,可你答應陪我藥材那事兒,可不能因爲現在咱們關係特殊了,就給我姑息了啊!”
老何連連點頭答應着,老劉頭這才放了心。他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囑咐我們帶圈兒上山!
我們三人把棺材擡到一輛板車上拉着,顛簸着就往山上走去。到了墳場後,我們在圈兒爹媽的墳旁,把他葬下了!
王家老墳區,半月之間立起了兩座新墳,墳前,春風料峭吹我心冷,好友,自此陰陽兩隔再無相聚……
除了懵懂無知的童年,圈兒姐弟倆的一生坎坷,不忍回顧,他們是我最好的朋友,回憶起往事,心頭飄過一片難言的傷感。
我燒了些冥錢,香燭,紙人紙馬……如今圈兒的一縷殘魂在槐木牌裡,老劉頭說他用不上這些東西。可我認爲,不管如何,圈兒今日入土,所有的禮數我都得給他盡到了,畢竟,世上除了我,他再沒有一個親人了!
想到這裡,我一陣心塞,心中暗自發誓,無論如何要把那施厭勝之術的人給查出來。
而在我燒紙的空當,老何趁機在一旁問道老劉頭:“師傅,給亡者燒這些紙錢,它們當真能收到,也能在那邊使用嗎?”
老劉頭點頭道:“那是自然,陰間跟陽世一樣,也有一套它們的制度,燒紙在那邊可以使用。”
“只是在這末法時代,隨着社會的發展,人們的鬼神觀念日漸淡薄,信仰方式也不斷的簡化,流傳了幾千年的‘燒紙錢’也逐漸被其它的東西取而代之,我瞅着現在有些人家,祭拜先祖,上墳,都直接燒那些印刷好的冥錢,或者燒些金紙,銀紙摺疊成的金元寶,銀元寶,聚寶盆等,可實際上,那些一張幾千乃至幾億的印刷冥鈔,燒了去是沒有用的,而那些金銀紙摺疊的紙品,鬼壓根就拿不動,因爲,那種紙張是給神靈的東西,太重……”
看着一堆紙錢化爲了灰燼,我站起來插話,問老何道:“師弟,你能幫忙查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