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我這話,老劉頭轉身看看我,又看看老何,小聲道:“我帶你們兩個前來。不是想毀它道行,宰殺它。要宰殺它,爲師還不一定有這個能力。我所說的收,是想看看它會不會認我們三人其中的一個爲主。若它肯認人爲主,那這次貓拜洞的收穫,就不比那鼠守財小了。嘿嘿。”
老劉頭說到這裡,嘿嘿的奸笑了兩聲。笑的我挺無語,老何則苦哈哈道:“師傅~人家在這裡修煉的好好的,怎麼可能認咱們爲主?再者說了,自古只是聽說能力高者收服能力低者,那貓妖修爲了得,怎肯屈尊認主?別主沒認成再惹惱了它,它每人賞咱們兩爪子,那可就慘了……我看咱們還是回吧。”
老劉頭不屑的撇了老何一眼,道:“你們不知獸類修行之規程。獸類除了自身有慧根,被天地所認可的五大家仙之外,其餘者要修煉則是難上加難。單開靈智就需百年,又因不受天地之認可,便是非常之道,非常之道被視作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如此百年築道基,修有小成之後,世間便難再容它,會降下天雷,陰火,贔風三劫,雷災打它,火災燒它,贔風吹它,它若還想繼續修煉,便要捱過天劫之苦,如此五百年……下一個五百年,則是要入世修行,紅塵走一遭,嚐盡世間酸甜苦辣,經四難後才能轉化爲人形!如此才能往更高處修煉。”
不知爲何,老劉頭話一說完,我心中頓感一番酸楚,一個又一個五百年的三劫四難,才能修成~人形,真是太不容易了。
老何也搖頭嘆息道:“人是世間最得天時地利之物種,萬物視人爲不可企及之靈長,山精野獸修千年,經萬般磨難才能化成~人,而人卻多恍恍度日,碌碌平生,往後,我一定要加緊修行。”
我附和着老何點頭。
老劉頭看到我們的樣子,欣慰的笑道:“你們能如此想,做師傅的心裡頭高興,修道之路長,久,遠,能一直堅持下去,必須要有一棵持之以恆的心。”
見我跟老何點頭表示明白,他又道:“今天來這裡,我就是想看看那貓妖是否經過了天降三劫,如果它在此地已修滿五百年,則可以入世了,而入世去紅塵中體味人間百味,那很有可能它是要認一個主人的!”
聽完老劉頭的一番話,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也沒有那麼害怕了,甚至還有點小激動,想看看那貓妖長的啥樣兒。
洞越走越深,越來越冷,陰氣化爲有型的黑霧繚繞。老何打了個哆嗦,牙齒咬的咯嘣響道:“這鬼地方,真他孃的冷!”
老劉頭沉聲道:“應該是快到了!”
此時,山中的路不再三口兩茬,只有一條路直通前方,我們誰都沒說話,全都屏氣凝神,一步步往前走去。
走了一小會兒,老劉頭腳步忽然慢了下來,他手中的手電筒不再筆直的照在路上,而是照在了洞壁上,我跟老何的目光隨之而去,我們驚訝的發現,洞壁上竟依稀有些黑的色的壁畫!
“這是什麼?”老何來了興致,往前兩步,手輕輕撫~摸在洞壁的壁畫之上,仔細的看着。
“是貓跟人。”老劉頭說道。
我大概也看清楚了,洞壁上樸素又抽象的壁畫,確實是貓跟人嬉戲,和平共處的畫面,只是那壁畫畫的太簡陋了,像是毫無畫工的人鬧着玩,在牆上隨手畫下的一樣。
老呵看着壁畫樂道:“你瞅瞅這貓畫的,跟四不像似得,還有這人,跟幼兒園的小孩畫的似得……這都啥啊!嘖嘖。”
“師傅,爲什麼這裡會有壁畫?”我疑惑的問道!
老劉頭蹙眉道:“難道這裡是一座貓冢?”
“貓冢?”我重複着,冢大概是墳的意思吧,貓冢,“難道這裡是一座貓墓?誰會給貓建墓?”我不可思議的脫口問道。
“有可能吧,或許是古代哪家大戶人家的愛貓死了,主人把它葬在了這裡,並刻畫留念。可因爲這裡是極陰地,貓屍埋下後便起了秧,留在了這洞中修煉?”老劉頭像是跟我解釋,又像是自說自話的推測。
老何則道:“都別瞎猜了,進去瞧瞧就知道了。”說完,他打頭往裡走去。
這回走了沒五分鐘,前方便豁然開朗了起來,又是一個小洞廳。與此同時,一聲淒厲的慘叫打破了洞中的寧靜,一道手電光直射向了洞頂。
老何一驚一乍的叫聲嚇得我腿一軟,差點跪了,可雙目還是條件反射的跟着他的手電光往上看去。
仰起頭的剎那,我頭皮一緊,一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在我們頭頂上方,赫然掛着密密麻麻的貓屍!環境使然,那些貓屍沒有腐爛,而是風乾成了一具具輕飄飄的乾屍,眼球縮水沒了,本該是眼睛的地方,成了兩個黑漆漆的窟窿,口鼻處縮水露出那白森森的獠牙,在手電光下,烏泱泱的一片貓屍,像一個個青面獠牙的小鬼盤踞在我們頭頂,好不滲人!
我悶哼一聲,一把抓住了老劉頭的衣裳,老何反應過來後‘蹬蹬’連退兩步,抱住了老劉頭一條胳膊。
老劉頭一人給了我們一巴掌,氣哼哼道:“你倆幹啥這是?這就慫了?這都是些死物,能怎麼着你們?”
老何終究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他很快鎮定下來,撒開老劉頭的胳膊,嘿嘿乾笑了兩聲。我則弱弱道:“這沒着沒落的,乍一見這個,擱誰誰受得了!”
“師傅,這些貓爲啥都吊起來了啊?”老何問道。
“民間許多地方,都有貓死了掛樹頭,狗死棄水流之舉,一般人說,是因爲貓能蹦能跳,死後讓它迴歸原來的地方,所以要吊高。還有人說,貓本就具有邪,靈,陰之性,土屬陰,入土則會復活,甚至轉爲鬼魂,在原主人家不肯走,於是將它吊高,讓它去轉世投胎。而衆所周知,狗是很記路的動物,即便你把它帶到很遠的地方,它還是能尋着味兒回來,而棄水流則是讓它跟着水走,水流一衝,啥痕跡都沒了,它也就回不來了。”說話間,老劉頭已經走進了小廳中,他邊走,手中的手電邊往貓屍上掃,我粗略的看了一下,吊着的貓屍咋也得有三四百隻,不大的小廳裡,掛的滿滿當當的!
走着,看着,忽然眼角的餘光一瞥,我恍惚看到一處光點,駐足,定睛細看,某處黑暗的角落裡,有一雙如青燈般明滅不定的眼睛!
知道這裡有一隻貓妖是一回事,看見卻是另一回事,在這森然的山腹深處,這一幕讓人悚然,“爺……”我輕呼一聲,伸手拉住了老劉頭的衣裳。
老劉頭疑惑的轉身看我,後順着我的目光看去,再然後,他舉起手電筒,光束毫無顧忌的照向那雙明晃晃的眼睛!
這下我看清楚了,那是一隻又肥又大的花貓,它四爪大開,肚皮貼地,非常滑稽的趴在一個石臺上,鬆散的眼神懶洋洋的盯着我們!
這貓趴着的樣子太讓人忍俊不禁了,我捅了捅老劉頭,低聲道:“爺~是它嗎?這跟我想象中……這,差距也太大了。”
在我的心裡,貓妖咋也得跟只小老虎似得,健碩,精神抖擻,給人一種威懾力。可這貓大是挺大,看上去有十來斤的樣子,可它胖啊,胖的跟個球似得,往那兒大刺刺的一趴,四條腿短的幾乎都看不着,還有那眼神,那是啥眼神?沒睡醒似得,我強烈的懷疑,把孫道長撕碎的東西不是他。
老劉頭點頭道:“指定是它,它那麼趴着是最適合修煉的一種方式,五臟六腑,四肢百骸都接地氣,可它就是~實在太胖了!”
老劉頭話音剛落,那花貓便爬了起來,它伸了個懶腰,甩了甩身上的毛,豎着鐵棍似得尾巴,不卑不亢的盯着老劉頭!似乎對老劉頭剛纔說的話很不滿意!
“爺~它好像生氣了!”我捅了下老劉頭說道。
聽了我的話,老劉頭扭頭看了我一眼,面色一喜道:“你能感受到它的情緒?”
情緒?我搖搖頭道:“我只是覺得它可能是因爲你說它胖,有些生氣。”
老劉頭道:“那就對了,你趕緊跟它交流交流,看看它願不願意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