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鼎峰臉色慘白,面無血色,張空宵把他攬在懷裡,纏裹傷口的紗布此刻也已被血殷透,趙無燕封住了樑鼎峰腰腹間幾處穴道,三人淚流滿面的看着樑鼎峰。
佟馥兒看了看樑鼎峰的傷口,無奈的搖搖頭,說道:“這一刀傷及臟腑,肝臟破裂,已經無法挽救,有什麼話就快點說吧!”
樑鼎峰輕輕點了點頭,佟馥兒問沈木風道:“他們怎麼辦?是否給他們解藥?”沈木風聞言,說道:“待會再說,我們先搞清楚情況吧!”佟馥兒聞言點點頭,倏地想起了樑嶽天,說道:“壞了,適才我悄悄掩往上風處,盛泫不知道有沒有傷害樑少俠?”
沈木風腳步一頓,倏地身子射進房內,但見樑嶽天依舊躺在牀上,昏迷不醒,沈木風伸手在他鼻端試了下呼吸,無奈的搖搖頭,又看了看他的身體有無傷口,但見並無大礙,又轉身出了房門,看見樑鼎峰的神色,說道:“樑少俠並無大礙,只是之前心情過分悲痛,導致他此刻昏迷不醒。”
樑鼎峰聽到沈木風如此說,會心的一笑,他開口說道:“多謝沈大俠對犬子的照顧!”沈木風聞言,說道:“樑門主還是說說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吧!”
樑鼎峰略微點頭,說道:“這件事還要從盛泫來到我門派之後開始說起。”
“那年她不過十歲左右,流落街頭,也許是機緣巧合,讓我與她相識,我便把她待回門下,依着犬子的話收了她做關門弟子,盛泫一直是一個很懂事的孩子,直到她十五歲那年,我才知道,這個孩子來歷非同一般,並非無意流落市井,恰是有意爲之,與我的相遇也是有意安排。”
“那年仲夏,盛泫在後花園獨自練武,那時我正好在書房研究我自創的刀法,她卻滿身大汗的走進我的書房,來請教我一些招式。”
“徒弟前來請教,師父哪有不受之禮?於是我便詳細與她解說,這孩子一直乖巧,見我悉心教導,她便端來一杯茶水,讓我解渴,哪隻這杯茶確成爲我一生的恥辱。”
“其實她來到我門下,不過是帶着使命而來,是安魂教教主命她接近與我,讓我聽從她們的擺佈,我本就行事謹慎小心,沒想到還是着了道,誰能想到一個孩子居然能夠有如此城府,如此耐性?”
“那杯茶水中她居然暗中下了合和散,我喝下以後,但覺周身燥熱難當,知她在茶中動了手腳,誰料到居然下的是這種毒?藥性催逼下失去了理智,便,便與她發生了不倫的關係。”
“事後,我本欲殺她,可她告訴我,我若殺了她,我無影刀門從此便會從江湖中銷聲匿跡,而我的弟子也將沒有活命,從她口中我方纔得知,我的妻子便是她暗中下毒所殺,她本意是想要我娶她爲妻,從而控制我無影刀門,只是我樑某乃頂天立地的漢子,怎能做出如此事情?所以她便出此陰招。”
“她拿我滿門性命和我門派的聲譽威脅與我,不得已我便只能對她言聽計從。她告訴我說,要讓我帶她找到鬼刀與一本書冊,只要找到它們,交給她,她便可以繼任安魂教教主的位置。”
“起初我並不同意,但她一再要挾與我,不得已我便編出一段謊言,告知世人我所創的刀法唯有一把奇刀方能展示威力,所以我便以此爲藉口出門尋找鬼刀下落。”
“我費勁心力,終於找到鬼刀,衆所周知,鬼刀乃是幾百年前由塞外一代鑄刀大師潁河所鑄,潁河乃是崑崙派第二代掌門人,但他無心權勢名利,只衷心鑄刀之術,於是便辭去掌門之位,獨居偏隅,費勁精神,終於打造出鬼刀,他不忘崑崙之恩,於是便將此刀與一本用塞外語言所寫成的書冊贈送崑崙掌門天風道長作爲謝恩之禮,崑崙派見此刀擁有一股神力,仿若天之兵刃,便將它作爲傳派之物,唯有歷代掌門可接手此刀,誰知到了玄機道長之時,此刀便不知所蹤,後來便到了唐古拉山大雪峰的峭壁之上。”
“我終於尋得此刀,心中着實不願被安魂教所控制,於是便想辦法脫離盛泫的控制,我本欲假死,帶着鬼刀隱身偏僻,從此不問江湖是非,可誰知安魂教居然能夠遍尋江湖把我找到,那時候,爲保萬全,我早已把那本書冊交給我的兒子保管,盛泫追問我書冊的下落,我拒不告知,也不知她們如何得知的消息,知道那書冊在我兒子手中,他們本想強搶,但因爲有沈大俠及他的朋友在天兒身邊,他們不敢妄動,所以盛泫纔會假意接近,妄圖騙到書冊。”
“在風鈴樓中,也不過是一時計策,但沒想到區長風臨陣逃脫,亂了計劃,盛泫武功雖是不錯,但她畢竟當時人單力孤,更何況沈大俠諸人都在,她即使想逃也不會逃的了,所以便將計就計,讓你們擒獲。”
“本來在來到雲南的路途中想要動手,但盛泫一直想要把那本書冊弄到手,所以她便暗中傳信給我,讓我收買雲南萬獸莊的十八怪客,只是她計策雖是不錯,但她沒能拿住他們的心,誰都有野心,在利益面前,沒有人會聽誰的擺佈。”
“更沒有想到關鍵時候居然出來了這位醫聖佟姑娘,用迷藥把他們迷翻。我們得知消息時,正好沈大俠的幾位朋友也正在監視我,正巧被安魂教的弟子發現,於是便起了一場打鬥。”
“在我們趕到現場的時候,發現萬獸莊十八怪客及那些猛獸都被迷暈,知道盛泫被你們帶走,於是,我便集結雲南教中幾位好手前來營救,我本不想前來,如果盛泫此刻已經被你們制住,那麼所有的事將會水落石出。”
“如今她既然脫逃,我想她定然想盡了辦法騙過了你們,否則她也不會輕易把那本書冊與鬼刀帶走。”
“本來我是想要用那位卓小姐來替換盛泫,可我心中總覺惡事做的太多,我樑某一生光明磊落,沒想到老了老了,卻壞了名聲,於是我便下了決心,所以我不會用卓小姐來換她,我只會與你們展開戰鬥,我寧願死在這裡,也不願意再繼續苟活!”
說到這裡,樑鼎峰氣息已經散亂,他強忍住氣息,抓住趙無燕的手,說道“燕兒,替爲師照顧好天兒。爲師已經作惡太多,把無影刀門的名聲敗盡了!”
趙無燕淚眼朦朧,哭泣着說道:“師傅放心,徒兒一定會照顧好大師兄!”張空宵擦掉眼淚,面容堅定,說道:“師父放心,無影刀門,絕不會落寞,我一定會把它發揚光大!”
樑鼎峰滿意的點點頭,眼中禽着淚水,說道:“這樣。。。。我。。。就放。。。。心了!”
他雙眼突的睜大,一股氣息再也支撐不住,張大着嘴巴,腦袋一偏,倒在張空宵懷裡,至此一代宗師便含恨離去。
趙無燕三人眼見師父樑鼎峰嚥了最後一口氣,悲從中來,一時間胸中情海犯波,不由得伏在樑鼎峰身上痛哭出聲。
沈木風眼見一代宗師從此隕落,心中也是感慨,沒想到到頭來居然是這種下場。他安慰趙無燕三人道:“逝者已去,幾位節哀順變,我看還是讓樑門主早些入土爲安纔是。”
趙無燕嗚咽着點點頭,說道:“等我大師兄醒來,讓他見見師父的最後一面!”
沈木風聞言,不由得搖搖頭,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他轉頭對佟馥兒說道:“馥兒,把那位卓姑娘的迷藥解開了吧,她不過是這件事中的一個無辜的孩子。”
佟馥兒答應一聲,兩人走到那被綁縛着封了穴道的卓喬靈跟前,佟馥兒給卓喬靈解了迷藥,沈木風幫她解了穴道及繩子,對她說道:“卓姑娘,你如今有何打算?”
卓喬靈迷藥被解,爬坐了起來,兩眼中含着淚水,她不過十六七歲的姑娘,從未經過風浪,突然間自己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她茫然的看着前方,也不痛哭,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淚。
“我來照顧她,從今以後我來照顧她。”沈木風幾人聞言,募的轉頭,看見樑嶽天站在門前,他面色悽苦,說道:“卓姑娘是因爲我的父親淪落到痛失親人的地步,我想替我的父親還債。”
趙無燕眼見樑嶽天醒來,不由得胸中一動,喝道:“大師兄,師父已經死了,你還不來見他最後一面?”
樑嶽天突然聞言,不由得一怔,心中感覺五味雜陳,他木木的走向樑鼎峰的屍體,看着這個對自己百般疼愛的爹爹,腦中轉着與父親一起的點點滴滴,眼淚順着臉頰流淌下來,一時間悲從中來,撲到樑鼎峰屍體上,用力的抱着這個已經冰冷的父親,口中呼道:“爹,爹!”
沈木風等人見到樑嶽天此時的情感,心中大受感染,幾位武林豪傑也不禁流下淚水,趙無燕伏在樑嶽天肩頭,說道:“師兄,你誤會了師父,我們都被盛泫那個丫頭所欺騙,其實盛泫纔是無惡不作的魔頭。你知道嗎?”
樑嶽天好似充耳不聞,只是悲痛的嚎哭着,他的心裡此刻已經裝不下任何事情,他抱着樑鼎峰的屍體,久久的不願鬆開。
沈木風見狀,知道樑嶽天心情極差,佟馥兒見他雙目通紅,對沈木風說道:“不好,樑少俠恐怕心中鬱結,再讓他如此下去,恐將會走火入魔,性命堪憂!”
沈木風聞言,連忙併指點了樑嶽天的昏睡穴,對趙無燕說道:“趙女俠,樑少俠悲痛過度,面呈走火入魔之像,恐怕性命堪憂,你們先把他扶進房間,咱們待會先讓樑門主入土爲安吧!”
趙無燕聞言,心中大驚,不覺慌了神,她止住哭泣,說道:“一切聽沈大俠的就是。還請沈大俠救救師兄!”
沈木風道:“趙女俠放心,樑少俠不會有事的,讓他好好休息休息,等他醒了,再慢慢告訴他事情的來龍去脈吧,我想那時候他會容易接受!”
趙無燕點點頭,向張空宵與劉鶴靈道:“如今師父西去,咱們必定共同一心,爲他報的此仇,爲他洗去怨辱纔是!”
張空宵目光堅定,說道:“師姐說的對!咱們一定要把本門發揚光大,剷除安魂教,爲師父報仇!”
趙無燕與劉鶴靈用力的點點頭,趙無燕與張空宵把樑嶽天送回房間,沈木風說道:“這些人咱們怎麼辦?”
蔣夢尋說道:“他們都是安魂教教衆,不如廢去他們的武功,讓他們說出安魂教總舵所在,咱們也好爲武林除去這顆毒瘤!”
劉鶴靈說道:“夢姐姐說的是,安魂教禍害武林,不如早些除了它,還武林一個安靜!”
這時只聽得張空宵叫道:“他們怎麼了?”衆人聞言,再看那些安魂教教衆,他們都是嘴角溢血,目光痛苦,已然是中毒喪命。
佟馥兒連忙跑到一個教衆身前,略加查看,說道:“他們口中牙齒後藏有毒藥,一咬就破。”
沈木風看着這些視死如歸的教衆,目光變得冷峻,說道:“看來這安魂教一日不除武林一日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