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憶突然的叫聲將我們驚醒了,但是更驚動我們的,是那宛若潮水一般涌出來的陰冷之氣!
這股陰冷比之剛纔強大了太多,以至於在這剎那,我感覺渾身都是不能動彈了,彷彿一切都是凍僵了一樣,甚至連手指都是不能動彈絲毫。
“殺我陰司之人,天地可滅!”
當這股子陰冷之氣瀰漫的剎那,一道驀然的冷喝聲落入了我的耳朵裡面,尚未回神,就看到一股陰風從許憶的後腦衝了出來。
那不是散發,也不是瀰漫,就如同衝鋒的騎士從身邊擦過,驟然捲起的風一樣,凜冽且雄渾,讓我的甚至感受到了窒息。
那是一尊佛陀,就這樣憑空的出現了,雖然光幕還在一直盪漾着,不過無論是神態還是氣息,都說明這是一個人。
他左手託着一盞燈,右手持着一卷經,雙目之中氤氳神光,一股磅礴浩然的氣息從身上鼓動出來,神聖且戾然。
“一盞燈可燃天地,一卷經可度萬物,誰人不敬我陰司,則萬世不入輪迴!”
佛陀驀然的睜開了眼睛,刺破虛空落在龍波年的身上,那厚重的嘴脣再次蠕動起來:“你身具天地正氣,但卻沒有正道之心,當誅殺之!”
他的話落,一盞燈已經是燃燒起來,宛若黃豆大小的燈火,散發出幽綠的顏色,伴隨着口中吐出一口氣,火光大盛起來。
那火如潮,那火如霧,驟然的席捲將龍波年的全身都是籠罩了起來,我雖沒有身籠其中,卻是感受大了心寒的驚悸。
“奶奶個熊,一具投影的分身也敢來找道爺的麻煩?”
龍波年面對這尊佛陀,絲毫不顯得示弱,右手舉起,那道崩天之劍的氣息再次蔓延出來:“道爺我說過,在這裡我就是太難,我就是地,老子倒要看看,是你的破燈能焚了我,還是老子能滅了你,古有盤古開天,今有我龍波年指劍封黃泉!”
“咄!”
龍波年說完的剎那,身上的氣息宛若風暴一般的涌動出來,那股子氣息較之佛陀絲毫不遑多讓,渾厚之中透出濃烈的殺氣。
燈苗如豆,然在佛陀的一口氣之下,卻是成了席捲全身的火焰,指劍如鋒,但在龍波年的一怒之中卻成了摧城之木。
噗……
火焰將龍波年的身體籠罩了起來,但同時龍波年的指劍也是劃開了燈火,劃出一道殘影的同時,已經是到了佛陀的跟前。
指劍的威力,我們都見識過,曾經在瞬息之間斬殺了那位騎士,那威力絕不是一般的人或物可以比擬的,
尤其是在龍波年的一怒之下,更是兇威瀰漫。
然而讓我驚奇的是,那佛陀根本就沒有絲毫閃避的跡象,而是隨後將那捲經書給打開了,隨後一道肅穆的聲音響徹當場。
“佛說,天地之物皆有靈,然這靈乃佛所賜,於是佛要這靈生,則靈能生,佛要這靈死,則這靈必死,佛居於西天,一掌可覆黃泉!”
佛陀的經卷已經打開了,伴隨着他的每一個字吐露出來,我都能感覺整座屋子的氣息更加凝重了一分,到了最後,我甚至感覺心跳都是變得無比艱難起來。
那是一種無形的繩索,似乎將我們捆縛了起來,佛陀的每一句話落下,那種窒息之感便是強烈一分,讓我感覺天地已空。
那不是力,卻勝似力,那不是刀,卻勝似刀!
尤其是當他朗朗的道音瀰漫的時候,整座的屋子放佛已經從這空間之中脫離出來,我感覺被捆縛的身子,變得輕飄起來。
那種感覺我曾經有過,在黑河被女鬼纏身的時候。
換言之,那是死亡的前兆!
“狗屁!”
當我沒有辦法承受的時候,一道大喝像是剪刀一樣,將捆縛我的無形繩索所剪斷了,側目我看到龍波年已經拔出了身後的木劍。
“當初陰司不平,黃泉路亂,地藏王以法身臨世,對世人說下世無苦難,則我成佛,如今昭然大諾尚在迴響,豈不知陽間已成黃泉!”
一句話之中,帶着深深的悲慼之感,那是嘆這天地的不公,那是怨這世道的不平,那是一句悍然的悲嘆,更是龍波年殺心的瀰漫。
一句話說完,龍波年手中的劍,向着前面劈下了幾分,隨着那劍的下落,我感覺身體輕飄有所減緩,有了充實之感。
劍無鋒,卻有形!
劈開的繩索,讓我的心有了緩緩的沉落,一如當初小琪爺爺將我從水中撈起的感覺。
我,又活了!
然而這種怡然的感覺剛剛騰起,更大的壓力便是緊隨而至,回首我看到的,是那佛陀翻開的經書,是那經書的第二頁。
“佛既然是佛,那便不容世人所能揣測,王佛如此,我亦如此,爾乃俗世之身,一心莫不過如螻蟻,如何妄度佛之聖言?”
佛陀的身子籠罩着光輝,一字字的吐出,那光輝也是一點點的綻放出更大的光圈,一股磅礴的威壓再一次的瀰漫起來。
那威壓是無形的,因爲我感受不到任何實質的東西。
但是,那威壓又是有形的,因爲我感覺靈魂都是在被抽
走着。
“狗屁的佛!”
在這磅礴的威壓之下,龍波年再一次的爆發了,他的目前豎在身體的前面,就這樣一步步的向着佛陀走了過去。
那總行進顯得異常艱難,每一步落下,都似乎在扛着泰山而行,每一步落下,那地面的青石,便是崩碎出裂痕。
但同時,那步子也是平穩的,雖然擡起的腳很慢,落下的腳很緩,然而卻一點一點的行進着,迎着佛陀的威壓。
那樣子,就像是以一人之力獨抗蒼天!
“地藏王說,世人苦,則我心苦;世人悲,則我心悲;世人罹難,則我心罹難;世人康健,則我的心康健;世人不脫離苦世,則我永墜地獄!”
龍波年的說出這樣一番話的時候,我感覺身上的壓力在變輕着,而他也是一步步的朝着佛陀而去,那面胖上面閃爍的是悲和殤!
“你既然身爲佛陀,就應該知道地藏王發下的宏願!”
話說到此,龍波年身上的悲怨之氣大盛,盯着那毅然有些慌神的佛陀繼續說道:“他言,世間若有苦難,則我不入佛天……”
這句話落下的時候,龍波年已經不足那佛陀兩米,在佛陀有些茫然的時候,他的聲音再次的回想起來:“他又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一句句話,放佛利劍一般,直接插入了佛陀的內心,讓他的全身都是有了一股子顫抖,與此同時,那兇橫的威壓也是逐漸消散起來。
但這佛陀顯然不會就此放棄,而是捻起佛指,又是翻開了一頁書:“佛說,世人有萬相,則有萬性,對於死性之人,當度化之!”
他的話落下,那手已經是向着龍波年抓了過去,而且在前伸的過程之中,已經是逐漸的幻化而大,漸弱的威壓死灰復燃。
那種威壓再次瀰漫的時候,我看到龍波年的眼中浮現出了掙扎,那是一種迷茫,就宛若望着茫茫荒野的迷途羔羊。
與此同時,我看到龍波年的步子有了些遲滯,那原本沖天的氣息,也是逐漸的衰落了下來,就連那把劍,都是再不向前。
“放屁!”
一道天雷般的聲響傳出,我看到龍波年的眼睛再次煥發出了神采,那把劍再一次迸射出凌厲寒光,向着佛陀壓迫而去。
這時的龍波年,頭上已經是溢出了汗珠,他死死的盯着那佛陀,口中一字字的頓道:“你只知地藏王發下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宏願,但是你可知道,可知道……”
“可知道原話是,我不入主地獄,誰入主地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