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的送親謝涵到底還是沒去,因爲尹嬤嬤說了,送嫁娘一般都是由女方的嫂子或者嬸子擔任,哪有未出閣的小姐去做送嫁孃的?
再則,成親當日無大小無尊卑,那些親友們肯定得使勁地鬧騰,多半還會開幾句有傷風雅的玩話,小姐是聽還是不聽?
聽,謝涵好端端的一名官家小姐去受這種折磨,傳了出去豈不成了笑話?
不聽,男方家裡亂哄哄的,謝涵往哪裡躲?
其實,因爲沈岑的緣故謝涵本來就有點猶疑,這下聽了尹嬤嬤的話,便徹底歇了送嫁這心思。
新月雖然失望,可得知沈岑來了,且還在前院和謝涵拉扯上了,倒沒再堅持,反而咬牙切齒地說要替謝涵找回這場子。
謝涵聽了笑笑,她倒不期望新月能替她找回這場子,她只求新月能和李榆和和美美地白頭偕老,便足矣。
於是,送走新月後,謝涵便帶着尹嬤嬤和幾個丫鬟回了自己家。
從尹嬤嬤嘴裡,謝涵知道朱泓順利到達京城了,而且皇上考校了朱泓和朱浵兩人的功課,誇朱泓這三年守孝期間懂事了不少,說不像以往那麼頑劣不堪,更不像傳聞中的不學無術,雖比朱浵差一些,可也沒差哪裡去。
尹嬤嬤自然是把這功勞歸結到了謝涵身上,說是謝涵勸住了朱泓,也是謝涵給朱泓推薦的書籍他纔看了進去。
謝涵聽了笑笑,謙虛了幾句便換了個話題,問起徐王妃的事情來。
不是謝涵好奇非要刨根問底,兵法曾雲,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現在的她有七八成的把握斷定這位徐王妃是個重生的,只是謝涵不明白的是她是從什麼年代重生過來的?
說起來謝涵雖然也是個重生的,可她上一世只活了十八歲,而且那些年她基本是被顧鑠圈養起來,每日裡除了讀書就是給他講書或者是陪他下棋彈琴,別的事情顧鑠一概不讓她操心。
在幽州的這三年還好一些,因爲牽扯到戰事,顧鑠不得不把外面的形勢分析給她聽,可戰爭結束後回到京城,她又成了一隻籠中雀。
因此,上一世的她對外面的事情委實知之甚少,就連這個趙王府的王妃不是原配的她都不清楚,因此也就不清楚趙王府原來還存在着兩個嫡長子。
說起來,也是她的悲哀。
如果她不那麼孤陋寡聞,如果她不那麼信任顧鑠,如果她的視野再開拓些,上一世她是不是就不會這麼慘,這一世她是不是就不會如此被動?
可惜,尹嬤嬤對這位徐王妃的成長經歷也不是很瞭解,畢竟徐王妃是在宮裡長大的,而她只不過是國子監祭酒家裡的一名奶孃,委實夠不上。
後來,自家小姐成親後,她跟着夏王妃一起來幽州,彼時的徐側妃給她的印象是進退有度、謙恭隨和、上和下睦,總之,不僅王爺喜歡,府裡的絕大多數人也喜歡她,而且更可惡的是,就連王妃也被她感動了,以爲真的可以效仿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姐妹一家親,和和睦睦地和王爺過日子,卻渾然不知自己早就着了人家的道,差點連孩子都生不出來。
“你的意思是這徐王妃懂醫術?”謝涵忽地想起來尹嬤嬤說過,夏王妃曾經被徐側妃害得無法生育,後來是碰上了一位高人才治好。
對了,還有夏貴妃,也是進宮五年無所出,後來在揚州找上了明遠大師,最後在明遠大師的診治下才生了一位皇子。
怎麼會這麼巧?
這姐妹兩個怎麼會得同一種病,幾年後卻又都治好了,這二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還有,尹嬤嬤口裡的高人是不是明遠大師?
還有,這明遠大師到底是什麼來歷?
他不明明是一位方外之人嗎?怎麼卻有如此厲害的歧黃之術?
“醫術?”尹嬤嬤搖了搖頭,“倒沒聽過她會醫術。我只知道她畫畫厲害。對了,她讀過的書也不少,而且看書很雜,這點和你倒挺像,別看我們王妃當年是從真正的書香門第出來的,可看過的書未必有她多,據聞她不僅鍼砭實事厲害,在家務和賬目管理上也是一把好手,她自己的私房銀子據說比公帳還多呢,不然的話王爺也不會如此看重她。”
“這就怪了,她不懂醫術,那她是如何害人的呢?”謝涵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
“傻孩子,她是宮裡出來的,宮裡這樣的下作手段有的是,否則,你以爲宮裡的那些妃子們。。。?”
後面的話尹嬤嬤沒有說出來,因爲她看見謝涵正一雙清凌凌的眼睛看着她,這才恍然想起來謝涵還是一個孩子,她怎麼可以在孩子面前說這些?
“對啊,她是宮裡出來的,你說夏貴妃的病會不會也是。。。”後面的話謝涵也沒有說完,而是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驚恐地搖了搖頭。
繼而,謝涵鬆開了嘴,拉着尹嬤嬤的手撒起嬌來,“好嬤嬤,這話我原是瞎說的,你也知道我還小,沒輕沒重的,說話也不過腦子。”
尹嬤嬤聽了這話倒是沒有評論什麼,而是戳了下謝涵的額頭,“你呀你呀。。。”
後面的話她也沒說下去,可謝涵見她的眼睛落在了窗外半天沒有動地方,便知道她過心了。
過心了就好,過心了她就能把話遞到夏貴妃面前去,至於夏貴妃會怎麼做就不在謝涵的能力範圍之內了。
新月三朝回門之後,謝春生到底還是不習慣城裡的生活,非要跟着鄉下的這些親戚回去,謝涵苦留不住,只好讓文安把他送回去,同時回去的還有謝耕田和謝耕梅一家。
單勇到底還是沒敢做主留下單福在城裡唸書,說是要回鄉下和父母商量一下。
謝涵和張氏雖不情願,可也不敢不放人,因爲又到了春耕忙碌的時候,謝耕梅若不回去的話肯定會受到婆家人的責難,畢竟一頂不孝的帽子扣下來,謝家臉上也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