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涵的拒絕在史嬤嬤的預料之中,所以她昨兒纔會感慨這趟差事她恐怕完不成。
只是她到底還是不肯死心,非要來當面印證一下,同時,也是印證給餘婆子看,省得餘婆子回去之後說她不盡力。
“小姐,你可別犯傻,幽州如何能和顧家比?就算你爲你父親守孝要在鄉下待三年,可也沒必要一直不出來啊?難不成你將來就由得你祖父母在鄉下胡亂找個人把你嫁了?”餘婆子一着急,忘了謝涵的年齡和身份,脫口勸道。
“餘婆婆,你也昏了頭吧?我們小姐纔多大?這話也是你一個做下人的能說的?”司琴接過了話頭,特地瞟了一眼史嬤嬤。
你史嬤嬤不是說要教規矩禮儀嗎?你顧家的人行事不合規矩禮儀,我看你怎麼說!
“餘嫂子,這話原是不該跟小姐說的,你趕緊跟小姐認個錯吧,隨後,你去辦你自己的差事。”史嬤嬤皺了皺眉頭,說道。
她也沒想到餘婆子會說出這種沒水準的話來,一點忙幫不上不說還淨給她添亂了,看來,這餘婆子也是在老夫人身邊時間太長了些,狐假虎威慣了,真不拿自己當外人更不拿自己當下人了。
“是,小姐,老奴也是着急了,是一心爲小姐打算,心裡想什麼就隨口說了出來,忘了小姐的年齡和身份,老奴該死,還請小姐見諒。”餘婆子一邊說一邊還裝模作樣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當然,沒有使勁。
謝涵見這兩人換了一個套路,心下微微有點訝異,不過很快也就明白過來了,這兩人準是商量好了要重新取得她的信任。
“餘婆婆言重了,誰都有失誤的時候。對了,剛纔史嬤嬤說讓你去辦差,辦什麼差?”謝涵的話剛說完,門外有了動靜。
原來是竈房的婆子送飯來了,可巧碰上了從家裡過來的奶孃,奶孃接過了提盒,和婆子說了兩句話掀了門簾進來。
司琴見了忙替謝涵把手擦了,司書端着銅盆出去倒水,而司琪則從裡面臥房的梳妝檯上拿了一個青花瓷的小圓柱形盒子出來,從盒蓋的頂部抽出了一根白玉小耳勺,用小耳勺從盒子裡挑出了一點乳白色的脂膏,往謝涵的臉上和手上各塗抹了點,接着司琴過來用手替她慢慢勻開,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散了過來,而此時,放下銅盆的司書拿着一個圍嘴過來替謝涵系在了脖子裡。
“我們小姐要用餐了。”司琴看了一眼兩位婆子,說道。
“我就是特地來看看小姐的用餐禮儀的。”史嬤嬤老神在在地回了一句。
謝涵聽了也不反對,擡腳向羅漢榻上走去,司琴見此,命司書和司琪先去吃飯,她則站到了羅漢榻前伺候謝涵進餐。
這頓飯吃了足足有兩刻多鐘,謝涵放下碗筷的時候,司書和司琪也回來了,這時,司琴忙着把矮几上的碗碟撤下去,司書和司琪則伺候謝涵漱口,擦拭嘴角,最後再解除圍嘴。
饒是史嬤嬤這麼挑剔的人也沒有挑出什麼大毛病來,因爲謝涵的就餐禮儀是顧珏嚴格教導出來的。
“兩位婆婆該去用餐了吧,大冬天的飯菜涼得快,吃冷東西對自己的身子不好。”謝涵說完,正要端起茶杯送客時,只見紅棠掀了門簾進來。
她是來問謝涵今天還去不去那邊整理東西,說是文安和文福兩個在二門口候着呢。
“今兒就先不用他們了,今兒主要是整理書籍,那些東西我們能搬得動,告訴他們,有需要時自會去叫他們。”謝涵說道。
紅棠聽了這話轉身出去了。
“小姐,奴婢如今是內院的管事,這些粗活就讓奴婢找人做了,小姐這麼尊貴的身子哪裡適合幹這種粗活?再說了,小姐的身子一向不太好,體弱多病,要再因爲這點事病倒了,老夫人非得把奴婢拆了不可。”餘婆婆說道。
“餘婆婆,這件事昨兒就說好了,這是我父親的東西,已經被二舅和方姨娘幾個翻遍了,我想借着這個機會徹底清查一下都有些什麼東西,就不假手他人了。對了,你說你是內院的管事,馬上就到年底了,方姨娘手頭的事情肯定不少,你去幫幫她吧。”謝涵拒絕了。
餘婆子還待說什麼,史婆子拉着她離開了。
謝涵看着她們的背影,略一思忖,把司書留下來和奶孃一起照看這邊的房子,她帶着司琴和司琪去了春暉院整理書籍。
再說餘婆子和史婆子出了涵苑,見周圍沒人,餘婆子問道:“方纔你爲何攔住我?”
史婆子斜了她一眼,“你以爲我不攔住你你就能插得進手?昨兒的教訓你這麼快就忘了?”
餘婆子聽了狠狠地啐了一口,“那依你說該如何?我看你昨兒說的法子也不好使。”
“你也太心急了些,咱們纔剛來一天,她有防備是正常的,且過些日子再說吧。”史婆子眯了眯眼睛,冷笑了一下。
她明白她們錯在哪裡了。
是輕敵了,一開始她們都把謝涵當成普通的六歲小孩,就算身邊有那麼一兩個人指點,還能高明到哪裡去?
可通過這兩次的接觸,史婆子知道自己錯了,她大意了,或者說他們都大意了,謝涵的聰慧並不是靠旁人指點,看她昨日處理問題時的果斷和機智,絕對是她自己的主意,也就說,謝涵有着一副成人的頭腦,甚至說比一般的成年人還要聰明得多。
“唉,就怕過些日子屋子裡的東西都打包封存起來了,我們還怎麼找?還有,那個姨娘昨兒聽說去了寺廟住,八成又是這臭丫頭的主意。你說,這也是怪了,這丫頭以前在國公府的時候可是不顯山不露水的,怎麼一回到揚州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餘婆子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那個謝涵病怏怏的,連話也懶怠說,受了氣也不吭聲,只會躲在帳子裡垂淚,跟眼前的這個謝涵的確不像是一個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