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媛媛避開了所有人的耳目,在她和攝影師經常約會的地方等了很久,有好幾次,她都要起身離開了,可想到自己渾身哪裡都疼的身體,還是忍了下來,她的手指緊緊子攥着手裡的紙襯衣,手心裡的汗都已經將紙襯衣的好幾個地方浸透了,手指輕輕一用力就是一個破洞,難道,這個攝影師,真的是個,鬼?
她纔想起她甚至都沒有問過攝影師的名字,自己竟然就這樣糊里糊塗地,自己……
張媛媛悔恨的淚水差點都要將自己淹沒了,她抽抽噎噎地哭着,都不曉得什麼時候夕陽西下了,果樹林裡的光線都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天,黑了。【..】
“你還真是個愛哭鬼。”攝影師突然出現了,還是一身白襯衣,看上去溫文爾雅,好像昨天晚上那個野獸一般的攝影師根本就沒有出現。
張媛媛的哭聲一下子被壓到了嗓子眼裡,她愣愣地擡起頭來,看到攝影師身上的白襯衣,一切如舊,那她昨天晚上拿到的那件紙襯衣是怎麼回事?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紙襯衣,因爲她哭了太久,眼淚太多,滴滴答答地都落到了這紙襯衣上,那紙襯衣現在幾乎看不出來是一件襯衣的模樣了,團在她的手裡就像一團被漿糊粘壞了的紙張。
“拿些什麼東西呢,這麼髒!”攝影師輕描淡寫地將張媛媛手中的紙襯衣抽了出來,扔到了地上。
張媛媛顧不得問他紙襯衣的事,將昨天晚上反覆思考的問題問了出來:“我們昨天都已經……你打算,打算怎麼辦?我的家裡逼我嫁人,我這個樣子,還能嫁給誰?”張媛媛眼巴巴地看着攝影師,心裡就想掛了十五個水桶一樣,七上八下。
攝影師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張媛媛,讓張媛媛心裡有些發毛,同樣的黑夜,攝影師的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樣的,怎麼感覺好像閃着光,不像,不像個真人。
張媛媛不自覺地低下頭,打了個寒顫,正好看到不遠處被攝影師扔在地上的已經變了形的紙襯衣,又是一個哆嗦。
他爲什麼不說話,他是不是要拒絕我,他是不是就是跟我玩玩?又或者是,他,真的是個鬼,如今知道我已經知曉了他的身份,所以,是不是會對我……
張媛媛正亂七八糟地想着,攝影師突然說:“跟我回城裡吧,我們今晚上就走”
“啊!”巨大的驚喜衝上了張媛媛的頭腦,她差點高興地跳起來,就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是個正經人,肯定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她高興地點頭說:“好,好,我跟你回城裡,只是……這個時間都沒有車了,我們怎麼走?”
“想走,就現在走。沒有車,就先走出去,走到車站去”攝影師說。
張媛媛瞠目結舌:“這個地方都是山路,到車站的路,哪有那麼容易?”
她的話還沒說完,攝影師就打斷了她的話說:“想走的話,就今晚走,否則,你就留在這裡吧。”攝影師的態度突然冷淡了下來,讓張媛媛感覺無所適從,這時候,攝影師已經轉身向果園外面鑽出去,看樣子是打算連夜走了。
“哎你,你等等。”張媛媛忙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她真怕攝影師一去不回頭,自己還是要被家裡逼着嫁給“蘋果太保”,而且自己如今都已經……就算是結婚了,也得不了什麼好的。
攝影師不是這裡的人,卻好像對這裡的路特別熟悉,在前面走的很快,張媛媛這個整天跑山路的本地人差點跟不上他。
那天夜裡沒有月,連星星都沒有,天氣很差,夜風陣陣,若不是攝影師那雪白的襯衣就在張媛媛的眼前晃盪,張媛媛真是要嚇得跑回自己家裡去了。
山路當然不好走,更何況張媛媛那裡交通不方便,那些路都是土路,不怎麼平坦,張媛媛又一天沒吃飯還哭了一天,體力確實有些透支,她不住地哀求攝影師走的慢一點,可是攝影師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態度特別冷淡,總說跟不上就讓她徹底在山裡算了。這下張媛媛還哪裡敢停,停下就意味着永遠這不到攝影師這個人了,她只能咬着牙跟上。攝影師還不停地催促、不停地催促,就好像在追趕什麼一樣。
本來張媛媛他們那個地方是先要靠村裡的手扶拖拉機到鎮上的汽車站的,鎮上的汽車站只是有個到小城市的,都那個小城市後纔會有多趟到別的大城市的車。
到天色終於要轉亮的時候,張媛媛終於跌跌撞撞地跟着攝影師到了小汽車站,張媛媛已經累的喘不開氣了,她扶着腰,好一頓喘氣,知道自己終於可以歇一歇了,因爲這時候小汽車站還沒有開門。
可等她喘完了氣,擡起頭來之後,卻嚇得差點又倒下去,攝影師竟然不見了,就在小車站前面的小廣場上,明明剛剛就在身邊的攝影師,怎麼又不見了?
“哎你,你在哪?你去哪了”張媛媛在空曠的清晨街道上大聲喊着,眼淚又流下來了,她竟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她都不知道要怎麼找,她像瘋了一樣在小汽車站周邊轉來轉去,一直到路上已經有行人了,她也沒找到攝影師。
當她再一次經過小汽車站門口的小廣場的時候,她已經失望了,整個人像被抽乾了力氣的破布口袋,一下子癱倒在地上,她似乎聽到從她身邊過去的人在對着她竊竊私語,可她卻已經有些欲哭無淚了。
眼角突然掠過一點白,張媛媛下意識地擡頭,竟然看到攝影師就站在小汽車站的門口那裡,一動不動,神色冷漠,好像根本就沒看見自己。
張媛媛當然不會糾結攝影師的態度,能找到他張媛媛就非常高興了,她擡着灌了鉛一樣的雙腿向攝影師走去,臉上還要掛出一副特別甜美的微笑來,她說:“你剛剛去哪了,爲什麼我找了你好久,都沒看到你”
攝影師好像這才注意到她,他好像不認識她一樣上下打量着她,眼神是那麼陌生。
張媛媛勉強笑了一下說:“怎麼,不認識了,我是媛媛啊?你,你,對了,我還沒問過你,你叫什麼名字。”
攝影師還是冷冷地打量着她,一直過了大概好幾分鐘,才淡漠地說:“謝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