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
我一愣，眼前豁然閃起一片亮光，亮光是從我對面灌木叢後面冒出來的，我剛剛摔落的地方剛好被這一堆灌木叢一檔，如今這時節灌木的葉子還沒有落光，更何況灌木旁邊正立着一棵樹冠低矮卻枝杈張牙舞爪的松樹，巨大的樹冠低垂下來，恰好將我的身子擋了個嚴嚴實實。
“姐夫，我以爲，這個時候你不會來呢。”
聲音很熟悉。
我擡起頭，將眼睛湊向灌木叢的縫隙，正看到一隻閃着亮光的手電筒，手電筒握在一個人的手裡，一個女人，或者說女孩，修長的身形，襯衣加牛仔褲，黑髮低垂，露出一張熟悉的臉龐來。
應該是王麗月，活人，王麗月。
站在她對面還有一個人影，是個男人，眼鏡的光芒在手電筒下一閃一閃的，看不清眼神，正是周濤。
王麗雲的未婚夫，本來是王麗月的準姐夫。
“姐夫，你怎麼纔來？山上風大，雖說這幾年沒有什麼野獸了，可我一個女孩子也怕黑啊——”王麗月的聲音裡有着嬌軟的撒嬌的感覺，就好像女孩子在對着自己的男朋友說話一般。
“你會怕黑？”周濤冷笑一聲，“你連……都不怕，怎麼會怕黑？”
“啊呀，姐夫，你就不要揭穿人家了嗎！”王麗月向前一撲，正好撲倒周濤的懷裡，雙手搭上週濤的肩膀，臉就湊了過去，周濤熱烈地迴應起來。
聖母瑪利亞，三皇五帝，妖魔鬼怪，還有老白，我發誓我真不是什麼色中惡鬼，平日連日本愛情動作片都看得很少，怎麼就淨讓我觀賞一些真人實戰呢？而且這倆人，一個剛死了未婚妻，一個剛死了姐姐，而且他的未婚妻就是她的姐姐，屍體還孤零零躺在冰棺裡呢，這倆就要野地開戰了？
兩人親了半響，脣舌****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裡啪嗒作響，有不知名的飛鳥好像被驚了起來，撲棱棱地飛遠了，那王麗月才身子向後一閃，喘息着說：“親愛的，這下子，你滿意了吧？”
“滿意？”周濤又是一聲冷笑，他的手指捏住王麗月的下巴，臉貼着臉，捉摸不定的眼神在王麗月的臉上流連不止，半晌才道：“真像啊，這張臉真像！又或者說，這真像同一張臉啊！你說我看到你的臉我想起的是什麼，而你照鏡子的時候，想起的又是什麼？”
“你……你什麼意思？”王麗月的聲音都僵硬起來，“我還不都是爲了你，都聽你的了……我，我……”
周濤沉默不語，王麗月漸漸說不下去了，聲音有些抖。
突然地，周濤笑了，嘴角勾得很輕，那笑容，我看着有點熟悉，皮笑肉不笑，看上去很陰森，好像，好像……對，就那個紙人的笑容，紙人金童。
“看把你嚇得，我開玩笑呢!”周濤的聲音低低的，手指按上了王麗月的領口，神色就有些曖昧。
“討厭！”王麗月輕輕地打了他一下說：“急什麼，人家還不是爲了你來的？”她轉身將手電筒放到地上，我這纔看清，他們正好站在一處山坳裡，沒有風，地面很平整，地上長滿了還沒有完全枯掉的細草，正好是個天然的軟毯。
王麗月從地上拿起一牀可能早就放在那裡的毯子一抖鋪在地上，然後脫了鞋站在了上面。
手電筒的光芒正照在她的腳腕的地方，然後就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襯衣和牛仔褲落到地面上，王麗月擡起白皙的腳腕，從散落的衣服間走了出來。
那個……
我真的……
這老天也真特麼的！
我又要做劇烈的心裡鬥爭了，其實我真是很想向上看上去，可一想到那張跟沐溫晴長得特別像的臉，又特別特別不好意思。
突然一陣溫熱的氣息鋪面，王麗月伸腳一踢衣服將那堆衣服正踢到了灌木叢上，恰恰擋住了我的視線，然後我就感覺大地一震，好像那倆人一下子躺倒在地，然後，女人柔媚婉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這……這不是折磨我嗎？
欺負我不能動嗎？
我走，還不行嗎！
我發誓若干，輕輕地擦着地面挪動身體，然後，將腦袋向另一側湊了湊，王麗雲剛死，這倆都在這裡鬼混呢，誰知道還有什麼陰謀詭計呢。
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激情中的男女，而是一雙鞋，又或者是穿着鞋的腳，那是一雙男士的皮鞋，靜靜地站在離灌木叢不遠的地方，黑色的褲腳垂着，鞋和褲腿之間露出一截灰色的襪子來，這說明這是一個真實的人，站立在這裡的人。
那人一動不動，好像根本就沒聽見身後女人嬌媚的呻吟聲。
難道說，這麼小小的一方空間還有第四個人存在？
那這個人這麼大刺刺地站在這裡，那裡怎麼可能還繼續男歡女愛？
我又吃力地挪動了一下身體，仰頭向上看去，除了被手電筒照着的靠近地面一端，那個人膝蓋以上都融在夜色裡，黑乎乎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我擡起胳膊用手肘撐着身子再凝目看去，那人身上一片漆黑，唯獨臉龐好像有哪裡來的光照到了一樣，竟然泛着白，面容清晰可見。
只是，只是這人怎麼可能是周濤？
蒼白木然的一張臉，鼻樑上架着一副眼鏡，鏡片閃着光，我看不清他的眼睛。
這是周濤，那場中跟王麗月一起翻騰的，是誰？
我似有所感地慢慢地扭頭向光線因爲反射的緣故扭曲的最厲害的場中間看去。
王麗月正赤着身子仰躺在毯子上，她緊緊地閉着雙眼，一臉陶醉的暈紅，她的身體以一種誇張的角度不斷地扭曲着，好像被人緊緊踩住了尾巴的蛇。她以頭撐地，胸腹高高地向上拱起，那上面，那上面……
不是那個金童紙人嗎？
紙人的身子已經摺成兩半像一個破舊的風箏一樣被扔在王麗月的身子上，但紙人的腦袋卻以一種人類根本不可能做到的角度向後歪曲着，正對着我露出蒼白扁平的那張臉，嘴角彎彎，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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