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南天和陳夢算是死對頭,陳夢的一篇報道讓趙南天酒店開不下去,不得不改行,他心裡的火氣可想而知。
“陳大記者,咱們又見面了。我還真是要好好感謝你啊,要不是你,我的酒店也不至於關門。”趙南天目露兇光,雖說臉上帶着微笑,但是那種咬牙的語氣,是個人都能聽得出他的恨意。
“哼,趙老闆也太擡舉我了。我一個小小的記者,怎麼敢擋趙老闆的財路呢?只是我如實報道了一些事情,要是讓趙老闆不高興,還請趙老闆不要記恨。”陳夢冷冷一笑,輕描淡寫的迴應了一句。
趙南天當着衆人的面不好發作,話鋒一轉,又換了一種口氣:“陳記者,可能你想不到吧。我的酒店不能開了,但是我要請小葉醫生幫我坐鎮中醫養生館。你的報道讓小葉醫生出了名,也算是幫了我。”
陳夢稍顯吃驚的看向我,認真問道:“小葉,你要去縣城?”
“是啊,爺爺已經答應了。何況,何況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我沒有在趙南天面前明說,但是陳夢一定明白,我必須找出殺死馮程程的兇手才行。
陳夢沒有多問,等到趙南天上車。她才小聲告訴我:“趙南天不是什麼好人,他只是想利用你賺錢而已。小心他幹出什麼坑蒙拐騙的事出來,小葉,我可不想跟着你誤入歧途。”
“放心吧,陳記者,我絕不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出來。”我認真對她說道。
“馮村長已經準備好了車,我也該回市裡了。要是我有機會去縣城,還會去找你。”陳夢說着話, 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好像還有些不捨。
孫曉燕一把將我拉到車上,不高興的說:“好了,別說了,咱們快走吧。”
“哎,等一等。”錢胖子也鑽進了車裡,嘿嘿笑着說:“趙老闆,我們三個人從小玩到大,沒理由他們都走了,我還在村子裡。你把我也一起帶走吧,二秀姐,你說是不是?”
吳二秀小時候最疼胖子了,她聽錢胖子給自己暗示,也只能說道:“是啊,是啊。趙老闆,多一個不多,你就讓胖子也去吧。”
趙南天伸手捏了一下吳二秀的臉,壞笑着說:“好,好。寶貝,只要你在晚上讓我舒服,我什麼都答應你……”
“討厭,別人還看着呢,別亂來。”吳二秀把趙南天的手拍掉,轉頭看向窗外。
我有些生氣的瞪了一眼趙南天,可惜他沒有注意到。孫曉燕和錢胖子面面相覷,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
其實我瞎在這裡生氣也沒用,人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一個圖錢一個圖色,我跟着操什麼心。
然而,不知道爲什麼,這輛黑色的奔馳車怎麼都發動不起來。趙南天下車檢查了一下,也有些納悶:“車沒壞啊,這是怎麼回事?”
在趙南天查看汽車的時候,我偷偷問吳二秀:“二秀姐,你跟我爺都說啥了,他咋就答應了趙南天?”
“我就說啊,要是你不跟趙南天去縣城,這姓趙的肯定讓你們的日子不安生,天天來找麻煩。”吳二秀壓低了聲音告訴我。
看來這趙南天不僅是一個精明的商人,還有無賴的氣質。只是此時此刻,不管他怎麼弄,汽車就是不動。
趙南天沒有注意到,在汽車發動機的旁邊,多出了一個人影。我知道那是吳二秀的娘,捨不得吳二秀離開。
還是老孫頭走過來,拿了一根紅繩,手裡搖晃着鈴鐺,在奔馳車前繞了一圈,人影就消失不見了,老孫頭嘴裡還唸叨着:“閨女大了不由娘,遠走高飛心莫慌,若是有緣做母女,來世再把清福享……”
等到老孫頭唸叨完了這些,汽車果然就好了。我隔着窗戶和爺爺揮手,看着他日漸佝僂的腰身,我下定決心,要在外面闖蕩出一番事業,讓爺爺以後安享天倫之樂。
錢胖子和孫曉燕比我還興奮,這一路上有說有笑,和吳二秀說起以前的事,兩個人就更加興奮了。可汽車在剛剛出村的路上,被另一輛汽車堵住了。
不論趙南天怎麼按喇叭,前面的汽車就是不走。一個人從前面的車上下來,氣勢洶洶的指着趙南天的說:“按什麼按,沒看到汽車壞了嗎?!”
這人的架勢把我們都嚇了一跳,他個頭不高,約莫四十歲左右,其貌不揚。要知道趙南天開的是奔馳,他開的是一輛大衆,只是比車價的話,趙南天一輛車抵得上他好幾輛。
趙南天也一下子怒了起來,直接走下車,要和對方理論。我們也從車上下來,免得雙方一言不合會動手。
面對我們一車人,對方還毫不畏懼,反而冷笑一聲:“別看你們人多,諒你們也不敢動我……”
“媽個巴子的,這雙河縣就沒有我趙南天不敢動的人!”趙南天說着就要衝上去,我們趕緊拉住了他。
大衆車內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褚叔叔,別和他們爭執了。快打電話叫醫生來,我覺得自己好冷啊。”
這被稱作褚叔叔的中年男子趕忙跑到車邊,顯得又着急又爲難:“婉芳小姐,我打了電話給縣裡,讓他們派車來。可路不大好走,您還要再等等……哎,縣裡這些人辦事效率真是差勁,怎麼辦,怎麼辦纔好呢?”
他只顧着和車裡的女人說話,倒是忘記了我們還在他汽車後面等着。爲了防止趙南天再發火,吳二秀和孫曉燕兩個女人上前詢問對方發生了什麼事,我們這才知道車裡的一個女孩發燒不退,想要去縣裡面看病,汽車又壞了。
孫曉燕立刻拍手笑道:“那還真是太巧了,承祖哥就是醫生,可以讓他幫你們看病啊。”
這位褚先生吃驚的看着我,有些不大相信:“這麼年輕就是醫生了?不會是騙子吧。”
“你說誰是騙子?!哼,簡直太小看人了!”孫曉燕替我打抱不平。
吳二秀則不緊不慢的說:“是不是騙子,試一試不就知道了?我們又不收你的錢,怕什麼。”
趙南天可能也想讓我露一手,乾咳了兩聲說:“有道理。老子開着奔馳騙你,也算你面子大了。不治病,就快點讓開,讓我把車開過去!”
“婉芳小姐,你看這……”這位褚先生又伸頭向車內的女生請示。
“沒關係,讓他進來吧。我現在好難受,好冷啊。”女生微弱的聲音傳來,我想她病得不輕。
褚先生也不敢怠慢,招招手讓我過來,替我打開了車門:“你要小心點,婉芳小姐可不是一般人。”
我對他剛纔懷疑我是騙子不大滿意,沒好氣的回了一句:“什麼一班人二班人,在我面前都是病人。少廢話,一邊呆着去。”他還想說什麼,我猛然把車門帶上了。
車裡的女生和孫曉燕年齡差不多,長相標緻,穿着時尚,只是面容憔悴,蜷縮在車裡,還瑟瑟發抖。
我把體溫計遞給她,讓她自己放到腋下。隨後伸手搭在她的脈搏上,而她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抱歉,你可以把車窗打開。”她禮貌的向我致歉,可能覺得在車內這麼狹小的空間打噴嚏不好意思。
“你染上了風寒,車窗就不用開了。”我讓她取出體溫計,看過之後,和我所料想的一樣,她這是風寒發熱。
女生微閉着眼睛,捂着腦袋問我:“我是不是發燒了,要吃藥嗎?”
“我沒有帶藥材,只能通過鍼灸來給你退熱。”我讓她轉過身去,拿出銀針,紮在了她腦後的風池穴上:“五分鐘之後,就會有效果。”
女生沒有說話,過了五分鐘,我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溫度降了一些。她睜開眼睛,臉上帶着一絲錯愕:“真是太神奇了,腦袋舒服多了。”
隨後,我又讓她伸出手來,一根銀針紮在了魚際穴,另一隻紮在了她上臂的尺澤穴上。兩處穴位和風池穴差不多,都能幫助她止疼退熱。
幾針下去,女生也來了精神。她圓圓的臉蛋很可愛,說起話來顯得很單純:“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個醫院的醫生?”
我笑了笑說:“小姐,你這是在調查戶口嗎?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叫葉承祖,跟着爺爺學醫,沒去過醫院。”
“哦?這麼好的醫術不去醫院,真是太浪費了。”女生口無遮攔,說完以後,自己又笑了出來。
“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又是幹什麼的?我看外面那個褚先生對你很恭敬,是你請來的司機嗎?”我看了一眼車窗外,猜測着問道。
女生抿嘴一笑:“我叫衛婉芳,褚叔叔確實是我們家的司機,至於我是幹什麼的,就不能告訴你了。”
我不以爲然的搖搖頭,把銀針從她手臂上拔下來:“好吧,我對別人的事也沒什麼興趣。你的燒只是暫時退了,到縣城以後還是要找些藥來吃。我下車了,再見。”
從車上下來,天色都快黑了。我只當這是一次偶遇,可隨後發生的事讓我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