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百脈俱通
寒冰玉心中雖惱火雲遊僧,但早先聽李特爲自己辯駁時,已爲他的心胸所折服,聞言也不答話,只輕輕點了兩下頭算作應允。
雲遊僧拍掌笑道:“好,希望二位遵守諾言,莫要再動殺念,老僧這裡代李施主謝過二位了!”說罷竟又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烈火女趕忙還禮,寒冰玉卻冷冷道:“大師請放心,我倆姐妹一向將諾言看得比性命還要重要,這點倒無需大師提醒!”
雲遊僧聞言肅然點頭。
“那大師,就此告辭!”烈火女行了個江湖禮。
“後會無期!”寒冰玉冷冷拋了一句,大踏步便往前走。烈火女朝雲遊僧示意行禮,便趕緊跟了上去。
雲遊僧望着二女的背影搖頭嗟嘆:“可惜呀,可惜!老僧空自一身驚世技藝,怕是要就此失傳了!”嘆罷轉過身來,就迎上了李特那兩道目光。
李特對雲遊僧拜了拜,道:“多謝大師相救之恩!只不過大師與我非親非故,爲何如此待我?”
雲遊僧捋須道:“李施主可曾聽過佛家‘割肉飼虎’的典故?”
李特點頭,若有所悟。
雲遊僧又道:“出家人濟世救人,慈悲爲懷,對一隻兇猛的老虎尚且如此,更何況如你這般宅心仁厚的好人呢?阿彌陀佛!”
“大師過獎了!”李特謝道。
雲遊僧唸了一聲佛號,突然直勾勾地盯着李特,然後若有所思地說道:“李施主,老僧看你全身骨骼清奇,不失爲練武學技的絕佳材料,可遺憾的是你全身竟無一點防身的本領。”
李特苦笑道:“大師莫非覺得我是塊學武之材,想收我做弟子,讓我做個小和尚吧?”
雲遊僧搖頭道:“非也,非也,你我命中註定並無師徒之分,老僧只不過想傳你一技防身,免得日後碰見惡人,你連一絲自保之力都無。”
李特趕緊拜謝:“那太謝謝大師了!”口中雖如此說,心中卻覺得十分奇怪,不知這老和尚憑什麼認定自己就與他無甚師徒之緣,反倒那烈火女丫頭倒有?該不會老和尚重女輕男吧!
李特隨意一想,一笑置之,並不作深究。
隨後雲遊僧招呼他過來,伸手搭上其臂上列缺大穴,但覺其周身血脈噴張緩而有力、亢奮強勁。雲遊僧十分欣喜,緩緩渡了一絲純元真氣進入。
李特但覺一股極暖的暖流進入體內,沿四肢百脈緩緩遊走,十分舒暢。待到真氣經李特體內順利遊走一圈,雲遊僧緩緩收回那股真氣。
李特本以爲雲遊僧將傳授自己一招半式,誰知渡氣時微閉雙目的雲遊僧睜開眼睛時,那眼神中竟滿含訝異。
“怎麼,大師?”李特也感到雲遊僧的訝異,不解地問。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雲遊僧連連驚呼,轉而問道:“李施主早年是否有何奇遇?”
李特聞言雖是不解,但還是連連搖頭,表示並無奇遇。
雲遊僧銳利的目光死死盯着李特,彷彿要將他看穿,半晌,纔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原來如此……!老僧已無任何可教之處,就此拜別!”說罷轉身。
“大師爲何說走就走?”李特趕上幾步,急忙問道。
雲遊僧頭也不回,朗聲道:“你周身百穴包括任督二脈俱都暢通無阻,假以時日,定當有所成就,據此老僧不必多言,李施主好自珍重!阿彌陀佛——”
隨着一聲渾厚蒼勁的佛號,雲遊僧展開身形,如大鵬展翅,氣颯搏發,遙遙往遠處掠去,只片刻便不見了蹤跡。
李特呆愣愣地望着雲遊僧離去方向,一臉漠然,緩緩才吐出口氣:“果然是高人中的高人……”
陰鬱的林中,一個黑幽幽的山洞散發着刺骨的寒意。
勝婆子衣衫襤縷,跌跌撞撞跑到山洞前,卻被山洞中散發出的一股寒意刺得一顫,便止步再不敢前。
勝婆子剛想開口呼叫,山洞中的人似乎已感覺她的到來,立時,一個陰沉嘶啞的聲音傳了出來:“勝婆子,事情辦得怎樣了?”
勝婆子大叫道:“洛乩,我要馬上面見聖主,老婆子我有重要的事情稟告!”說罷氣喘吁吁,已是汗流滿面。
山洞中一片沉默,不一會自洞中的黑暗裡緩緩走出一個身影,此人身穿碩大黑色斗篷,一張臉完全隱匿在斗篷寬大的帽沿下,可雖是如此,卻仍能隱約瞧見斗篷帽子下那乾瘦的面上,盡是些縱橫交錯的疤痕,猙獰可怖!
洛乩陰霾地掃了一眼勝婆子,嘶啞着嗓音說道:“教主有事,已經離開了這裡,有什麼事你就對我說吧!”
勝婆子看着洛乩那滿面疤痕,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道:“那個老和尚,我…我見到了他,他還沒死!”
洛乩突然面部一顫,脫口說道:“雲遊僧還活着!?”
勝婆子顫着身子,驚懼地點了下頭。
洛乩面部不斷抽搐,面上疤痕也跟着一顫一顫地跳動,彷彿十數條肉蟲在蠕動,甚是噁心。洛乩心中一陣寒意,自己臉上這些猙獰可怖的疤痕,就是二十年前那個夜晚,拜雲遊僧所賜。
當時自己驅使數十頭惡狼圍攻那老僧,可傾刻間便被那狂僧連斃數頭突圍而出,自己仗着身手還想脫困,卻不料只幾個回合就被那狂僧制服……
後面的事情,洛乩已不敢再去回憶,那是他一輩子的夢魘,每當回憶起來,臉上縱橫交錯的疤痕,便鑽心般的疼痛。
雲遊僧身爲佛門中人,他不殺生,但卻能幹出極盡殘酷之事,洛乩每當想起,仍是心有餘悸,爲之膽寒!當時能與他戰個旗鼓相當並順利逃脫的,也只教主一人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洛乩每當想起,總以爲日後再也不會再遇見這個夢魘般的人物了,因爲沒人可以活得那麼久,沒人!可是洛乩看着眼前勝婆子的模樣,她不像是在撒謊,洛乩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唯一的僥倖心理蕩然無存。
洛乩撫平思緒,陰霾的眼神望向勝婆子,突然問:“你爲什麼全身顫抖?”
勝婆子“嘿嘿”一笑:“我老了!”
洛乩皺起眉頭:“你沒有說實話,你若遇見雲遊僧,想他嫉惡如仇,豈能如此輕易放你離去?”
勝婆子面上掠過一絲驚慌,但仍答非所問地道:“放心,沒人跟來!”
勝婆子話剛說完,還沒等反應過來,洛乩身形突然一晃,便已搶到勝婆子身前拿住她的手腕。勝婆子一驚之下想要掙脫,但苦於全身功力盡失哪裡掙脫得了,被洛乩捏得“哎呦”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