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我對他的訴說裡,並沒有提及聽見一聲尖叫,以及看見一個黑影躥出鐵門的事,所以對這一點,他不瞭解,也無怪他會提出這個問題來,對此我只有解釋道:“剛開始我也衝到了那鐵門前,可無論我怎麼推門就是打不開,我想可能是被人鎖上了,但就在你們來的前一會,那兩扇鐵門卻不知何時被打開了?”
“你的意思是,那兩扇鐵門是被之後的什麼人給打開的?”
“說實話,我不知道。”
陳警官意味深長地看着我,緩緩才道:“你對我說的這一切,似乎並不完整,你爲什麼一開始不將那兩扇鐵門的事說進去,爲什麼要等我問起?”
“老實說,我忘了,”我一臉無辜樣,“昨晚發生的一切,太可怕了,我真被嚇怕了,有很多的細節我都想不起來了,你要不問我,我都沒想起來鐵門的事。”
陳警官看着我,似乎在審視着我,也不知道他相不相信我說的話。但我實在是不能和他說這些,因爲老實說我不太信任他,那個黑影的事,以及我提着大錘想敲死汪師傅的事,怎麼也不敢和他說,希望他不要想起那柄自汪師傅身旁發現的大錘,他要真提起來,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通常撒一個謊,需同時撒十個謊來圓的,再這麼說下去,我的漏洞就越多,說不定還會被定個謀殺未遂的罪名。
所以我裝作若無其事地望着他,其實內心深處無比緊張,真怕他會刨根問底地追問細節,因爲畢竟我對他訴說的一切並不完整,他要真較真起來,裡面的漏洞一定很多,我不可能自圓其說,就算我將完整的過程說給他聽了,裡面的漏洞也一樣很多,因爲這件事的本身,就不是隨便能解釋得清的。
也不知道他是真相信了我的話呢,還是沒有想起那些細節,竟真的不再追問下去了,只是淡淡地告訴我:“好了,這件事我瞭解了,現在我就可以宣佈你無罪了,你隨時都可以走。”
乍一聽他這麼說,我一時沒緩過來,等到緩了過來,心裡頓時輕鬆不少,畢竟謀殺的罪名沒有落到我的頭上,還反而成了被害人,想想都有點好笑。
就在這時我腦中突閃過一張臉,一張古廠長的臉,臉上滿是意味深長的訕笑。我想到了就在我被逮捕的時候,古廠長和朱蘭小姐那倆人都是一臉意味深長的笑,可能就是他們陷害的我。當時,可能他們還以爲自己的奸計已得逞,不免得意起來,但若是知道自己的奸計並未得逞,我被無罪釋放了,又回來找他們了,就不曉得他們面上又會是何種表情了?
想到這裡我嘴角不由微微翹起,暗自得意起來。
“你在想什麼?怎麼暗自發笑?”陳警官疑惑地看着我,不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
他哪裡會知道我的心思?我也懶得和他談論這些,畢竟我無罪了,可不想再和他有什麼瓜葛,若他真想起來什麼問我,我還真不好回答。
想到此我趕緊說道:“沒…沒什麼,只是知道自己無罪了,開心而已。說實話這當犯人的滋味可不好受,既然我沒事了,那我現在就走了啊!”說罷我就站起身朝外走去。
“等一等……”這該死的陳警官又叫住了我,還有完沒完,難道他現在有想起來什麼嗎?
我被他叫得硬生生頓住腳步,又生硬地轉過頭來,幾乎是憋着氣道:“那個,陳…陳警官,還有什麼事嘛?”
“你聽了第一句話,難道不想聽聽第二句話嗎?”陳警官以手掌撐着下巴,饒有興致地望着我。
“什麼…第二句話……?”問完之後我就想明白了,就是林法醫在催眠汪師傅後,引導她說出來的兩句話,第一句話已經證明了我無罪,那第二句話是什麼呢?這個我當然想知道。
看着陳警官反倒饒有興致地望着我,我急忙又坐回原位,作洗耳恭聽狀,卻問道:“她第二句話說的什麼?”
陳警官笑笑:“我還以爲你不想知道呢,看來你的好奇心還是那樣強啊!”
我並沒有再回應他,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等他說下去,因爲我發現和他說得越少越好,心裡本能地對他產生了莫名的戒備。
他見我不吭聲了,爲掩飾尷尬,咳了一聲也不說話,隨即似乎是嚥了口唾沫,終於掏了根菸點上,慢慢抽了起來。我也就這麼漫不經心看着他,看着他抽着煙,心裡想着就耗着吧,看誰先開口。
我心裡是有底的,因爲我看出來,他遲早會開口,只是不知道他突然沉默是何用意。
“唉,本來想戒菸的,但還是沒能忍住啊!”陳警官彈了兩下菸灰,終於先開口了,只不過卻說出來這句,“看來這煙是戒不了嘍!”
似乎他想找個臺階下,畢竟人家可是警官,見此我也不好再作沉默,只得應道:“戒不了就不要強求吧,吸菸雖然有害健康,但有的時候卻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這句話似乎頗爲受用,就見他連連點頭稱是:“是啊,有時候當一個問題想不通的時候,往往吸上一根菸,思路就開拓了,就像撥開雲霧見天日那種感覺呢!”
“那現在,可以對我說說那第二句話究竟是什麼嗎?”我終於按耐不住,不想再和他扯下去了,於是又岔回到原來的話題上。
“對對,看我這記性,這一說到香菸上,就將正事給忘了。”陳警官不好意思摸了摸後腦勺。
但我覺得,他並沒有將這話題給忘了,似乎是有什麼用意,但我又說不上來,畢竟這是條老狐狸了,要想看穿他的心思,我還得回去練幾年。
陳警官吸完最後一口煙,坐直了身子,怔怔地看着我,這才說道:“傷者的第二句話是——時間快到了!”
“時間快到了!?”我腦子變得糊塗起來,這是什麼意思?
“對,就是這句話。”陳警官應道,“當時傷者說完那第一句話之後,就一直重複着這句話,反反覆覆。”
“那她就一直沒停過?”我覺得不可思議。
陳警官解釋道:“當然不可能叫她這麼說下去的,當時林法醫見她這樣,又對她實施催眠,她才沉沉睡去,真不知道她會昏睡到什麼時候,什麼時候纔可以醒來?”
我“哦”了一聲,心裡想着問題——“時間快到了!”什麼意思?還反反覆覆?這第二句話就說的這個?我好像在哪聽過啊?對了,就是昨晚在泵房內,我悄悄來到汪師傅身後,準備宰她的時候,她不也一直重複着這句話嗎?到底是什麼用意?難道是在暗示她時間快到了,要儘快殺了我?可到底是什麼時間快到了呢?
這很令我費解,想到此,我終於忍不住問道:“那你,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嗎?林法醫有沒有從催眠學和心理學的角度弄明白?”
陳警官扯出一個笑容,說道:“你還問我?我還想來問你的呢!你以爲催眠學和心理學是什麼?什麼人在催眠狀態下說的話都能弄明白意思?”
“那究竟是什麼意思?你們就從來沒試着想過?”我急忙問道。
“誰知道?也許等傷者醒了問問她,還能得到一些提示,現在,就別亂猜了吧!”
“也是,”我若有所思道,“也許是她胡亂說的也不一定,可能根本就沒有什麼特定的含義。”嘴上雖然如此說,但心裡卻是極不認同,因爲汪師傅兩次在催眠的狀態下,或深或淺,都在不斷重複着這句話,看來這句話還不是一般的含義這麼簡單,但究竟是什麼意思呢?真是傷腦筋,難道和血手印的詛咒會有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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