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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將自己的血液灑在蠍子身上之後,卻見廖降咧嘴詭異一笑,隨後掏出兩張符紙引燃,又一口吞下,口鼻頓時冒出一股黑煙,隨即就見他猛然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口中雜亂念着咒語,驅使蠍子朝前爬去。
月光淡淡灑在那七隻蠍子身上,而那些蠍子說也怪異,忽而圓形,忽而方形,忽而又一字排開,好像在組合某種陣法一般,就朝着凌憂塵急急爬去。
凌憂塵不敢大意,強打起精神,卻將身旁已斷絃的無音之琴取過,隨後往弦槽那地方一摁一拉,一根瞠亮的新弦就被拉了出來,隨即往弦槽的另一頭再一壓,“卡啪”一聲輕響,琴絃便被接好。
“再續絃!”廖降一驚,可能想不到無音之琴竟還有如此功能。
凌憂塵毫不理會廖降的驚訝,單手一撥,琴聲飄蕩,錚錚之聲猶爲震耳,隨即雙手一急,琴聲再度化爲虛無。
廖降見此,突地朝天一跪,雙手高舉,“烏拉拉”朝天喊了一通,隨即頜首便拜
,一連拜了三拜,竟將額頭都磕出血來,廖降也全然不顧,依舊雙膝跪地手臂亂舞,口中唸唸有詞。
凌憂塵見到這般情景,臉色越發沉重起來,看得出他定然知道那血降的可怕,那廖降已然是將自己的精血與他所施的降頭合二爲一,那些蠍子身上沾染了他的精血,定然也是不見對方的鮮血絕不罷休!這招想必是冒了極大風險,此次廖降如若鬥不過那無音之琴,即便不死,也必元氣大傷。
凌憂塵強打精神,雙手猶如羣魔亂舞,此刻雖是聽不見那琴音,但自凌憂塵體內,似乎鼓盪出一股氣流,直吹得他髮絲飄動,衣袂呼呼乍響,已可看出,凌憂塵已然動了真氣。
然饒是如此,那七隻五彩斑斕的蠍子竟排列成一道弧線,仍是步步朝前逼近,絲毫也不顯慌亂,顯見得血降的厲害!
凌憂塵的面色越發難看,蠍子也是越逼越近!凌憂塵看樣子已極其虛弱,看他這副模樣,似乎下一刻就會倒地不支,蠍子們便會一擁而上,吞噬他的血肉。
須臾之後,凌憂塵撫着琴的動作似乎漸緩,蠍子竟已逼迫到他四周半丈遠的地方,正爬繞出一個心形將他緊緊圍住,且不時繞着他身體的周圍打着轉,只等他精力不支便一擁而上。
李特此時看得驚心動魄!月光下,就見那幾只蠍子圍成心形的圈子已越來越小,凌憂塵的面色更加難看了。這已是迫在眉睫之時,李特心中不由暗歎一聲:看來凌憂塵是敗了!
竟在這時,突然一陣怪異至極的聲音陡然傳來,衆人一驚剎那,卻見那無音之琴的琴絃“嘭嘭嘭”竟然盡數斷裂!可那幾只蠍子卻放棄這大好時機,竟折返而回猛地朝廖降的方向躥去,一下就悉數叮在了他那瘦骨嶙峋的胸口。
這時,就見廖降插在耳後的那兩根銀針“嗖”一下迸出,“哇”的一聲,廖降一口鮮血吐出,緊接着,就見他那鬢角頭髮,竟在瞬間一下變得花白!
——折壽!這便是血降失敗的代價!
再看廖降,面上已盡顯恐懼之色,也不管什麼折壽不折壽,更顧不上胸前正撕咬着他皮肉的那幾只蠍子,慌忙抓過一旁的衣服,跌跌撞撞就往身後跑去,邊跑還不時回頭觀望,顯得極爲慌恐與狼狽——但奇怪卻並無人追出!
不多時,廖降的身影便隱進黑暗,消失不見。
這一切的變數發生得委實太快,完全今人始料不及,李特呆呆地看着,甚至覺得有些茫然、不明就裡,但慶幸的是,廖降終歸是敗了!
此時就見凌憂塵雙目微閉,盤膝正坐,雙掌朝天搭於膝上正運功調息着,顯見得也是傷了極重的元氣,顧不上那狼狽逃躥的廖降了。
可憐李特渾身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期盼着凌憂塵調息完畢,能儘快過來搭救自己。李特本以爲等的時間會很長,沒料只一會,凌憂塵便睜開雙眼,隨即將斷了弦的無音之琴重新負在背上,掙扎着站起,搖搖晃晃就朝着李特走來。
凌憂塵來到李特身邊蹲下,李特本以爲他要出手相救,沒料當李特擡起頭,與他對視的那一剎,只一眼,便立即覺出不對勁——殺氣!
的確,凌憂塵眼中衝滿殺氣!
李特想掙扎着站起,但全身軟弱無力,只得驚疑地問道:“你要殺我!?”
凌憂塵瞳孔驟然一縮,猛然掏出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冷冷道:“對,這一切的爭鬥都是因你而起,殺了你,日後這世上會少許多腥風血雨。你不要怪我,這都是命,黃泉路上好走,來世莫要再投錯了胎!”
李特聽得稀裡糊塗,見他匕首將要刺下,急忙就道:“你等等!你到底在說什麼?你是不是弄錯人了?把話說清楚再動手,要死的話好歹也叫我做個明白鬼吧!”
凌憂塵面色一動,道:“你自己難道不知道?”
李特氣急,嚷嚷道:“我知道個什麼?我這是倒了什麼黴了,怎麼盡碰着你們這些怪人!你要殺我可以,把話說明白咯再動手,不說明白就請走路!要不然甭說黃泉路不好走,就是到了閻王爺那,問我怎麼死的,我總不能回答說稀裡糊塗死的吧!”
凌憂塵默默注視着李特,見他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便皺了一下眉,隨即若有所思道:“原來如此,也難怪……”之後又冷冷掃了李特一眼,略一沉吟,便道:“好吧,就讓你做個明白鬼,其實……”
“切莫殺他——”然而,就當凌憂塵要說個明白之時,黑暗裡卻突然傳來一聲斷喝,打斷了他的話語。
凌憂塵一驚,急忙朝着身後看去,就見一個全身黑衣黑褲,面部表情木然的中年男子,緩緩自黑暗中走了出來。
凌憂塵見罷,不由警覺起來:此人無聲無息潛在黑暗之中,憑自己與廖降二人竟都毫無察覺,當真可怕!
那黑衣人自黑暗中緩緩走出,在距離凌憂塵身前一丈的地方停了下來,雙目雪亮,打量着他。
凌憂塵也打量着面前的黑衣人,發現這個黑衣男人的雙眼雖是雪亮,但面部表情木然,就像是戴了一層薄薄的人皮-面具在臉上。很顯然,黑衣人不想叫人認出他的真實面目。
倆人對視片刻——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