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北京週末傍晚堵天堵地、賭腸堵胃的交通，從公司開車出來，高一涵駕車駛上了北三環。
不需要隱瞞身份，高一涵這次開的是自己的進口阿斯頓DB11超跑，白色車身，流線車體，動力超級，很合適高一涵年輕熱情的性格。
“老大，在北京開車不容易呀，太堵了，特別是這個時候。”
楊晨還沒有從坐老闆的座駕的緊張裡釋放出來。
“是呀，北京真不合適開車，還是坐地鐵方便，哪兒都能去。”
“你到北京後，去過什麼地方轉轉？”
“夏天裡不是太忙的時候，週末去了故宮和國博……，還有就是你帶我們去的金山嶺長城。”
“喜歡哪裡？”
“喜歡國博。”
“有點年歲的人都喜歡去哪裡吧？”
“您這樣認爲？”
“沒有呀，我也喜歡博物館，只是發現小孩去得少。在英國讀書的時候，我基本把英國、法國、德國、西班牙和意大利的主要經典博物館都看過了。”
“很精彩吧？”
“極其精彩！”
“最喜歡哪個？國外的博物館我去的不多，但是，國博是我最喜歡的之一。”
“我也喜歡國博。可能是因爲自己是中國人，文化認同感更強，更能理解自己文化的底子，所以親切感是在其他國外博物館找不到了。而且，我們文化的燦爛程度不亞於他們的，在許多方面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欣賞她的這番評論，自己是中國文化和歷史的絕對擁躉，他容不得任何人貶低自己民族的文化高度了，聽到高一涵這個學、行、遊、走過世界的年輕姑娘對自己的民族文化如此傾心，楊晨感覺和她信息符號比較對等，也就慢慢聊開了。
“是的，我們在史前新舊石器時代、古代的青銅、陶瓷技藝、詩歌繪畫、建築藝術、人文情懷、治理哲學、天文地理等方面都更勝人一籌，這都是我們應該感到驕傲的地方。歐洲的文藝復興也是在受到了中國古代文化、政治、經濟的影響下，由但丁、達.芬奇、拉索、米開朗基羅等人爲代表發起的。不過，我覺得就是這些人在詩歌、繪畫、雕刻、音樂、建築和哲學等等方面都還離我們有很大的差距。”
“老大，你不簡單呀!理解那麼深透。”高一涵在一個年齡不大的人口裡得到這樣一番陳述，的確心生敬佩。
“哪有，就是閒來無事，看看書，讀讀史。”
“我去了國外這些文化符號集中的地方，回來再看自己的文化本底才發現了我們自己的才叫美不勝收。”
“比較而言，我們總是在我很多方面領先於世界的發展。除去近代這二、三百年，中國可以說是在人類發展的全方位領先於世界各國和各地區。我們在2000多年前就有了成熟的大一統的國家體系，在3000-4000多年前就有百國繁榮的局面，在5000年前就有了國家雛形。而世界其他地方，如歐洲這樣的區域，國家的產生都很晚了，即使現在，他們也是衆多國家各自爲政。搞個歐盟和歐共體，也是成天打打鬧鬧的。”
“所以，我相較而言還是喜歡我們國家。這裡人民幸福、國家有希望、歷史很悠久、底蘊很深厚。”高一涵的話裡充滿了深情，楊晨也深受感染。
“是不是一出國就愛國呀？”
“也許是，不過，就是有了這樣的比較，對愛國這個概念就更清晰了。”
“其實，現在我覺得我們也是經得起國際比較的。零三年的‘非典’、零八年的汶川地震和奧運會等事件後，我發現我們越來越強大了。而且這個經歷過磨難的民族，復興起來其勢頭是無法阻擋的。”
“對的，我非常贊同你的觀點。這也算是我倆心靈契合的一部分吧？”
“是嗎？我倒沒往這方面去想。”
“所以，我就義無反顧地回過了，在集團的工作層面裡，現階段合作最多的就是老大你，我覺得我們這一年多合作的不錯。真是踏遍了千山萬水拿吶！”
“您這樣認爲我很榮幸！”
“老大，不會吧，現在就我們倆在車上，你犯得着這麼官方嗎？”
“這樣不是很好呀。您是老闆，我是員工。”
“管你的，你喜歡怎麼就怎麼吧。我們快到了，餐廳在紫竹院，我們右手邊是北京舞蹈學院和中央民族大學，紫竹院前面是國家圖書館。”
找了車位，他們來到了紫竹院“友賢山館”，這是一個仿明清建築風格的院落，現在是一個米其林三星中餐餐廳。
高一涵提前預定了一個靠近澄仙湖邊的座位。服務員帶他們進入餐廳，找到了座位。這裡是一個曲徑通幽的獨立房間，房間裡播放着優雅的絲竹，傢俱用具古色古香，以紅木風格爲主，牆壁上是梅蘭竹菊水墨，地板是仿照蘇制的“金磚”黑亮平坦，餐桌緊靠冰裂紋窗框，出去一步就是澄仙湖盪漾的湖面。
雖然已經入冬，但是屋子裡暖意融融，他們倆都需要脫下冬裝。楊晨是直接從辦公室出來的，還是那身西裝職業裝，只是因爲氣候的原因在外套里加了厚厚的V領毛衣。外面就是罩着一件長款黑色羽絨服。
高一涵辦公室的隔間裡衣櫃，她給自己找了一件乳白色的OVER SIZE短款羽絨，束腰帶帽。脫下羽絨服後，她穿着一套黑色的職業西裝，西裝外套下是一件超低領口剪裁款式的白色尖領襯衫，顯得精緻美麗。
楊晨禮貌而紳士地幫她入座後自己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服務員拿上來了一個IPAD，請他們點菜。高一涵顯然經常來，熟練地問着他的口味和喜好，點了幾樣可口適量菜品，要了蘇打水，加了一個果盤。
果盤很快就端了上來，切削好的蘋果、牛油果、葡萄、橙子和哈密瓜，看着新鮮可人。
“老大，我找的這個地方合適我們談天說事嗎？這地方‘約會’更合適，你喜歡不？”
楊晨很不適應，本來和老闆單獨吃飯就不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這個姑娘在私下裡又是個口無遮攔、我行我素、咄咄逼人的北京妞性格，搞得他又開始不自然起來。
“老大，你別慎着，吃水果。我的意思是約着會面，你別想多了。我從小就是小子脾性，和院裡的大小子們玩兒大的。你別介意我口無遮攔的。”
“哦，不介意。高董您真會開玩笑。”揶揄來化解自己的尷尬。
“你就不能叫我名字嗎？又不是在公司。”
“這個，我習慣，還是叫您高董好。”
“隨你吧。你還沒有說對這裡的印象呢？”
“很不錯呀，您選的哪能錯得了。”楊晨打鑔兒似地應付着，不時扭頭看看外面的“湖光山色”。其實黑定了的時分透過玻璃窗看到的是他的自己
高一涵淺笑着，她想讓彼此的交流更輕鬆自然些。
“老大平時喜歡吃什麼風味？”
“我還都行，走的地方多，適應爲主，只要不是太特別，都能入口。”
“我看你中午基本都是吃西式快餐，總吃能行？”
“那方便，果腹最重要，有時忙了，有它們挺好的。”
“我不太喜歡吃西餐，偶爾可以，多了就反胃。我特別喜歡烤鴨和滷煮、炒肝兒這些。”
“您還吃那些？”
“當然，你以爲我不識人間煙火呀?北京妞，在院裡長大的，其實就好這口。在國外是沒辦法，上哪找這些，回來了我經常約閨蜜去各種衚衕裡找着吃。”
“這倒還真沒看出來，您挺接地氣的。”
“那是。小時候我爸媽忙極了，平時都不着家，給我幾個銀子，我就帶着發小們今兒東家、明兒西家的吃。我們原來那大院附近的館子我都關顧了無數遍。現在不行了，都沒了。真懷念小時候的情形。”
高一涵憶苦思甜，非常享受自己的童年時光。眼睛裡都是光，是楊晨在平時工作裡不曾看到的興奮和愉快。這姑娘也不容易，青春年少的就得把一個巨大的公司槓在自己的肩上。
她說到高興處還用雙手在輕輕地比劃着，生怕楊晨不理解，他此時送她的情緒感染漸漸輕鬆了很多，聊聊家常是可以的，如果這是在談工作，楊晨會覺得更完美，他肯定是開足馬力、加快運算、縝密思維。就是因爲這樣，他現在有多餘的空間來觀察面前的這個姑娘。
高一涵其實是那種只一眼就能記住的無暇精緻的美麗，標準的中國女子的圓潤瓜子臉型，漂亮協調。加上時時掛在脣邊淺淺的微笑爲其五官增色太多。秀髮烏黑蓬鬆，長長後自然如瀑布地垂於腦後。雙瞳剪水，鼻樑高挺，硃脣皓齒，人中深陷，皮膚白淨細膩。
楊晨這才發現時間的流逝，初見高一涵的時候她還是精緻幹練的短髮，現在已經長髮披肩，更顯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