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落下,只留下如血一般的夕陽掛在天際尾端。只是殘留些許的陽光灑落在先前的戰場上,血跡反襯出來的紅色,絲毫不比夕陽遜色半分。
打掃戰場這樣的雜事自然是交給昧影去做了,雖然小娘子脾氣高的很,但卻是相當的任勞任怨,也便宜了此時正舒服的躺在樹杈上休息的鬼羅。
只是鬼羅一臉愜意的臉上,深深隱藏着一顆不能釋懷的心。鬼羅看着樹下那一頭清爽秀髮的昧影,陽光照耀在她的髮絲上,散發出好看的顏色。
這樣的一個女子,年紀跟自己相仿,但還沒有自己大,但卻能如此隱忍,如此的深藏不露,更是能有如此高深的修爲。鬼門之中,昧家何時出現過這樣的人才,哪怕是當年的昧芯,也絕沒有如今昧影的一半修爲啊。鬼門,這是要變天了嗎?
作爲鬼門潛在的接班人,鬼羅深知鬼門堂主的選拔,並不是非鬼家所得。其實很多時候,夜家跟昧家的佼佼者,也都有坐上過鬼門堂主的位置。當然了,只是在更多的時候,還是鬼家的門徒笑到了最後。
作爲世間最龐大最神秘最具有打擊力量的組織之一,其中的權力鬥爭,絲毫不比其他任何一家要小。而在鬼門所發生的因爲權利利益而導致發生流血事件的內鬥,更是絕非少數。所以一旦在堂主更替的時候,鬼門同時有兩位逆天強者之時,變天往往也就發生了。
只是不管在什麼時候,堂主繼承人總是從很小就開始選拔,然後特別培養,就像鬼羅自己跟已經叛出鬼門的夜叉。所以相比較其他門徒,這些經過了特殊培訓的繼承人,各方面的優勢都遠遠超過同類門徒,所以這樣纔有效減少了內鬥的發生。
不過此時,鬼羅似乎都可以預見到,作爲絲毫沒有被看好的昧家弟子,昧家的未來核心昧影,極有可能就是未來引發鬼門天變的潛在引線。
“鬼羅,你要切記,作爲鬼家這一輩最有出息的弟子,同樣身上還肩負着門主親定的頭銜,不管如何你都會被所有人當作下一任鬼門堂主的強力候選人之一。而你在堂主候選人這件事情上面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其他鬼門的候選人,一一屠殺殆盡。”
這是鬼門的現任堂主鬼山,在鬼羅還很小的時候,親自對鬼羅單獨說的話。
“不管何時,你都不要忘了,維護鬼家的利益,纔是真正的第一位,鬼門的利益?讓它見鬼去吧。這是我鬼家對你下達的極密監殺任務,目標就是鬼門最具威脅性的他家門徒,切記勿忘。”
鬼羅慢慢的回想着當年堂主鬼山對自己下的密令,腦海中的思緒票的很遠很遠。
慢慢的,鬼羅開始有些明白了夜叉爲什麼會離開鬼門。鬼羅很清楚的記得,很多次在執行完了任務之後,夜叉一個人默默地擦拭着滿是血跡的刀身,然後問自己,爲什麼要殺這些人,爲什麼要對這些人下手,爲什麼鬼門一定要他們死。
也許,當時鬼羅回答了夜叉,夜叉可能就不會再選擇叛徒鬼門了。
可是,這個問題,鬼羅真的不知道如何去回答,因爲鬼羅自己,也從來就不知道答案。
只是因爲鬼羅清楚的知道,這樣的問題,再如何去想,也是想不出一個真正的答案的,所以鬼羅從來不去想這些問題。接到任務,就開始謀劃整個計劃,再到開始行動,展開攻擊,拼殺一番,最後到結束任務,收拾戰場,回去覆命。
一切的一切,鬼羅都會安排的井然
有序,唯一有一眼,就是任務的原因,鬼羅從來不問,也從來不想,這彷彿已經在鬼羅的意念裡形成了一種習慣,去思考爲什麼,就是打破這種習慣,這是不可取的。
爲什麼要殺人?因爲在鬼門實在找不到爲之殺人的理由,所以你才離去的麼?鬼羅遙想當年夜叉迷茫的神情,心頭不禁一緊。就像如今,昧影與自己並肩作戰,擊殺強敵,可誰又知道未來有一天,昧影會不會成爲與自己一起爭奪堂主之位的門徒,然後兩人爲此拔刀相向拼死一搏呢?
其實很多時候,做某件事情,都是沒有理由的。鬼羅總是這麼安慰自己,這次,鬼羅依然沒有深入思考下去,只是緩慢的呼吸着,努力的忘掉這些只會帶來煩惱的思緒。
“喂,都清理乾淨了吧。”
昧影微微瞪了一眼鬼羅,沒有說話。
“咋啦?我沒惹你啊。”鬼羅一翻身從樹杈上跳下來,稍一用力,傷口還有些疼痛,倒也沒什麼大礙。
“你能不能再懶一點,還知道問我有沒有清理乾淨,你倒舒服,就知道躺在上面曬太陽,然後檢查下我的勞動成果。”
鬼羅嘿嘿一笑,臉上的表情依然天真無邪,“不要這麼說嘛,你看看,我都受了這麼重的傷,怎麼還能幹力氣活,你說是不是。不過說到這我還要說你一句,之前我不是跟你說好了嗎,只有我一把刀,不管如何你都不要出手,你看看今天,你幹嘛要出手啊?”
昧影白了鬼羅一眼,又看了看地上自己還有哪裡有沒有消除痕跡的地方,“我什麼時候跟你說好了,明明是你一個人自己說的,我可從來沒答應。既然有好的機會出現在我面前,我幹嘛要讓費,肯定是要出手的。”
“行吧行吧,我就知道,你就是想等我把敵人給弄的差不多了,再最後補一刀,順便把一切功勞都搶走,人也就成你殺的了。”
“你扯吧,誰要跟你搶功勞,我只求個平安回家就好。我在那看你被虐得那麼慘,再不出手,恐怕就只能我一個人回去了,那路上多無聊啊,還得費力的把你的屍體揹回去。”
鬼羅誇張的向後一跳,大聲說道:“太開玩笑了吧?我被虐得很慘?從一開始我的計劃就一切順利好不好,一開始我就佔了上風,是那傢伙發瘋,纔不小心被他啃了幾口而已嘛,你也太誇張了。”說着鬼羅又湊到昧影耳邊輕輕笑道:“其實你不出手,我也打算在那一下結束一切的。”
昧影稍微偏頭,每次鬼羅靠近的時候,她總是喜歡做這個動作。是劃清曖昧麼,還是自己放不開?其實連昧影自己都不知道,只是下意識的,覺得鬼羅其實是個很危險的人,與他那僞善的外表完全不一樣,所以總是放不下心中對他的那一份深深的防備。
其實這也是跟自己的家主,時刻提醒着自己去多多留意鬼羅有關吧。
畢竟他是,鬼門最有聲望的未來接班人之一,從小就是。而自己,只是一個揹負着昧家希望的,什麼都沒有的少女。
“喲,我這老人家出去走一遭,你們這裡好像都解決了啊。”慢悠悠的從遠處走來的老者看着周圍的一切,一眼就看出了戰鬥已經結束,自己這邊的人獲得了勝利。
鬼羅撇撇眉頭,笑着對昧影說:“昧影啊,看來你還是清理的不夠乾淨啊,前輩一眼就看穿了這裡,你掩藏的技術也太差了吧。”
“前輩什麼修爲,哪裡能瞞過他老人家。”昧影依然有禮貌
的說着。
老者笑着擺擺手,“那傢伙的屍體在哪裡?”
“在草屋呢,打算燒了,還多殺了一個人,是那傢伙的徒弟。”鬼羅乾脆的說道。
老者點點頭,“辛苦了你們兩,屍體就交給我去解決吧,難得取下他們性命,燒了多可惜,讓我解剖了好好分析分析。兩個人啊,這下有得忙了。”
“哇靠,前輩,你還有這愛好?”鬼羅意外的長大了嘴巴。
小鎮街頭,客棧裡面,夜叉和蘇夜正坐在裡面,淺淺的品着茶。
“怎麼回事,大長老給我的情報是天盾長老會在這裡與我們碰頭,可是等了一下午,也沒看見他人啊。”夜叉皺着眉,奇怪的問道。
“只是一個下午罷了,天閣的人那麼忙,要做的事情那麼多,不到深夜恐怕都不會回來。更何況他們也不知道,我們今天到啊。”蘇夜輕聲的說着,語氣動人。
夜叉想着也確實,“聽說,天盾師徒的任務是剷除這邊的鬼門聯絡點,他們應該是找到了新的聯絡點,然後去解決去了吧。”
“鬼門的聯絡點會這麼容易就被拔掉嗎?只是兩個天閣成員罷了。”蘇夜好奇的問道。
“沒你想的那麼複雜,鬼門這邊,一貫將就精益求精,成員從來就不多。要維持全天下這麼多聯絡點,靠的都是大把的銀子僱傭各路的高手罷了。很多時候,一些什麼都不會的凡夫俗子,才更加的安全。”
蘇夜抿着茶,點點頭,“有道理。”
“這次的任務,說上去是天閣跟蘇家合作,其實只是把我強行算作了天閣的人。”夜叉無奈的朝蘇夜笑笑,“沒想到費盡千辛萬苦叛出鬼門,本想的就是圖一個自在,能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卻還是身不由己,要去爲另一個組織賣命。”
“你不也是比較贊同天閣的理念的嗎?難道替他們做事,還覺得特別爲難?”
“爲難到談不上,替鬼門殺了那麼多年的人,早就麻木了。雖然說比較認同天閣的理念,但畢竟不是自己的想法,多少還是有些不順心。”
蘇夜笑笑,幫夜叉斟滿了茶杯,“過段時間就好了,只要你多跟幾大家族接觸接觸,多方面培養下交情,自然會把自己演變成一個多面角色,這樣就相當於哪一方都不加入,到時候麻煩就解決了。現在嘛,你剛叛出鬼門,要是沒天閣罩着你,恐怕你麻煩更多。”
“是啊,若不是鬼門現在處處遭受天閣的打壓,我恐怕找被鬼門下了誅殺令了,又哪裡能安然活到現在。”
“怎麼?難道鬼門要對你下誅殺令,你還真就躲不過了?”
“哈哈哈哈。”夜叉仰起頭哈哈大笑起來,“蘇夜啊,你還真不懂鬼門啊,難道你沒聽說嗎,鬼門爲什麼能橫行天下?不就是相傳在這世間沒有鬼門殺不了的人嗎?若沒點真功夫,鬼門能跟天閣互相較勁較這麼多年?”
蘇夜點點頭,也覺得很有道理,“不過我就奇怪了,這麼多天過去了,鬼門處處都遭受天閣的打壓,外圍可謂是遭受了不同程度的重創,可我也沒見鬼門做出任何反應啊,這實在是有違鬼門的名聲啊。”
夜叉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語氣玄機的說道:“這倒是鬼門的一貫方針,從來不與對方硬碰硬,哪怕是自己也實力卓越,遠勝對方。鬼門的風格,就是暗日底下玩陰的,以我對鬼門那羣長老們的瞭解,想必鬼門的反擊,應該已經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