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回 尼羅河上的慘案

地點:尼羅河的輪船上

故事:偵破疑案

當我第二天醒來,在吃早餐的時候,聽說了昨晚的慘案。豹哥昨晚在自己的房間內被槍殺了,船長打算要靠岸報警,但乘客們怨聲載道。金先生推薦由我來偵破此案,如果到時候還不能破案,到開羅後再交由警方。

鑑於大家對我的信任,我當然不好推辭,可當我真正接手案件之後才發現這個案子非常棘手。因爲豹哥昨天在餐廳露富,讓大家知道了他擁有一袋黃金,而袋中的黃金今天卻不翼而飛。

最難的是,包括金先生和豹哥的兩個保鏢,誰也不曾見過這些黃金,那麼就算是在別人的行禮中找到黃金也說明不了問題。

經過我海棠姐多年的閱讀經驗,往往表面看上去最不可能的人,還有他身邊的人都極有可能是兇手。破案嘛,首先要考慮的當然是兇手的作案動機。

而我首先要調查的人是小逑,因爲金先生昨天還是告訴了她豹哥的來歷。小逑曾經告訴我,如果讓她發現福幫的敗類,她一定要讓他們吃點兒苦頭。如果是小逑,我當然要替她想辦法隱瞞。

“小逑,跟姐說實話,是不是你乾的?”

“當然不是,如果不是因爲咱們有要務在身,說不定我會考慮教訓他一下。”

“跟別人千萬別說,尤其是那個金先生,昨天我嘴快告訴他你恨福幫的混蛋。你的手槍還在嗎?”

小逑摸出自己的手槍遞給我,“真不是我乾的,你可以拿我的槍去比對啊。”

“先不用,等我驗過屍體之後,我會看的。”

等我來到豹哥的房間後,一位醫生已經在鑑定了,豹哥睜着他那雙大眼睛,他好像知道兇手是誰,所以死不瞑目。他的行禮箱還在,但並沒有看到黃金。

我問:“醫生,您有什麼結論嗎?”

“今天凌晨一點至三點鐘被槍殺的,是來福槍。”

醫生的話讓我有了嫌疑的對象,但我表面上依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哦,很好,您盡了自己的義務。”

我們的小益達手裡就有一把來福槍,那是讓他用來保護小羽毛用的,而穆爾汗和小益達住在一個房間,這裡會不會有什麼故事呢?

我找到小益達,“小益達,把你的手槍拿出來。”

“哦,好。哎,怎麼槍不見了呢?”小益達驚慌失措,“海棠姐,可不是我乾的呀。”

“我又沒說是你乾的,你好哈想一想,你的槍會不會被穆爾汗偷取了?”

“這個,我沒留意啊。”

“馬上把嫣嫣她們幾個找來,現在案情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在公佈之前,我要跟大家說明一下。”

我們五個坐到一起之後,我手放在鼻樑上,深沉地說:“我不得不遺憾地告訴大家,我們一直在幫助的穆爾汗竟然是個殺人犯。”

不等我往下說,嫣嫣就插嘴道:“海棠,你別胡說,絕不可能是穆爾汗乾的。”

小逑見嫣嫣如此激動,趕緊出來圓場,“這樣,我看你們倆各自把理由說出來,我們大家研究一下。海棠姐,你先說,爲什麼你懷疑是穆爾汗。”

小羽毛也跟着直點頭,真理越辯越明,我當然有充足的理由,“嫣嫣你不要激動,等我說完,你自然就明白了。我要告訴大家,兇手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穆爾汗和茜貝爾。”

大家聽我說到這兒,全都被我吊起了胃口。

“穆爾汗和茜貝爾是兩個窮光蛋,他們在船上聽說了豹哥的財寶,所以讓茜貝爾去探聽虛實,兩個人故意鬧僵,掩飾他們真實的目的。夜裡穆爾汗偷了小益達的手槍,打死了豹哥,拿走了黃金。至於他們倆作案的具體細節,我還沒有調查清楚。嫣嫣,穆爾汗給你的那個寶石戒指,應該是贗品。”

小益達說:“海棠姐,你說的好像一個偵探小說一樣啊。”

“《尼羅河上的慘案》,情節不完全一樣,但有異曲同工之妙,你年紀太小了,不瞭解這些經典。”

我接着說:“而且小益達的手槍今天早晨就找不到了,醫生說豹哥死亡的時間在凌晨一點到三點鐘之間,我們昨晚喝酒喝得很晚,顯然一切都早有預謀。我說完了,嫣嫣你還有什麼反駁的理由嗎?”

嫣嫣對我的推理不屑一顧,“因爲我有最直接的證據,我能夠證明他們倆在那個時間段都不可能去殺人。”

我很奇怪:“就算你昨晚上一直看着茜貝爾沒睡,穆爾汗在那個時間段也有一段時間不在自己的房間裡,因爲小益達回到房間的時候,穆爾汗並不在房間裡,而且時間正好在凌晨。是不是小益達?”

小益達一個勁兒點頭,“是的,他回來的時候,我看錶了,應該是凌晨兩點多了。”

嫣嫣說:“因爲那之前,他跟我在一起。”

小羽毛說:“嫣嫣姐,快說說,是怎麼回事?”

嫣嫣回憶起昨晚的情況,原來我回來之後,他們幾個又喝了好多,嫣嫣回去的時候,茜貝爾已經睡下了。就當嫣嫣打算躺下的時候,穆爾汗前來找茜貝爾。

茜貝爾被吵醒之後,跟穆爾汗在屋裡話不投機,硬把穆爾汗給推了出去。嫣嫣處於好心,就在門口勸慰了穆爾汗幾句,誰曾想這一聊就聊了兩個多小時。

穆爾汗跟嫣嫣吐苦水,他說自己出身貴族,和茜貝爾認識之後,兩人感情一直非常好。在談婚論嫁的時候,穆爾汗的父親堅決反對他娶一個貧民家的女兒作第一任妻子。穆爾汗爲了愛情,和茜貝爾跑了出來。

但昨天在船上,茜貝爾收到了母親的電話,穆爾汗的父親給了茜貝爾母親很多錢,讓她同意不把女兒嫁給穆爾汗。茜貝爾和母親經過長談,認爲他們兩家確實門不當戶不對,決定離開穆爾汗。

穆爾汗指責她母親貪錢的行徑,他們倆徹底鬧翻了。嫣嫣想做個和事佬,幫着他們倆說和說和,但穆爾汗最終還是決定放棄了茜貝爾。嫣嫣和茜貝爾在語言上根本無法交流,所以最後她並沒有成功。

聽完這個故事,我也開始對自己的論斷動搖了。“小益達,你昨晚是幾點回來的?”

“我大概快要兩點了吧。”

“哦,那你之前在哪兒?”

“我在餐廳裡啊,我和金先生聊了一陣子。昨晚我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靠,又是一個情場失意的男人,“金先生都跟你聊了些什麼?他又是什麼時間回去的呢?”

“我們倆天南地北侃大山,主要都是他給我講安哥拉的故事,我也插不上嘴。後來他起來的時候崴到了腳,我去找了一個豹哥的保鏢,把他扶了回去。”

小益達的話讓我又開闢了一個新的思路,會不會是金先生賊喊做賊呢?我決定先勘察一下他們的房間,他們知道豹哥的黃金,正所謂“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或許他們三個中間就有一個是兇手。

金先生的房間在我們一側,而兩個保鏢的房間緊挨着豹哥的房間。我腦袋裡又有了新的思路,所以我決定把他們三個找來好好問一問。

我問兩個保鏢:“兩位,你們昨天晚上聽到槍聲了嗎?”

他倆異口同聲的說:“沒有。”

雖然是近距離射擊,但來福槍沒有消音器,如果他們當時在房間裡,不可能聽不到槍聲,他們倆的嫌疑很大。

“那麼請問,你們倆昨晚始終在一起嗎?”

他們其中一個方臉的保鏢說:“本來是的,但後來你的朋友去喊我扶金先生去了。”

這個保鏢的眼皮很大,鼻子很挺,嘴脣往外翻翻着,瞅着不像是個善於撒謊的人。

我問另一個保鏢:“那麼你一直在屋裡了?”

“沒有,我在那個時間正好去廁所了,所以我就沒有去扶金先生。”

這個保鏢圓臉盤,眼睛很亮,鼻子圓圓的,嘴脣很薄,看上去很精明的樣子。

我又問“那你有沒有看到什麼人去了豹哥的房間?”

“我怎麼會看到呢?除非當時我正好經過豹哥的房間,又恰好凶手從房間裡出來,不然也太巧合了。”

“那麼金先生,你崴了腳之後,一直在餐廳裡了?”

“是啊,當時我已經走不了了,小益達幫我去喊人,他們才把我送回了自己的房間。”

就在這時候,醫生走了進來,

“先生,聽說是您的腳受傷了?”

“是的,醫生,麻煩您幫我治療治療。”

醫生褪去金先生的襪子,他摸了摸,然後找來了兩塊小板把他的腳固定起來。

“還好,沒有骨折,只是骨縫裂了,短期內這隻腳還是彆着地了,這種病養不好以後就會習慣性骨裂,很麻煩的。”

金先生說:“謝謝您,昨天我真不敢動了,今天早上覺得好了很多,剛纔在船上走了一圈,馬上又痛的厲害。”

也就是說金先生昨晚崴了腳之後,他根本不可能挪動。我看到金先生房間裡有一個精緻的小包,我好奇地問:“金先生,這裡裝的是什麼?”

“哦,是我從安哥拉帶回來的金子。”

金子這種貴重物品我還是不看了,但現在我的腦袋一片漿糊,因爲看似非常合理的推理,在現實面前都變得不切實際了。我決定回去好好思考思考。

圍觀的人也都散去了,回來的路上,嫣嫣問我:“社長,你有結果了嗎?”

“你讓我再想一想。”

穆爾汗一直跟着我們,好像有話要說。我以爲他是有什麼線索要告訴我,“撒馬特,你有什麼話想跟我單獨說嗎?”

“我有些話想對嫣嫣小姐說。”

靠,你們外國人就不懂得圓滑嗎?一定要傷害我這顆脆弱的心嗎?

嫣嫣說:“撒馬特,你有什麼話就在這兒說吧,我們是無話不說的好姐妹。”

“我,我喜歡你,你能嫁給我嗎?”

靠,你他孃的移情別戀也太快了,我看着嫣嫣,難道昨晚你對他施了什麼法術?

嫣嫣笑着說:“撒馬特,你別逗我樂,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這兒還有正事兒呢。”

就在這時,船上傳來了一聲槍響。我們循聲趕來,在金先生的屋子裡,那個方臉的保鏢被當場擊斃。

圓臉的保鏢手裡拿着手槍,“他就是殺害豹哥的兇手,昨晚他扶金先生回去後,他撿到了一把來福槍,跑到豹哥的房間實施了謀殺。”

金先生說:“對,就是他,他剛纔親口承認了,他希望我們替他隱瞞,但我們不同意,他就像威脅我們,結果被黑龍先下了手。”

我剛要開口,船上的一個二副走進來說:“既然找到了兇手就好,如果沒有異議我們也不必報警了。船在前面就要停下了,開羅今天發生了嚴重的騷亂,我們不去開羅了,如果要跟我們回阿斯旺,可以,不回去的一會兒就請下船。”

因爲是中國人內部的事情,正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個謀殺案就算了解了。

突如其來的事情,引來了乘客們的不滿,小逑說:“我們一會兒先下船,再想辦法離開埃及吧。”

大家都紛紛去拿行李,我說:“我還有幾句話想和金先生單獨談一談,你們先去收拾吧。”

金先生示意黑龍也先回避一下。

“金先生,可以告訴我你爲什麼要殺豹哥嗎?”

“海棠小姐,你說什麼我不太懂。”

“你不是很信任我的破案水平嗎?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看過《尼羅河上的慘案》?”

金先生笑着看看我,“看來你胸有成竹,說說你的理由,讓我聽聽。”

“故事很簡單,物證這包黃金在,人證是黑龍,他的話出賣了你,他的話說的很巧妙不是嗎?他在敲詐你的同時,也讓另一個保鏢聽明白了,所以你們發生了衝突。”

金先生默不作聲,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退了。

我接着說:“你本來並沒有崴到腳,你和小益達喝酒是爲了偷他的槍,當你得手後,你假裝崴到腳,趁他去喊人幫忙的時機,你跑出來殺了豹哥,你回來之後,對自己的腳下了狠手。我不得不佩服你的煞費苦心。”

金先生爲我鼓了掌,“看來,我的確低估了你的能力。好吧,既然你已經猜到了,我就把殺他的原因告訴你。”

原來金先生的弟弟家兩口子在安哥拉被豹哥殘忍殺害,爲了報仇,金先生決定親自出馬把豹哥帶回國內,讓檢察機關對豹哥提起公訴。豹哥在國外欺壓同胞的行爲早已引起了政府的注意,因爲他一直在安哥拉,鞭長莫及,只要他在國內現身,就難逃法網。

金先生設計了一個騙局想把豹哥誆回國內,那包黃金本來就是金先生的,這只是一個誘餌。豹哥上當後,跟着金先生踏上了回國的路,但昨天豹哥國內的朋友打來電話,告訴他國內警方已經對他進行了通緝,所以他臨時改變主意,決定不回大陸了。

眼看豹哥又要逍遙法外,金先生只好鋌而走險,如果不是豹哥帶了兩個保鏢,或許,金先生就不必大費周折了。

“海棠小姐,你打算怎麼處理,我悉聽尊便。”

“這種敗類死一千次都不足惜,今天我只是聽一個故事而已,另外我是想讓你知道,我真的是一個偵探來的。上岸之後,我們各走各路吧。”

我們誰也不曾想到,岸上其實並不太平。

作者的話:《尼羅河上的慘案》是根據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同名小說改編的。主演彼德·烏斯蒂諾夫,1978年的電影至今仍常被作爲經典播放,影片的成功與導演和主演都有莫大關係,但最大的功臣當然還是小說的作者。偵探小說首推英國作家,在英國作家中首推阿加莎·克里斯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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