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長說着,突然紅了眼眶,她看着狐族一個個的面孔,鄭重道:“你們的所作所爲,我們靈案局無法原諒,但今天,對於你們的精神,我個人願意稱你們爲戰士。”說完,她對着狐族深深鞠了個躬。起身後,又道:“戰士們......走好。”
探長說完,舉起了一隻手。包圍 着狐族的靈案局人員見此,齊刷刷的端起了槍,對準了狐族。
狐族衆人,大多面帶着微笑,互相看着彼此,放佛想記下每一位兄弟姐妹的面容。此刻,面對着死亡,他們無比的釋然。
良久,探長的手臂終於落了下來。
“噠噠噠噠噠............”
眼前站立着的人影一個一個的倒下,不知持續了多久,槍聲停止,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從後山之上射了下來。
一切迴歸於寂靜,漫長的寂靜。
一道聲嘶力竭的聲音響了起來,在這無比寂靜的清晨中,顯得極爲刻骨。
“一羣傻瓜!!!”
落幕了,這場戰爭。
師父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聲音極其虛弱的說:“小二,扶我去周老那邊。”
“師父,您就跟我......”
“快走。”
無奈,我只好攙着師父,來到周老這邊。其他人也都默默無聲的走了過來。
糜先生此時被周老七星大劍穿膛插在地上,又被生花大師的紫金鉢牢牢罩住,已然是砧板上的肉,再無逃生的可能了。
“黑白無常,鍾馗。”我們剛走過來,便聽到了糜先生趴在地上問:“我狐族與法術界的恩怨是我們陽間的事,你們冥界參與進來應該是破壞了兩界的規矩吧?”
那人高馬大的鐘馗眼睛一蹬,哼了一聲就要動手,卻被白無常攔了下來。
白無常掩口笑道:“哎,也怪我們一時貪玩,打賭輸給了小丫頭,沒辦法只能兌現承諾來幫她的忙了。”
小丫頭?我這才意識到他們口中的小丫頭,指的應該是兮。
“老白,別亂講!”黑無常冷冷的呵斥了一聲,對糜先生道:“你說的沒錯,你們之間的恩怨確是你們陽間的事,我們並不感興趣。可你狐族三十年前盜走我冥界攝魂碑一事你不會不知道吧,我們此次前來,只是要了結此事。如今攝魂碑已回到我冥界,而你們也受到我們的懲罰,從此狐族與我冥界的恩怨就算兩清了。”
“哼哼,”糜先生苦笑一聲,嘆道:“連藉口都找好了,真是出師有名啊。”
“老白,鍾馗大哥,事情了結,我們也該回去了。”黑無常說完,再無廢話,三位身下旋風忽起。
旋風之中,白無常看着我,面帶微笑的說了句:“又見面了。”
我低頭對他行了個禮,擡頭時,三位的身影已然不見。
“糜絕,”周老的氣息也很虛弱,他看着糜先生淡淡道:“狐二去哪了?”
糜先生活動了一下脖頸,隨口道:“誰知道呢,逃了吧。”
周老垂下眼,半晌才又道:“這一次,我必須保證完全結束這一切,不允許有任何危害的種子留下來。你我都知道狐二不可能逃,他能在這個時候撇下你們,一定是得到你的指示。我可以留他性命不去找他,但我必須要知道,你們打算做什麼。”
“放心吧,”糜先生強做笑容道:“這一切到我這裡就結束了,不會再有了,就讓他安靜的度過他的餘生吧。”
生花大師道:“糜絕,大約半個時辰之前,我留意到戰場之外有一名青黑色裝扮的狐族加入了進來,他曾與你交談過,而後又與狐二交談過。當時我並未太在意,狐二應該就是在那之後才消失在戰場之上的吧。”
糜先生聽此,語氣之中似有一絲焦急,“兩位大師,我自小便揹負了一些東西,不得不做。但我可以保證,狐族與法術界的恩怨自此已經結束了,我們都付出很慘痛的代價,雖然我們敗了,但我們想表達的已經做到了,你們二位就放過我們的二長老吧。”
周老和生花大師聽後,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這場戰爭對於雙方來講確實太過於慘重,二位大師肯定不敢再留有一絲後患,因爲沒有誰有能力可以爲這麼多死去的生命負責。
就在此時,一位道童自太修院中踉踉蹌蹌的跑了過來。剛跑過來,便一頭栽倒下去,看起來是受了很重的傷。有人將他扶了起來,他緩了口氣,急匆匆說道:“報周老,鬼魅部落弟子李二牛叛變,夥同狐族救走了狐族公主,易老身受重傷......”他正說着,忽然看見了人羣中的我,指着我道:“就是他,他是叛徒!”
這話一出,猶如晴天驚雷一般。所有人都看向了我,眼中各種情緒不一。
周老沉思片刻,突然問道:“什麼時候?”
“大約......大約半個時辰以前。”
周老聽後,走到糜先生身前,突然道:“狐二是被你派去保護你妹妹了。”
糜先生嘆了一口氣,輕聲道:“是。道長,我已吩咐二長老從此帶着妹妹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生活,絕不會復仇的,他用性命向我擔保過,我相信他,也請你相信我。”
周老沒有回答糜先生的話,轉過身看着我,眼中閃過從未有過的寒冷。
“李二牛,道童所說是真的嗎?”
我咬咬牙,回道:“是。”
人羣中一片譁然。那些熟識的不熟的人,都在議論我,指責我,還有唾棄我的。我的耳邊嗡嗡直響,已經聽不清他們具體說了什麼。
一時間,我的情緒突然失控了。
“我沒有背叛!”我吼道。我瞪大眼睛直面着所有人,包括周老,大吼道:“我不覺得我背叛了你們!我和你們一樣豁出性命上場殺敵,我現在也滿身傷痛,我也出手救過你們,我更從未對自己人動過手,我背叛誰了?!我只是想救我女朋友一條命,僅此而已。難道讓我看着她死在這裡不管不顧嗎?我做不到!你們又有幾人能做到!”
喊完這些話,頭突然暈了起來,全身瞬間沒了力氣,我低聲吼道:“我能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我現在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你們誰能告訴我,怎麼做是對,怎麼做纔不是錯......從今以後,我們也不可能再見到了,不可能了......”
聽完我的話,人羣終於靜默下來。周老的臉色也有所緩和,但卻仍舊難以捉摸。
“周老,”師父忽然開口了。“李二牛是我鬼魅部落弟子,他有錯我難辭其咎,我願立刻追鋪狐族公主,勢必將她帶回來將功補過,還請周老在此之前暫且不要懲處李二牛,待我回來之後,自當領着李二牛前來領罰。”
我看着師父和周老,苦苦搖頭,哀求道:“罰我吧,怎麼罰都行,就放過她吧。”
周老看着師父,喟嘆一聲,語重心長道:“爲哲啊,李二牛若真如他所說,只因苦衷而並無背叛之心,懲罰可以暫且放一放。可狐族公主不能放任不管,她很可能繼承了九尾狐一脈的血統,你也知道九尾狐的危險。”周老望着整個戰場,悲聲道:“我不能再讓這種事情發生,我必須杜絕一切風險存在的可能。”
“這其中利害,我自然明白。”師父點頭道。
最後,周老看了看糜先生又看了看我,對師父道:“我可以......留她的性命,只要她答應餘生都留在這裡,永不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