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村長看着前方,臉色猶豫不定,我看的出他似乎很奢望進去,但卻有些恐懼,看起來很忌憚裡面的東西。
我們大家也不好強求,畢竟人家都送到這麼遠的地方了,而且趙村長只是普通人,去了也沒用多大作用。
曲老道向趙村長道了聲謝,就帶着我們進去了。
這條小路上長滿了枯草,很長也很散亂,離奇的是這些草卻不肯遮住小路,彎曲的羊腸小路就像通往地獄之門的鬼道,一直延伸着沒有盡頭。
我們不知走了多遠,似乎很遠又似乎沒花多長時間,這萬鬼域窟就漸漸開始展現出它的全貌。
首先進入眼簾的是一口大棺材,硃紅的漆木上如同滲出了鮮血一樣,鮮豔無比!
這一口棺材是豎着掛在樹上的,有時候會輕輕的擺動兩下,但是沒有風經過……
“不葬立棺!好惡毒的手法,這口棺材裡的人到底與什麼人結下了深仇大恨,要用這種手段來報復他!”曲老道看到這一口棺材,頓時驚呼出來!
“什麼是不葬立棺?有什麼講究?”我急忙問曲子鏡,似乎這並非是一件好事!
曲子鏡摸摸自己的鬍子,“這棺材豎着掛在枝頭上,裡面的屍體便是站着的,魂魄無法往生,久而久之只會戾氣越來越重,永世不得超生!”
我們一聽,皆都倒吸一口冷氣,這麼說來,果然這棺材裡面的主被人如此放置,那真是存了心思讓他變鬼,有句狠話大家都聽過,就是讓你豎着進來橫着出去,也就是說活人是站着進來的,死了就得讓你躺着出去了,這棺材裡的屍體被人站着放,只能讓死者搞不清楚自己是死是活,永遠留戀人間,最後化作大凶之鬼,不入輪迴。
我們聽完後竟然同時都有些心中發寒,這萬鬼域窟果然恐怖!竟然存有這麼一口大凶的棺材,怪不得整個村子都是陰森森的!
“老道,你、你是說這些棺材都是嗎?”劉大能突然一指這棵樹的後面……
在那顆歪脖子樹後竟然是一片稀疏的林子,他稀疏到每一棵樹都相距很遠,而且每一棵樹又都不粗壯,剛剛夠承受一口大紅棺材的重量!
那些樹上,全部都吊着棺材,慢慢的搖盪着,如同鞦韆一般……
我們靜下來,似乎還能聽見林中傳來一陣陣細微的咚咚聲,咚……咚……咚,不急不緩,略有節奏。
曲老道頓時臉色一變,“兇、太兇了!這一口懸棺我都十分棘手,何況還有這麼多,恐怕只有祖師真身顯靈,才能鎮上一鎮!”
“那怎麼辦?難不成不救瀚麟了?”童菲菲立刻質問曲老道,弄的曲子鏡猶豫半天。
“救,怎麼不救,但現在還需要先搞清楚狀況,貿然進去那是必死無疑!這樣吧,趁着日頭正盛,咱們先進去看上一看,如果不行就退出來,千萬不可以急功近利!”
曲老道還說現在這個時候那些兇鬼不會出來,前提是你不要惹它們,所以大家還是多少放心了一點。
可是我們越往裡面走心裡越驚,這些棺材好像沒完沒了一樣出現在樹上,也顯的這片稀疏的林子很深!
那些吊在樹上的棺材,表面上的紅漆隨着我們的深入也越來越淡,再往裡面走,有些棺材幹脆就變的如同枯木,喪失了顏色。偶爾幾口棺材一角還因爲歲月的滄桑而破損掉了
,我能看見裡面露出如同青色石膏一樣的肢體,不管冬夏都這樣裸露着……
曲子鏡顯然也注意到這點,時不時的停下腳步,思索片刻,終於曲子鏡開口了,“不能再走下去了,我們回去吧!”
“爲什麼?”我和童菲菲同時叫道。
曲子鏡皺着眉頭說,“從進來到現在你們沒有覺得這地方太大了一點嗎?”
太大了一點?
我們都沒有考慮過這件事情,林子有多大隻管走下去就好了,總會到頭的!
“這是一個陣!”我們都沒有說話,反而是一向沉默寡語的秋愛婉突然說了一句,她臉上還是那麼冷淡,一如萬年不化的冰霜,可是她說的又很堅定,似乎事情絕對是她想的這樣。
她看向曲子鏡,像是在等待答案,又像是在忠告曲子鏡。
曲老道沒有一點爲秋愛婉的話驚訝,而是順着秋愛婉的話說道,“不錯,這確實是一個陣,似乎暗含了八卦原理,但是又有點不像,如果老夫沒有猜錯,這片林子我們已經走到盡頭了,甚至我們很可能在倒着往回走!”
曲老道說完,意外的看向秋愛婉,只聽秋愛婉嗯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這秋愛婉肯定懂的點什麼,不過這也不奇怪,能來這種地方的人,除了劉大能誰不懂點什麼,或者有一技之長?
秋愛婉說不好是專門研究陣法的,又有慧根,曲老道這是在和她共同探討呢。
“曲爺爺,你確定這不是鬼打牆?”我也裝着很有經驗的樣子提出了異議。
曲老道破天荒的沒有理我,似乎在向秋愛婉求解,“是陣皆有八門,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可是老道我剛纔細細推算了一下,這陣法竟然缺了一門,正是生門!”
“剛纔我們進來時應該位於杜門,走了一段路竟然走到了景門,各位應該沒有注意到棺材,他們從新到舊不斷延續,可是現在我們走過來後棺材又開始從舊到新了,恐怕再走一會,前面的棺材就要有大變化了!”
曲子鏡這麼一說,我果然有些領悟,再看這棺材確實有些翻新的樣子。
我連忙問,“曲爺爺,難道說這片林子會動?把我們給移過來了?”
“不可能,樹林是死的怎麼會動,應該是陣法在動,我們被這陣給欺騙了,從頭到尾從尾到頭要走上兩遍了!”
曲子鏡越說語氣越重,後來簡直要吼出來了,“這林子就這麼大,可是這陣法生生不息,我們永遠不會走到頭,董瀚麟就是走上一年也走不出去,他這次真的死定了!”
“好厲害的手筆,這陣我從未見過,到底是什麼人所布!”曲子鏡越推衍越心驚,腦袋上都冒出大汗來了。
秋愛婉也說出了自打我見過她後最長的一句話,“不僅如此,別看這林子有盡頭,但裡面的屍棺卻數不勝數,根據棺材破損的程度來看,有些差不多已經是上百年了,但是因爲陣法封閉陽氣的關係,他們腐爛枯萎的程度大大被減緩,可是聚集陰氣的速度卻快上不少,不變鬼是不可能的,而且還是變的大凶之鬼,曲爺爺快往回走吧,下一門就是死門,恐怕那纔是這陣法的殺手鐗!”
曲子鏡如醍醐灌頂,立刻附和道:“杜門景門是平和之門,死門纔是絕境,快走,往回走!”
曲子鏡說的越急,我們聽
的越心驚膽顫,只有童菲菲還不甘的往前看了看,我一拉她的手,“童姐,剛纔不是說好了,有什麼我們先回去想對策!”
童菲菲銀牙一咬,也同我們一起往回走!
曲子鏡一路還唸叨着,“沒有生門怎麼成大陣,這些棺材裡又裝的是什麼人!太奧妙了,太兇殘了!”
說來也怪,回去的路上景物還和來時一樣,如果不是曲子鏡和秋愛婉說的那麼玄乎,我還覺得這萬鬼域窟的林子雖然恐怖,但卻沒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呢。
等出了林子,童菲菲問曲子鏡怎麼辦,曲子鏡建議先回南方,待請來各方高手共同破陣才行,否則以他的個人能力那根本做不到破陣!
這些話把童菲菲急的眼睛又紅了,我也心不甘情不願,但也體諒曲子鏡的難處,這陣一看就不簡單,而且我是鬼媒,多少懂點,那林子裡面隨便一個陳年古屍,就很難對付,更別說有那麼多,要是貿然進去那就真是肉包子打狗咯!
無奈之下,我們還是合計着按曲老道的說法回去請援兵,明天還是先試着破開迷霧吧。
但是回去的路上,我們所有人都愁眉苦臉的,尤其以我、童菲菲還有曲子鏡的愁雲最重,因爲我們知道現在我表哥董瀚麟已經不是九死一生的問題了,而是十死無生的局面!
剛回了村,就見村長迎了過來,“道長,你們可回來了,咱們村裡發生了大事了!”
大事?這村裡還能發生什麼大事?
只聽趙村長說,“剛纔外面闖進來一輛卡車,撞死了村裡一戶人家!”
“什麼?你是說外面又有人闖進來了?”我們異口同聲的說道。
趙村長點點頭,似乎還有些哀傷,“那車太快,可能又被迷霧給擋了眼,一個沒看見把趙裕國一家三口給撞死了!”
“趙裕國一家總共就三口人,今天上午去村子外面看看能不能出去,結果誰想到發生這種事情,哎,這可是絕了戶了……”趙村長嘆了口氣。
“所以我就尋思着請道長給做場法式超度一下,不知可否?”
我心裡想着,曲子鏡也是德高望重的法師,平時就乾的這種夥計,現在投李報桃肯定還了你昨日照顧的恩情。
果不其然,曲子鏡點點頭,“走,老夫隨你看看,也算爲這村子做點事情!”
我們幾個都對視一眼,跟在曲老道的屁股後頭,還沒走幾步,就看見一羣人擡着三個木板走進一戶大院,那板子上放着三條屍,恐是被壓的太噁心了,就用被單草蓆什麼的給蓋住了。
待我走進一看,那擡屍的木板上還滲出血來,滴滴答答的,剛一放地上就染紅了一大片地,兩大一小並列放着,那具最小的屍體似乎用來卷屍的布子太小,頭上露出了一根小辮子,上面還扎着紅繩,我心裡咯噔一下,這不是用巧克力丟劉大能的那個孩子?那麼可愛的小女孩,想不到一天不見就……
我動了惻隱之心,爲了證實一下,走過去伸手揭開了搭在臉上的布。
身後劉大能哇的一下就吐出來了,只見那女孩可愛的半邊臉上有一道輪胎印子,將整個半邊臉都給壓碎了,顴骨碎成骨片刺在肉中,扁的厲害,另一側卻依舊完好如初,黑亮的眼睛還露出天真的神色,從那碎了的臉上,不斷的滲出汩汩鮮血。
洋娃娃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