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院長和國強他倆……他倆永遠離開了我們……”何衛柔握着小薰的手,艱難地把噩耗說了出來。
一時間,狹小的汽車空間裡,何衛柔傷心地落淚,小薰怔怔地瞪着眼睛,許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小薰,主任因爲救人被煙燻到,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她兩年前做過心臟手術,那些氣管就損傷了,這次就是等主任醒來又動手術浪費了不少時間,我本來想在電話裡告訴你這些事的,可聽說你的護照補辦一直沒下來,我就向你隱瞞了,我不想你一個人在澳洲每天爲了這些事不開心……所以,所以我只能說主任住院了,小手術而已,小薰,對不起……”
“怎麼會這樣?不會的!這不是真的……”直到這一刻,小薰也不能相信衛柔說的是事實,這個時候,她的眼神呆滯且迷茫。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樣事實,我當初也不能接受,但是不管我們怎麼不願意面對,事實就是事實,院長和國強已經回不來了,現在主任的情況纔好了一點點,我希望她能堅強,你也一樣,我們三個人,一定要繼續完成院長的心願,照顧好孩子們,你說是不是!”衛柔哽咽着,開導勸慰着小薰。
“爲什麼?他們是那麼的善良,老天爲什麼要這樣對他們?到底是爲什麼,衛柔姐,爲什麼,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小薰撲在何衛柔的懷裡,放聲痛哭起來。
何衛柔又何嘗不是痛苦萬分,但她知道,現在放在第一位的應該儘量讓小薰面對事實,安撫她,陪着她。
抱着小薰,悲痛的淚水肆意的流着,過了許久,小薰才慢慢平靜了下來,揉了揉哭得紅腫的眼睛問道,“那孩子們和羅主任呢,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孩子們都很安全,已經被谷總安排到另一處住宅裡,由專人看護着,主任的手術做的很成功,不過需要調養和理療,我已經說服她到美國做康復治療了。”何衛柔取出紙巾一邊幫着小薰擦着眼淚,一邊說道。
“美國?!”小薰顯然是不知道這其中的曲折,但她現在對這件事關心不大,忙道,“對了,院長和國強的葬禮舉行了嗎?”
“還沒有,因爲主任的手術才做完一星期,當初頭七沒有下葬,所以乾脆就等到尾七,小薰,你還趕得及回來送他們一程!”輕撫着小薰的劉海,何衛柔心如刀割地說着這些事。
“我想去看看院長和國強,小柔……”小薰拉着衛柔的手,看着同樣是淚眼朦朧的何衛柔說道。
何衛柔點了點頭,隨後叮囑她不可在羅春暉面前提起探望的事,到了醫院,她先帶着小薰去了一趟太平間。
當那兩尊已經冰冷到毫無溫度的屍體從冰格里拖出來時,小薰內心的悲慟再次爆發了,她一下跪了下去。
“院長,國強哥,你們怎麼就這樣離開我們了……是我不好,我不該吵着衛柔姐去什麼國外旅遊的,如果我們在孤兒院,我們就不會讓你們倆最後跑不出來,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啊……對不起,對不起……”
何衛柔趕忙扶住小薰,她也這樣責怪自己,彷彿看到了當初谷啓幕眼中的她,試想着谷啓幕當時有沒有她這般心痛,就算不及也相差無幾吧。
“小薰,我想天堂裡的他們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他們一定是會希望我們都好好活下去,來,快起來!”扶起了小薰,何衛柔眼裡也是淚光閃閃。
隨後,何衛柔帶着小薰到院裡的休養園裡轉了一圈,平定了彼此的情緒後,纔去往羅春暉的病房。
看到小薰,羅春暉再度落下淚來,當然,這是喜悅的淚水,看着她視作女兒的兩個孩子都平安無事,她也算欣慰了。
懷中抱着哭泣不已的小薰,羅春暉輕拍着她的背脊安慰着,“我聽衛柔跟我說過,因爲你護照問題一直遲遲難回,我當然不會怪你沒有陪在我身邊照顧我的事,你又何必自責呢,來來來,讓我好好看看咱們小薰,到澳洲這段時間有沒有長胖一點,住在親戚家裡,吃住都習慣嗎……”
小薰聽話地擡起頭,抹掉淚水,含着笑意地看着羅春暉道,“表姐對我還是像親姐姐一樣照顧,讓我感受到了不少的家庭溫暖,姐夫也是中國人,對我很和善,兩個外甥女可愛得很,這次還吵着說要跟我回來玩,總之在表姐家一切都安好,主任,對不起,我……”
“小薰……”還沒等小薰把話說完,身後的何衛柔已經出聲提醒道。
小薰立刻停頓下來,知道自己差點說漏嘴,也就不敢吭聲了。
羅春暉的目光在倆人臉上掃過,似乎明白了什麼,道,“你們不用這樣事事都瞞着我了,我知道你們剛剛去了哪裡,不然按照小薰回來的時間,怎麼可能弄到這個時候纔過來,小薰,衛柔,我知道你們是好意,不想讓我難過,可我真的沒事了,人活在這個世界上,要向前看,總是盯着過去那隻會看到痛苦……你們也是,要活得積極向上一些,知道嗎?”
倆人聞言聽話地點點頭,看着羅春暉噙在嘴角的笑容,何衛柔心中卻如刀絞一般疼痛,聽護工阿姨說,羅春暉每天深夜夢醒,都會躲在牀上偷偷落淚,她想念院長比任何人都多,但到了早晨,看到何衛柔開始,羅春暉就會表現出堅強,她深深知道羅春暉的用心,可還是心疼她這樣的表現。
有了小薰回來,在照顧羅春暉和處理院長,國強的後事上,何衛柔也減負不少。
時間一晃就到了給院長和程國強出殯的日子,羅春暉昨日辦理了出院手續,暫時住在谷啓幕郊外的別墅裡。
位於西郊的一處大宅子署谷啓幕名下,這是一幢裝修簡約的別墅,佔地有兩百多平米,兩層建築,房間剛剛適合孤兒院無家可歸的孩子們居住,生活和玩耍,大門前邊種了一大塊優質草皮,白色的外牆給人以清新,溫暖的感覺,在別墅的一樓,孩子們整齊的坐在小板凳上聽小薰在講故事。
出殯的前夜,羅春暉還是用傳統風俗在後院的空曠處,給院長和程國強點了蠟燭,燒了香,燒起了紙錢……
火光映着羅春暉眼角的淚水,她的手顫抖着,將一張張的紙錢丟入火堆中,神情哀傷,失魂落魄。
“你們在九泉之下就安息吧,我們會平安快樂地活着,我跟孩子們說你們都出差去了,他們似乎又知道點什麼,呵呵,小小的孩子就這麼懂事了,我想他們將來一定有出息……老劉,國強,還請你們一定要保佑衛柔和小薰,讓她們能平安地活着,別讓她們遇到什麼天災**的事了……”
羅春暉嘴裡一直在碎碎念着,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臉上是強裝的笑容,但她完全不知道,現在的笑簡直比哭還難看。
她勉強的笑容看得隨後走來的姐妹倆很是心酸,“媽,進屋吧,孩子們看見你不在都在鬧騰……”
聽見何衛柔的聲音,羅春暉急忙抹掉淚水,站起身時,身後倆人眼疾手快地攙扶住,將她帶向一旁的石凳上。
“我沒事,我就是想用這種方法來祭奠一下老劉和國強,希望他們一路走好!”羅春暉捶着蹲得痠痛的雙腿,微微笑道。
何衛柔眼中淚光閃閃,示意讓小薰先扶着羅春暉回去,自己留下來善後。
羅春暉走後,她接到了谷啓幕的電話,詢問她今天是否回酒店居住,何衛柔想也沒想就選擇留下來,對此谷啓幕只能叮囑她注意安全,明天火葬場見。
何衛柔聽得好笑,還是第一次聽到見面場合在這種地方的,但谷啓幕卻看不見,她的笑裡,帶着那麼多的悲苦和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