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門春事
居然打起這個主意來,唐枚定是不肯的。
“三嬸那錢先別說還沒拿來,就算拿了,也不是我做主,你要借,得先去問她。”
看她完全不贊成,唐惠沉下臉道,“你當真不幫我這一次?”
“大姐,我當你是最親的姐姐,才同你說這麼多話,這劉元華被劫且不說是真是假,你湊了銀錢過來,以後又是誰去還呢?所以,就算要借,也是劉家的人來出面,你如今也只肯來找我,沒有去找娘,不也是怕娘說你麼?你心底裡何嘗不清楚……”
“罷了,罷了,當我今日白來一趟。”不聽她說完,唐惠猛的站起來,冷笑道,“我知你的想法,只我不是無情的人。”
可有情也要看對方是什麼人啊,唐枚無力吐槽,只無奈的看着她。
“我走了,你既然知道,就不要告訴母親,想你這點應該能做到的。”唐惠便是要走,轉眼又想到一樁事,“邵姨娘真的被送去玄妙觀了?”
“當然,還能有假麼。”
唐惠眸光一閃,又看了一眼唐枚,想起張氏對她百般寵愛,一個和離的婦人留在孃家白吃白住不說,甚至還插手處理財務家事,如今就連三嬸都信了她,把積蓄拿出來讓她開鋪子,難道不是每日手裡數着銀錢過?可就這樣,她卻一點也不肯伸出援手。
這兩年,二妹是完全變了,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真是一點不錯!
“大姐怎會突然問起邵姨娘呢?”唐枚見她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有些不太舒服。
唐惠收回目光,裝作不經意得道,“隨便問問罷了。”便告辭走了。
唐枚悶悶不樂回到園子裡,那幾個人還在放着風箏玩,唐謙此時也來了,正同唐宏兩個人比拼着誰放得遠。
“大姑奶奶說了什麼。小姐這個樣子?”劉媽媽跑來問。
“也沒什麼。”唐枚嘆口氣。
唐惠那麼在乎劉元華,她總覺得裡面有些亂麻般的東西理不清,因而,斷斷是不好跟張氏說的。可惜唐惠又不願聽她的話,這樁事不知最後會怎麼解決,她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告訴劉媽媽,讓她找合適的人打探一下爲好。
劉媽媽聽了大吃一驚,“大姑奶奶怎麼那麼糊塗!劉元華這種人品,她偏還理他呢!”
“我也勸了。可她就是不聽。”
“小姐放心好了,我這就去安排下。”劉媽媽急急的走了。
過了幾日,就聽說唐惠的那家錦緞鋪子倉促賣給了別人,不知虧損了多少錢,但劉元華好歹是回來了。
爲此,唐枚除了長嘆外,真是不知道作何反應。
“倒還聽到一件樂事。”劉媽媽幸災樂禍道,“原來就在前天。武陽侯府的幾位小姐去了懷善堂做善事呢,說是送什麼稻米,又是衣物等等。大張旗鼓,弄的整個京城都曉得她們的善行。我說倒是在學小姐,沒有小姐那次,誰會想到懷善堂呢?”
唐枚皺着眉頭看看劉媽媽,“就算這樣,媽媽也不用這個樣子罷?別的小姐我不知,可三小姐哪裡會是虛僞的人?”
“三小姐自是不一樣,老奴還沒說完呢,好笑的是那個四小姐。”劉媽媽忍不住樂,“小姐可曉得她做了什麼事?”
“媽媽倒是快說。賣什麼關子呢。”紅玉聽她吊胃口,也是等不及。
“就你急。”劉媽媽橫她一眼,慢慢道,“那四小姐假惺惺的要給堂裡的女娃兒穿衣服,結果一個女娃兒在生病呢,不小心咳嗽起來。把口水弄到她身上,她一個巴掌就扇了過去,把人家嘴裡的血都打了出來,這事兒傳得比她們做善事還要來得快。哈哈,聽說這建議還是四小姐提出來的,結果可是露了餡兒了!現在誰不曉得她心狠手辣呢,連個孩子都下得了手!”
倒是真活該,唐枚聽了也樂。
她們屋子裡的都知道蘇四小姐爲難過唐枚,知道她的德性,全都諷笑不已。
“在屋裡笑笑就算了,外頭不要提一句。”唐枚叮囑。
幾人便應了一聲,又偷偷笑起來。
蘇四小姐此刻又在屋裡頭摔東西,把身邊的丫環全都嚇得退在一邊。
銀紅見她實在摔得狠了,等夫人來,眼見所有貴重的東西都沒了,還不是要怪在她們頭上,只得硬着頭皮上來勸。
蘇四小姐一巴掌就打了過去,“給我死遠點兒!沒用的東西!”
銀紅躲不及,捱了一下,立時眼淚流了下來。
“哭什麼哭?我都沒有哭呢,你給我嚎什麼?”蘇四小姐一聲厲喝,又要擡手。
二夫人牛氏急匆匆的跑過來,氣道,“你還不給我消停點,現在外面什麼風聲?你這名聲什麼樣兒了,難道還要多個虐打丫環的不成?還不給我收了手!”又吩咐道,“把地上打掃乾淨了,以後小姐再扔東西,賠的銀子要你們頭上出!”
幾個丫環大氣也不敢出,退的退,打掃的打掃。
二夫人拉了蘇四小姐進裡屋,連嘆了兩口氣,“哎喲,我的小祖宗啊,你什麼時候能懂個理兒呢?原本以爲你好了,結果弄成這樣,可把你祖母氣壞了!”
“娘你知道的,我哪裡扇她巴掌了?只是推了一推,她自己撞了血出來,也不知哪個壞心的,傳了這種話出去,全都來誣陷我!”蘇四小姐跳腳道,“娘,我想來想去,也只有三姐了,那會兒就她同我在一處,不是她造謠的會是誰?她莫不是想當王妃吧?她要當,就同我早說,我讓給她!卻弄出這種不要臉的骯髒手段來!”說着就要往外跑,“我要去告訴祖母,就是她胡說出去的!”
二夫人一把拉住她,忙着掩她的口,“你亂說什麼,你有證據在手了?如今又被你祖母禁足,你闖了出去,只會讓你祖母更加討厭。”
“那怎麼辦?我就吃了這個暗虧不成?”蘇四小姐恨得牙癢癢,原本是想掙個好名聲出來,討得祖母喜歡,又讓衛國公府的人另眼相看,結果事與願違,她心裡的憤懣可見一斑,簡直是要氣得吐血了。
“你且忍忍再說,那天那麼多人,誰曉得是哪個?你貿然說了,只會叫人說你是個不懂輕重的。”二夫人也是氣餒的很,不曉得那邊會不會因爲這事就改了心意。
要說這府裡四個小姐,蘇若琳與自家女兒的容貌相當,可爲人處理卻鎮定的多,幸好她不是個愛籠絡人的,老太太也一直不那麼疼愛,不然哪裡輪得到她的女兒?可要是黃了,指不定這好事就落到蘇若琳的頭上。
這麼一想,二夫人也懷疑起來。
難道蘇若琳慣會演戲,表面全都是假的不成?
“娘,你倒是說話呢!”蘇四小姐叫道。
二夫人回過神來,“我自會去好好查的,你乖乖的給你祖母抄佛經,可曉得了?要想早些出來,也只有這個法子。”
蘇四小姐聽到她要去查,忙一口答應。
二夫人這才放心了,又叮囑丫環幾句便走了。
銀紅戰戰兢兢端來茶水,蘇四小姐看着她道,“你上回叫你哥哥打探到的事,說那鍾大夫當時也在那賤人的莊上,是不是?”
“是的。”銀紅道。
蘇四小姐冷哼一聲,“三姐恐怕還不止是要當王妃呢,她壞我名聲是要我不好嫁給許哥哥,到時候就便宜那個賤人,王妃也就罷了,這個倒是叫我咽不下這口氣!那賤人同那鍾大夫一起去農莊,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事,我看就是去私奔的!”
銀紅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哥哥倒是沒有查到這些,只說那鍾大夫是來給人看病的,順便住了幾日罷了。”
“那賤人莊上的人自然不敢胡說,你當他們是傻的麼?”蘇四小姐眼睛慢慢眯起來,“我要教她們後悔這次的事情!”
“小姐……”銀紅不由打了個寒顫。
眼見要接近中秋了,府裡上下又忙起來。
自從邵姨娘離開後,委實清靜不少,張氏最近很是修養了段時間,一切事情都有唐枚同賈氏代勞,人都微微發胖了。
這日下午,三人又圍在一處說話。
賈氏喜笑顏開,“我是要着手給寄容打嫁妝了,那方家委實不錯,雖說那二太太不是個好想與的,但方太太同我老實相告,說已經在準備分家了,那方二爺明年就要調任外省,二太太最是心胸狹窄,自是要跟着去的,到時候趁機就分了開來,各過各的。老太爺也已經同意了,他原本也疼愛老大,仍是同他們住一起。”
“那最是好了,看來方太太很是有誠意。”張氏也替她高興,“寄容呢,上回有機會叫她見了一面,可瞧上那方公子呢?”
“我問過她,這孩子害羞的很,但看起來是願意的。”賈氏笑道,“再說,這麼俊的人,又是大大方方。”
“那你可要忙了。”張氏忙道,“我最近身體也好了不少,倒是我再接受,你自去處理寄容的終身大事,那是馬虎不得的。”
賈氏笑起來,“真有點娘要送走女兒的心思。”說着臉上有股落寞,她倒是想要個女兒呢,可肚子裡一點消息都沒有。
另外兩人瞧在眼裡,也是明白的,互相看一眼,又說起別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