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早打聽清楚了,“老夫人愛好可多了,除了鳥兒,還喜歡瑪瑙石,祖母綠,上好的玉雕也愛,再有那些錦緞,老夫人愛做新衣,每年都換好多套。他們有送玉石盆景的,有送布匹的,要我說,太太就送那些個俗氣的又怎麼樣,俗氣的沒有誰不喜歡的。”
一席話說得秦媽媽笑起來,“那不是老爺還說對了?”
劉媽媽眼睛一轉,“不然送些珍奇的花麼,老太太養那些鳥兒,花鳥爲伴,也包管老夫人喜歡。”
“這倒是好。”秦媽媽拍手道,“真是好主意。”
唐枚也贊同,“那就送花兒罷,挑幾盆少見的來。”
秦媽媽得了想要的答案,便要回去。
唐枚叫住她,“那苗姨娘怎麼樣?可安生呢?”
秦媽媽倒沒有立刻回答,苗姨娘最近安生是安生,不再弄那些個豔曲,也不來挑釁太太,專心撫養二少爺,漸漸的也再次討得老爺的喜歡了。最近老爺常去,她同陳姨娘算是平分秋色,分了老爺一半的寵愛。
唐枚見狀皺了皺眉,“莫非她又在挑事了不成?”
“沒有。”秦媽媽笑了笑,“太太那麼寬厚待她,她哪裡會,比以前還好了一些呢。”
哦?那是換了手段,扮乖博同情了?
唐枚厭惡的哼了聲,“若有什麼事,媽媽要記得同我來說,可不能叫母親放過她。”
“那是自然的,她要再黑心腸的話。就該同邵姨娘一樣,送去觀裡呢!”秦媽媽挑了挑眉,“倒是忘了同姑奶奶說,邵姨娘得了一韶病。如今起都起不來,太太得知也沒有叫人把接她回來,對這種人。是不該再有慈心的。”
邵姨娘得病怕也是裝的吧?唐枚暗自猜想,但她着實沒什麼興趣知道邵姨娘的事,便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姚媽媽被打的事很快就傳到了其他二房那裡。
老夫人從老王妃那裡一回來,就把蘇若琳叫過去,又打了姚媽媽的板子,豈能不引人注目。
蘇若瑾此刻便是滿心的疑惑。
“真的打了?你是親眼瞧見不成?”
碧水道,“當然是真的。奴婢哪兒敢說瞎話,那幾個婆子喝酒的時候說的,姚媽媽被打了好幾下板子呢,走路都不好走,三小姐親自扶了的。不過倒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聽說門關得緊緊的,一點都曉得裡頭說了什麼。”
估計也只有江媽媽知道,可江媽媽卻是不好也不能去收買的,蘇若瑾陷入了沉思。
碧瑤往外頭看了一眼,輕聲道,“莫不是三小姐犯了什麼大錯?不然老夫人怎麼下得了手打姚媽媽呢?姚媽媽可是奶大三小姐的人。”
也許有這個可能,但蘇若琳會做出什麼事,讓祖母那麼生氣?她實在想不明白。
第二日,蘇若琳一大早就起來了。去同老夫人請安。
衆人趕來的時候,都不得進去。
“你剛纔說三小姐在裡面?”楊氏頗有些驚訝。
金桔笑笑道,“是的。”除了簡短的二字,其他的一點也不透露。
衆人也只好在外面等着。
唯獨唐枚很高興,看來蘇若琳果真來道歉了,老夫人既然肯同她單獨說話。可見心裡頭還是想原諒她的。
莫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雪梨纔出來捲起門簾。
蘇若琳看到唐枚,便衝她微微一笑。
細心的蘇若瑾見到蘇若琳的眼睛有些發紅,顯然是剛剛哭過,老夫人的眼角也有點溼,她的手還攜着蘇若琳的手。
這一幕,甚少出現,印象裡,蘇若琳總是坐在離老夫人比較遠的地方,可是今日,她卻坐在老夫人的軟榻上,兩個人看上去那麼親密,好似突然間變得像是真正的祖孫倆了。
“三丫頭今兒來那麼早,同娘說什麼悄悄話呢?”楊氏笑起來,打趣道,“還不叫咱們聽見,莫不是來誆娘那件紅狐狸大氅的罷?可說好了,那件可是我的,我還等着娘鬆口,好騙過來呢,你可不能搶先了啊!”
老夫人撲哧笑了,“你當三丫頭同你一樣貪呢?我那些個好東西,她纔不看在眼裡呢。”又手指過去,“看看你們,一個個來那麼晚,還沒得我老太婆起得早。”
“哎喲喂,我們來得早,您又要說我們不給您休息,不安好心啦!”楊氏大爲委屈。
蘇炎也蹦跳着到老夫人跟前撒歡,屋裡一下子熱鬧起來。
“那周夫子既然身體不好,索性就辭了。”老夫人看着依偎在懷裡的蘇炎,滿臉慈和的笑容,“再另請一個好了,要不然就同別的孩兒一樣去私塾,你自個兒倒是想怎麼樣呢?”她是朝着馮氏問的。
馮氏微微擰起眉,“兒媳也是不懂呢。”
老夫人面上就露出一絲憐惜,這個兒媳也是命苦,嫁過來一年的功夫就守了寡。當年是她自己挑中的媳婦,所以老夫人心裡常常有些內疚,又有些同病相憐,這些年便從沒虧待過她,衣食住行沒有缺的,對蘇炎也是極盡疼愛。
“其實依兒媳來看,炎兒去私塾也是好的,家裡頭沒個同他一般大的,未免冷清,炎兒去到私塾,指不定能交到幾個朋友呢。”楊氏笑着提建議,又看向唐枚,“聽說你兩個弟弟就在高景書院唸書的,年紀也同炎兒一般大,是不是?”
怎麼就引到她身上來了?唐枚原本只想當個旁觀者,這會兒也只得答道,“是的。”
但只是承認,並沒有給出絲毫意見。
老夫人聽了唔了一聲,點點頭,還是問馮氏,“你看呢?”
馮氏有些依賴的樣子。“還是娘說罷,都聽孃的。”
老夫人就問蘇炎,“那炎兒你自個兒說,是要去書院還是就在家裡唸書?”
“在家裡。炎兒想陪着祖母。”蘇炎倒是答得很快,一邊拿手抱着老夫人的手臂,“炎兒看書看得累了。就來祖母這裡,要是去書院就不成了,好遠好遠的。”
老夫人頓時高興的笑了,摟住他一疊聲的道,“好好好,就在家裡罷,陪着我這個老太婆。”
簡直是不放過一丁點討好的機會。饒是楊氏看多了,也不免有些厭煩,低下頭拿起桌上的茶水喝起來,一雙眸子躲在後面,往馮氏那裡瞧了瞧。
後者滿臉寵溺的笑。看着蘇炎,愛的不得了。
還不知道以後是不是同蘇修一樣沒用的東西呢!楊氏兩眼冒出冷厲的光,抑制不住,啪的一聲把茶頓在桌上。
那聲音有些響,引得馮氏同老夫人都看過來。
楊氏忙笑道,“炎兒在家裡那再好不過了,我正好想起一個夫子,請來教炎兒最好呢。”
“是誰?”老夫人好奇的問。
“童夫子啊!”楊氏笑意盈盈的看着馮氏,“當年也教過豫兒的。炎兒是他弟弟,童夫子肯定願意來。再說,童夫子文武雙全,樣樣精通,簡直比那些私塾的夫子還要厲害,又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學多才的,炎兒交給他教,太叫人放心了。”
老夫人眼睛一亮,“可不是麼,童夫子最近正好在京裡。”
馮氏的臉色卻變了變,那童夫子厲害是厲害,可出了名的嚴厲,蘇豫這樣的人在他手底下都不知道被打了幾回手心,那自己兒子……
“炎兒比起豫兒來,資質愚鈍,不知道童夫子肯不肯收呢。”她強自一笑。
“瞧你謙虛的,炎兒這樣的還叫愚鈍,別家的孩子都不用活了。”楊氏笑道,“你放心好了,肯定願意來的,既然娘都覺得好,不如等休沐日,就叫豫兒請了來好了。”
馮氏剛纔是讓老夫人做主的,是以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反對,只抿緊了嘴脣。
看來馮氏是扮可憐挖坑把自己埋了,唐枚心裡好笑,雖然有心幫馮氏,畢竟馮氏是他們大房的人,楊氏再怎麼樣,一切都是以三房的利益爲先,但她也不想明着來,故而也不做出任何舉動。
老夫人就定下了,說等蘇豫回來就同他講這件事。
衆人各自散了,楊氏出了一口氣,心裡痛快,還春風拂面的對馮氏講,蘇炎有童夫子教,肯定前途一片光明。
馮氏有苦說不出,啞巴吃黃連。
童夫子這樣的夫子,只怕除了蘇豫,沒有多少人可以吃得消,蘇炎他雖然聰明,可是內裡柔軟又怯懦,正是童夫子不喜歡的那種學子,老夫人看不出來,她對自己的兒子難道還不清楚?童夫子只怕教了幾天就會棄之不要的了。
到時候蘇炎還落得個不好的名聲,被有名的夫子拋棄,在外頭來看,肯定是不學無術的草包。
可當面拒絕老夫人的提議,她又無法做到,正在爲難之間,唐枚走到她跟前,輕聲笑道,“其實還是要侯爺去請的,誰知道童夫子肯不肯呢。”
這句話好似明燈一般,馮氏霍得擡起頭看她。
“母親不如找侯爺說說。”唐枚點到爲止,轉身走了。
找他說說?本來明亮的光又黯淡下去,想起同蘇豫許多次的對話,她厭惡的咬了咬牙。
她不想求他!
這麼多年,他不認她這個繼母也就罷了,可是蘇宗延那麼對她,還不是拜他之賜?她那樣討好他,只要他喜歡的吃食,哪怕親手去做,只要他喜歡的東西,哪怕費盡心力買來,就只求他稍許露出一丁點兒的友好,她這條路就不會太難走。
然而,一次都沒有。
他的母親又不是她害死的,何至於此!
馮氏寒着臉,牽着蘇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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