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她安然歸來,衆人都鬆了一口氣,唐英早已經醒了,在彩雲口中得知來龍去脈之後,羞愧的無以復加,可又顧及面子,終究不肯來同唐枚謝一聲。
這是關於兩位小姐名譽的大事,劉媽媽不敢大意,跑去同知曉情況的人都叮囑了一通,又覺得不宜再留在此地,與唐枚說了之後,便去找管事的退了廂房,所有人下去了山腳,坐車回去唐府。
車廂裡一片靜默,唐芳難得看到唐枚的的表情如此沉重,一時也不敢說話。
唐英發現自己的抹胸都被換掉了,可因爲醉酒,什麼都記不清楚,嚇得心驚肉跳,又不好意思問唐枚,一顆心像被人揪着似的難受。
偏要去爭那一口氣,何苦來哉!
她連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光,如今又欠了唐枚人情,在她面前,以後都要矮一個頭!
唐妍卻是滿心疑惑,到底是哪家的人扣押了堂姐,又非要見二姐?可這事只有劉媽媽,還有唐英的丫環知道的清楚,也斷不會同她說起的。
到了府裡,因時間還早,張氏等人還未祭祖回來。
唐枚叫唐妍,唐芳二人先去休息,只留下唐英一個人在屋子裡。
“你若是指責我就免了。”唐英回頭見房門關着,氣勢洶洶道,“發生這種事,也是你惹來的,要不是你同那什麼世子認識。他豈會趁着我……反正都是你害的!所以要我感謝你,那不可能!”
惡人先告狀大概就是這樣,唐枚嗤笑一聲,“那你可想知道抹胸的事情?”
唐英臉色一下子雪白,她不知道這麼**的事情唐枚如何知曉,不由結巴道,“什,什麼抹胸,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那算了。”唐枚道,“你這就出去罷。”
唐英被她說起那件事。哪兒還能挪得動腳步,可叫她屈服她又做不到,只得跺了跺腳轉身走了。
真是個不知好歹的,既然如此固執,整晚的噩夢由得她去做了,唐枚拿起桌上的茶喝了幾口,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那人說的若是玩笑話也就罷了。可若是真的,自己又該怎麼辦?
他劣跡斑斑,又毀了唐旭的婚事,母親一定是不會同意的,至於父親,倒未可知,畢竟他考慮的都是利益上的關係。至於女兒幸福與否。恐怕不會有多在乎。
不過,自己既能解決和離的事情,到時候也一定有法子解決這件事,總歸是船到橋頭自然直,她現在就憂心忡忡,未免消極了些。想到這裡,唐枚籲出一口氣,緩緩站了起來。去了大廚房。
兩家去祭祖,到時肯定也勞累了,她既然先到家,可叫廚房那裡開始準備,到時候省得張氏還來吩咐。
傍晚時分,張氏一行人才回來,聽說唐枚幾人早就回了,就有些驚訝。
“難得出去一趟,怎麼也不多看看?”賈氏笑着問道,“可是身嬌肉貴的,都走不動了?”
唐枚順勢就道,“正如三嬸說的,走到山腰腿就軟了,在酒家歇了會兒,吃了些東西更是不想動,這便回了。”
“也罷,反正以後還能去的。”張氏道,“你們姐妹幾個是該多聚一起玩玩,這都叫過來,吃了便去休息罷。”
不一會兒,丫環就請了其他三位小姐來。賈寄容入住之後,並不合羣,這次去積香山也藉故推了,便也沒有專門請過來。
因爲沒有照顧好自家小姐,唐英的幾個丫環都有些惴惴不安,柳氏看在眼裡,便起了疑心。
用完飯,天色已晚,唐士昌一家便告辭走了。
張氏這來回一趟乏得很,說了幾句話也去休息。
倒是賈氏同唐枚聊了一陣,“這些時日我瞧在眼裡,你真個兒比以前能幹了,大嫂有你在身邊,也是省了不少力氣。”
“以前不懂事,勞煩母親操心,我正是要彌補呢,好教母親有時間調養好身體。”
賈氏讚許的點點頭,“以往我這般說你,你總能扭過頭就走了,有道是浪子回頭金不換,你這樣的也是難得。”她笑着道,“只大嫂很擔心你將來嫁人的事,在路上還同我說起呢,我倒是說,也是要看緣分的,急不得。”
她說這番話自有自己的道理,當年賈氏就是二十“高齡”才嫁與唐士泉的,如今唐枚與當年的她比起來,還小了兩歲,有些好姻緣就是令人意想不到。
“還是三嬸懂我的心。”唐枚高興得笑了,想起賈氏那次在唐士寧面前訓斥邵姨娘的情景,心知她儘管是唐士寧的弟妹,可在家中的地位並不低,唐士泉也是唐士寧寶貝的弟弟,當下便道,“以後父親,母親若是急着把我嫁出去,三嬸可要替我說說話呢。”
“那是自然,總要合適的纔好。”賈氏一口答應了。
清明節過去後,京城內外總算恢復了平靜,唐府卻開始熱鬧起來,一派喜慶,因唐士泉調任京城的事情已經定下來,即日起便要趕赴京城任職工部主事。
這是大好的消息,之前雖說早已知曉,可也並不能全部肯定,如今一大家子真的要團聚了,那是說不出來的歡喜的。
只不過金水縣路途遙遠,過來得要一個月左右時間,賈氏翹首相望,恨不得脖子都拉長了。
就在這個時候,唐枚收到了來自武陽侯府的請帖,是蘇三小姐派人送來的,她很是有些驚訝。
武陽侯府,這個地方都快要被她遺忘了。
早些時候,雖說想過那個武陽侯曾言明欠了她一份人情,可漸漸的,她已經丟在腦後,早已記不起來。
“小姐要去嗎?”劉媽媽問。
想起那個性子有些清冷的蘇三小姐,唐枚笑道,“當然要去了,媽媽不見,我除了家裡幾個姐妹,竟是連閨中好友都沒有一個麼?”
劉媽媽喟嘆一聲,“可不是,也罷了,蘇三小姐看着人不錯,都送了請帖來,小姐拒絕了也不太好。”
唐枚便把這事告知張氏,又說了是在哪裡認識蘇三小姐的,張氏準了,這才梳妝打扮一番,乘着轎子去了武陽侯府。
還是同第一回那樣,直接有人領了去三小姐那裡。
三小姐在堂屋門口立着,看到唐枚走過來,微微笑了笑道,“可是覺得有些奇怪?”
“是,我沒想到三小姐會再次邀請我。”唐枚直言。
“今兒叫廚房準備了蛇宴,不由得又想起二小姐來,像你這般願意同我共享此類美食的,只怕再也找不到,所以便貿然請了二小姐。”
“原來是有好吃的,真是謝謝三小姐了。”唐枚十分歡喜,“我家中也無人愛吃蛇肉,若是叫我母親弄來吃,只怕要嚇到她。這回可好了,又要一飽口福!”
看她毫無陰翳的笑顏,不曾有一絲的掩飾在裡面,三小姐不由訝然。
她也是在去年過大年的前後才偶然得知唐枚和離,當時便有些唏噓,想着唐枚是個樂於助人又坦然的,最後卻會遇到這種不幸。本想着去看看,甚至出言安慰,可自身又是個說不出溫言好話的人,直到過去了一段時間。她想着唐枚總該心情好一些了,才請了她過來。
唐枚哪裡知道其中有這些彎彎繞繞,只記起之前那頓宴席,心裡是真的高興,能吃是福嘛。
三小姐叫人看茶,兩人又閒聊幾句。
正說着,門簾一挑,丫環走進來通報道,“二小姐,四小姐來了。”
唐枚對這兩人仍有些印象,記憶裡,那四小姐似乎是個囂張的,三小姐好似並不喜歡她,至於那個二小姐,倒是看着很溫和。
那丫環才說完話,二位小姐已經到了門口。
“咦,三姐姐又請了那位小姐來呀?”四小姐一進來,就盯着唐枚瞧個不停,“聽說你和離了,是也不是?”
三小姐斥道,“四妹,你如何說話的?這般無禮!”
“怎麼無禮了?我向來有什麼說什麼,這事兒爲何不能問?”四小姐冷冷道,“難道是什麼丟人的事不成?既是丟人,就該躲在家裡不要出來,偏還四處招搖,生怕旁人不知是個什麼貨色!”
唐枚一頭霧水,怎麼聽起來那四小姐對她很有怨念?
三小姐也有些莫名其妙,“你到底在說什麼?唐小姐是我的客人,請你給我走!媽媽,把四小姐帶出去!”
四小姐冷笑一聲,瞪着一臉無辜的唐枚,“你給我裝什麼蒜?敢有臉勾搭男人,不敢承認?”說罷拿起桌上的茶盞就往唐枚潑了過去。
那茶水只喝了幾口,還是滾燙的,若是澆在臉上,後果不堪設想,情急之下,唐枚只得伸手去擋。
一陣疼痛從手背上傳來,饒是擋住了,仍有幾點零星側過臉龐,帶來灼熱的溫度。
三小姐驚叫一聲,“四妹,你瘋了不成!媽媽,快去請大夫來!”
在旁邊的二小姐彷彿也嚇呆了,掩着嘴道,“四妹,你怎會這樣?她可是三妹的客人呀,有話該好好說,你怎麼就動起手來呢?傷到人了可怎麼辦?”
一時裡裡外外的人,有出去通消息的,有竊竊私語的,有被姚媽媽派去請大夫的,亂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