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院之後,我就想辦法怎麼才能好好的把嬰靈招來。我們剛剛見過面,它的眼神是惡毒的,我怕它會對我不利。而且嬰靈這東西很詭異,也許在我與人談話的過程中,它就在我的身邊聽着。所以剛纔在醫院裡我並沒有說對它不尊重的話。
我翻閱了整本《鬼術》也沒有對付嬰靈的辦法。但是我卻想到了師父曾經的一個女性朋友,一個老女人:香仙。她住在另外一座城市,師父說她的道道很深,就連師父也未必斗的過她。
她和師父有過幾面之緣,還算得上朋友,我記得小時候還去過她家一次。但是她是不是還活着,我就不知道了。我打算去找她,如果她死了,我徹底放手這件事,不再參與其中。
我坐着長途汽車很快來到另外一座城市,這幾年城市的變化很大,很多地方我都是靠打聽才找到的。
香仙住的地方並沒有拆遷,還保持着原來的樣子。
我深呼吸了兩口,敲了香仙家的大門,很快,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給我開了門,一見到我,就笑呵呵地對我說:“進來吧,奶奶說的真準,今天一定有客人來。”
我一怔,難道香仙已經算到我會來,她是人還是鬼?
我跟着小姑娘走進院子,院子普普通通。我覺得香仙可能和我一樣,把金錢視爲糞土,相信以她的本領,可以掙到大錢,但是卻甘心留在這個貧瘠的城市角落。
屋我進了屋子之後,發現屋子裡古香古色。小姑娘拉着走到一個香爐的前面,裡面還點兒幾根沒有燒完的香,她對我說:“是客人就要拜神的。”說完她點着了一根香遞給我,讓我插到香爐裡,不用下跪,插上就行。
她給我倒了杯水,說:“你自己一個人來的?”
我點點頭。
“那就好,從你的面色來看,你應該遇到了嬰靈,水聖子這東西會圍繞在她的母體身邊,如果你帶着個女人來,恐怕我還要把她哄出去。”
我聽了臉色都變了,她說太準,吃驚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很簡單,是奶奶教我的。”
“老太太沒在家嗎?”我心裡有些焦急,心想着如果不快點兒行動,恐怕其他人一個一個都得死了。
“不在,奶奶一會兒才能回來呢。”
小姑娘天性愛玩,和我聊了幾句之後,就開始打起了遊戲機,遊戲玩得是出神入話。
快到中午的時候這個香仙才回來,香仙和我記憶中的那個女人完全的不一樣了,她的臉上爬滿了皺紋,和個核桃差不多。我站了起來,迎面走出屋子,尊敬地叫道:“香姨。”
她看到我,似笑非笑地說:“原來是死老鬼的徒弟來了,看來你遇到了很大麻煩對吧。我聽說死老鬼失蹤了,是嗎?”
我不知道師父還有個外號叫死老鬼,聽了差點兒笑出來,說:“是,我師父他走的很突然,好多年了,連點消息都沒有。香姨,我想您都知道我爲什麼而來的吧?”
香仙沒說話,帶着我進了屋子,看到小姑娘還在那裡專心的打着遊戲,皺了一下眉頭,說:“小可,你太不像話了,一到星期放假天天守着遊戲機不放,你要再這樣下去,我讓你爸媽把你接走,看你還怎麼玩?”
沒想小姑娘連頭也沒有,一邊打着遊戲一邊說:“奶奶,不會的,您最疼我了,你知道學習很累的。好不容易熬到星期六,當然要好好的放鬆一下了。”
香仙嘆了口氣,看來她很疼小可,有些溺愛了,搖搖頭,帶着我走進後面的屋子裡。後面的屋子是完全密封的,關上門之後透不過一絲的光線。香仙在黑暗裡熟悉的點着了一根蠟燭,屋子裡只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個香爐,香爐的後面放着三根白蠟。
她點着蠟燭,拿起桌子上的香,數出了九根,點着之後三鞠躬,恭敬的插到香爐裡面,她嘴不停的小聲叨叨着什麼,好像不是在說話,聲音挺細,但是不是她發出的聲音,我就不知道了,呢喃不清的字眼。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香仙的臉上流下了汗珠,她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有氣無力地說:“我都已經知道了,這次他們的闖下了大禍,竟然把嬰兒當做燒烤給吃了。這些人恐怕都得死,如果不是這個水聖子心地還有些善良,連你都要死。”
“爲什麼?”我瞪大了眼睛。
香仙嘆了口氣,說道:“這個水聖子太可憐,如果換做是我的話,我可能也會這麼做的。她已經轉世了好幾次,但是沒有一次超過六歲。你知道六世輪迴的,沒活到六歲的孩子死亡之後,還要馬上轉世,每轉世一次都是痛苦萬分。誰會想到這一次她生下來就被父母給賣掉了,而且活活的被人用水溺死,給烤着吃了。她又轉世到了那個女人的身上,又被流產了,真是造孽。”
我擦擦臉上汗,這香仙果然了不起,一切都知道的很清楚。
“那怎麼辦?難道要眼睜睜在看着這些人都要死嗎?”
“剛纔水聖子連交流都不肯和我交流,我費了好大的勁兒她才和我說了兩句話。她說如果任何人敢管這件事,她就要了誰的命,包括你和我。”
“那……那我們還是不要管了吧……畢竟是他們這些人害人在先。”
沒想到香仙說:“我試試吧,水聖子的怨氣雖然很大,但是收了她,讓她到好人家裡投胎,還是有一些把握的。看來我師父早已算出了我的命,這個水聖子就是我的生死劫,無可避免。既然無法躲開,就面對吧。”
香仙遞給我一小把草藥模樣的東西,說:“你先好好的睡一覺,晚上的時候我叫你,把這東西放在枕頭底下,你就可能睡踏實了。”
我顫抖地接過這東西,感覺很恐怕,說:“這什麼東西?”
“這是凝魂草,我剛纔和水聖子交流了一下,它已經知道你來到我這裡就是爲了對付它,爲了懲罰你,它會在夢裡折磨你一下。有了這東西,它就無法折騰你了。”
誰知道這東西到底管不管用,嬰靈要是在夢裡嚇唬我,再把我嚇死可怎麼辦?真後悔插手這件事。小可給我安排了一間房子住下,我小心把凝魂草放到枕頭下,卻怎麼也睡不着,而且小可還在我旁邊偷偷在對着我笑。
“怎麼,睡不着?”小可壞壞地對我笑。
我點點頭,說:“我真睡不着,而且你在屋子裡我更睡不着。”
小可走到我的身邊,我立刻就要起來,她卻按住了我的肩膀說:“你放心,我有辦法讓你很快睡着的。”
“什麼辦法?”我臉上充滿了期待。
小可沒說話,又是壞壞一笑,突然伸出拳頭,重重的打在我的腦袋上,“這下你不就睡着了嗎?”我只覺得眼前一黑,真的睡着了。
當我醒來的時候天差不多已經黑了,我摸摸自己的腦袋,還是有些發疼。他媽的,這個小可真他媽的不是東西,居然敢打我。要不是我有事情求她奶奶,我早一個大耳光扇過去了。畫個圈圈詛咒她,一輩子嫁不出去。
我走出房間,小可正往桌子上端着飯菜,香仙面無表情地坐在桌子前面。小可見我出來,依然是純真的微笑,說:“大哥哥,你醒了,我正準備去叫你呢。”
“哼。”我輕輕的哼了一聲,沒說話。我可沒忘了她把我給打暈了。
吃過晚飯,香仙再一次把我叫進了後面的屋子裡,她依然點上了香,在香的前面放了一碗水,把兩根筷子放進水裡,然後咬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到水裡,血很快的溶解了,碗裡的水呈現出淡淡的紅色。
香仙嘴裡又不停的開始叨叨,我驚奇的發現,水裡的兩根筷子竟然直立起來,並在水裡不停的旋轉,而且越轉越快,碗裡的水形成了一個漩渦,並不停的溢了出來,最後,“嘩啦”一聲,碗碎成了幾片。
聽到瓷破碎的聲音,小可卻從外面衝了進來。我回頭看了一眼,小可張大了嘴,正盯着香仙看,我奇怪的轉過頭,就看見香仙嘴裡不停的流出血來,“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我趕忙繞過桌子,剛要伸手把她扶起,整個人卻愣在原地。
香仙的肚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血淋淋的大窟窿,腸子流了一地,屋子瀰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小可抱起香仙的頭,用手捂住她的肚子,哭着大喊:“奶奶……奶奶……”
香仙顫顫的伸出一隻手,指着我,說:“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我感到一陣陣的眩暈,這麼血腥的場面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我蹲到了香仙的跟前,眼淚在眼睛裡打轉,她爲了幫我居然丟了性命。
她斷斷續續地對我說:“你不要自責,這是我的命數。小可,你不要怪他,一定幫助他,知道嗎?”
小可點點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水聖子說我要對付他,他就讓我死,我對付不了她。我現在才明白,它爲什麼沒殺你,因爲……因爲……”香仙的話還沒的說完,她的腦袋一歪,離開人世。
接着屋子裡便是小可撕心裂肺的哭聲。
我緩緩地站起身來,對着香仙深深的鞠了一躬,說:“香姨,你放心吧,我一定想辦法爲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