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川公主心中鬱郁的回了自己的府邸,只覺得心裡有一塊石頭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她從小寵到大的女兒,捧在手裡怕飛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女兒,竟然偷了密信跑到宮裡去告密,她到底是有多恨自己這個母親?!纔會連這樣的事都做得出來?
剛纔在魯王府,她尚且還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可是等到回了自己家裡,她便只覺得周身有無數的螞蟻在爬,幾乎讓她坐立難安。
她伸手將所有的東西都掃落在地,將整個書房都砸的差不多了。
宋嬤嬤自來是知道她的脾氣的,安安靜靜的陪在一邊,等到她的脾氣發的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的上前來,輕聲說:“殿下,您放寬心”
現在不放寬心也沒有別的法子了,寶川公主憤憤然的閉了閉眼,沒好氣的冷笑:“我就要看看,告發了本宮,她能得到什麼好處!難不成沒了本宮這個娘,她就還更高貴了幾分不成?!”
竟然跟她這個做孃的作對,真是腦子壞了。
宋嬤嬤不敢答話,正好屋外有丫頭來敲門,她急忙過去開了門,問:“何事?”
屋外的丫頭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書房,顫抖了一下,急忙道:“回嬤嬤,是是宮中來人了,來的是聖上跟前的馮公公,說是,說是請公主過去。”
現在嚴格意義上來說,其實寶川公主已經不能稱公主了。
但是公主府的人還是一時改不了口。
宋嬤嬤聽見宮中來人,心裡就咯噔了一聲,不敢耽擱的去稟報了寶川公主,壓低聲音說:“應當就是爲了姑娘進宮的事.”
寶川公主自然也知道現在宮裡來人,八成是因爲密信的事情來的。
她心中雖然生氣,但是卻沒什麼害怕的情緒。
畢竟這些年橫行無忌慣了,她每次受到的教訓也都是不痛不癢的,尤其是這一次,永昌帝都已經褫奪了她的公主封號,算是最最嚴重的一次懲罰了。
都已經這樣了,正如應長史之前分析的那樣,永昌帝再怎麼生氣,也應該不會有進一步的舉動了,最多也就是派馮公公過來再申斥她一番的。
反正她早就已經被申斥習慣了,這一次也仍舊不過是挨頓罵罷了。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無所謂的迎了出去。
馮公公仍舊是一身青衣,此時見到寶川公主,面上卻沒有從前的和藹笑意,沉着臉垂下眼:“跪下接旨吧。”
寶川公主已經沒有了封號,馮公公便不再稱呼她殿下。
只是雖然早已經知道自己已經不是公主了,但是聽見馮公公這樣輕描淡寫的吩咐自己跪下接旨,寶川公主還是心中憋悶。
她冷哼了一聲,才跪下來。
馮公公面無表情的展開了聖旨,先是斥責她如何驕奢淫逸、勾結官員,而後便開始歷數她的罪狀,包括她縱容奴僕作惡、自己低價買地圈田之類的行徑。
寶川公主一開始還有些不以爲然,根本不覺得這有什麼-——這些申斥的聖旨,來來回回說來說去的也就是那些事。
可是等到聖旨上開始說到她勾結朝臣,藐視聖上的詞彙的時候,她終於覺得有些不對了。
這些用詞遣句太嚴厲了!
甚至她被褫奪公主封號的時候,聖旨都沒有如此的冰冷。這是什麼意思?
她掙扎了幾下,馮公公便冷冷看了她一眼,聲音也更拔高了幾度:“謀害親王,賜死!”
賜死?!
賜死!
寶川公主一下子懵了,只覺得腦子裡忽然像是有煙花炸響,整個人都有些神不附體。
剛纔馮公公說什麼?
怎麼會呢?!
永昌帝要賜死她?!
她一下子反應過來,猛地朝着馮公公撲了過去:“不不不!我不信,我不信!皇兄怎麼會這麼對我?他怎麼會這麼對我?!”
永昌帝對她素來都十分的縱容,可以說得上是有求必應了。
怎麼可能會要賜死她?!
她心裡驚跳了一下,不可置信的要撲上去看聖旨。
馮公公冷哼了一聲,他身後的幾個錦衣衛立即站了出來,將寶川公主給攔住了,扣住了寶川公主的手腕。
寶川公主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馮公公便嘆了口氣,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殿下,您說您是何苦呢?從前這麼風風光的公主的日子過的多好?怎麼就這麼不知道惜福,非得往泥潭裡躺呢?”
永昌帝對別的事或許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唯獨對爭儲這一件事,卻是絕不會有任何的寬縱的。永昌公主平常囂張跋扈也就算了,哪怕是結交魯王,永昌帝都不一定要她的性命。
但是她卻偏偏還敢把主意動到齊王頭上。
勾結朝臣,交接魯王,然後算計齊王。
這樁樁件件,都撞在了槍桿上。
怎麼能不讓永昌帝惱怒?
寶川公主還不知道收斂,真是咎由自取。
馮公公搖了搖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錦衣衛捧上來的托盤,對寶川公主道:“殿下,選一樣吧。”
選一樣?
寶川公主看着托盤裡的白綾和毒酒還有一把匕首,整個人的眼睛都瞪大了,掙扎着搖頭:“不!本宮要見聖上,本宮要見太后!”
不會的,他們不會這麼對她的!
馮公公的臉色猛然沉了下來:“既然殿下不選,那就咱家替殿下選了!”
他說罷,手指在托盤上劃過,停在了毒酒上頭,衝錦衣衛點了點頭,錦衣衛立即便捏住了寶川公主的下巴,強迫寶川公主張大了嘴。
馮公公便衝寶川公主道:“殿下,得罪了,您一路走好。”
他並無絲毫遲疑,彷彿是做了千百次那樣順手,手裡的毒酒便倒進了寶川公主的嘴裡,然後捏住了寶川公主的下巴猛地一闔,寶川公主將毒酒便盡數喝了下去。
她嚇得掙扎個不停,驚聲尖叫起來,猛地推了旁邊的錦衣衛一把。
毒酒已經灌下去了,錦衣衛倒也不再攥着寶川公主不放。
寶川公主頓時俯身開始嘔吐起來,甚至還開始摳自己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