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
“皇后還是要多多約束家屬,這次的案件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輿論啊。”政治博弈中皇上勝得一局,在皇后宮中不動聲色的挑釁,畢竟這次處死的可是皇后的親弟弟,不僅僅從政局上打壓了皇后一族的威風,皇后因爲喪弟之痛,這幾天看起來也蒼老了不少。
皇后輕輕的呷了口茶,低眉順眼的說道:“臣妾謹記在心,也已經跟父親說了,父親表示,臣妾弟弟年幼無知,犯下這樣的罪行,皇上大義滅親,是明智之舉。”
一言一語中,大有丟車保帥之意,皇后跟她背後的勢力並不愚蠢,如今的形勢就像是一架天枰,誰先沉不住氣,誰就會滿盤皆輸,所以,一個程錢算什麼,整個天下才是他們一家的野心。
“既然這樣,皇后就早點歇息吧,朕看你面色不好,就不多留了。”示威結束,皇上自然不會多看皇后一眼,年老色衰的老婦,竟然還覬覦自己的皇位,當初怎麼就選擇了這樣的一個女人當了自己的妻子,皇上這麼多年來一直在後悔自己的決定,從前如果不借助皇后一家在朝中的勢力,這把龍椅,坐的應當更穩一些。
聽了這話,皇后身形一晃,顯然是動了氣,“恭送皇上。”還是一副恭順的樣子,只是心中早已經風起雲涌,直到那抹明黃色的身影消失在大殿盡頭,皇后攤開手掌,緊握的雙拳讓掌心被護甲刺得鮮血淋漓。
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呢?夫妻反目,水火不容,再也沒有從前的溫聲細語,夫妻繾綣,取而代之的是各自的戒心與防備。她是怨恨他的,他也是在怨着她的。
當年還是九阿哥,是皇位的有利競爭人,他對她說愛,她便信了,起初也是真的一雙璧人,她利用孃家的權勢幫他坐上皇位,以爲可以跟他共享勝果,她還是他的掌中寶。
可是就有那麼多女人出現在了他的身邊,他漸漸的眼裡不只是她一個人,她哭過哀求過,質問過,難道他就忘記了從前的好時光,難道他就不記得當初她幫過他?
皇后錯了,錯就錯在,一個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女人總是把他的成功歸結於自己的幫助。
皇后與皇上漸行漸遠的同時,皇后孃家也不滿足於一人之家萬人之上的位置,得功易守功難,程錦丞相爺,也想嚐嚐那把龍椅的滋味。所以,當自己的父親站在自己面前,說出那個決定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我給了你的東西,我也能奪走。
“聽說皇上還允許那個丫頭片子在六扇門任職?”平靜下來之後,皇后的聲音中帶了股冷意,“那丫頭什麼來頭,你去查了沒有。”
身邊的郭嬤嬤一邊幫皇后包紮着傷口,一邊回答道:“已經派人去找了,暫時還沒有查到,那丫頭的來歷詭異極了,竟然像是憑空出現的。”
“賢親王?”皇后蹙起眉頭,“這次的案子也是老六督辦的,
他們兩個人一定有什麼聯繫,再去查。”
“已經叫人加緊調查呢。”郭嬤嬤將紗布打了一個結,“皇后啊,您一定要心疼自己,嬤嬤看着……”
皇后摩挲着自己的傷口,隱隱傳來的疼痛感提醒着自己這次的失敗,“父親那裡怎麼說,賢親王一向不受寵,怎麼這次倒是入了皇上的眼。”
“將軍也來了信,皇上這次本來也沒以爲賢親王能成什麼事,只是覺得六皇子出身卑賤,且不參與黨派紛爭,比較放心,誰知道賢親王竟然一心向着皇上,找了個妖女來壞了咱們的大事,皇上倒是對他刮目相看。”郭嬤嬤一臉嫌棄的說着,“不過娘娘不用擔心,那個賢親王生母卑賤,不足爲懼,倒是這個丫頭,還是有兩下子,聽說這次的案子全靠她發現了那巴郎的線索,而且她記憶力也不是一般的好,看見了什麼,不一會全能想起來。”
“不過一個鄉村野女,也想攀上枝頭做鳳凰。”皇后冷哼一聲,“倒是跟賢親王很像,你給我盯緊了,等這陣風頭過了,就把她結果了,程錢的命,我定要她血債血償!”
“季統領說了,讓我來跟您學功夫。”楚凰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像模像樣的把寶劍遞到了邢捕頭的手裡,“請受徒兒一拜。”
邢捕頭是個不苟言笑一本正經的人,他打量了楚凰一番,穿在身上稍顯肥大的官服讓楚凰看起來像是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看着楚凰頗爲清秀的面容,他打定了主意,覺得楚凰一定是跟季君羨有什麼關係才能進了六扇門當首席弟子的,想他當年,過五關斬六將,經歷了多少考覈,至今也不過是六扇門中一個小小捕頭,她憑什麼一進來就越過了自己成了首席弟子跟着季君羨查案。
“那你先去把那邊的柴火劈了練練力氣。”邢捕頭擺明了沒把楚凰放在眼裡,“我的劍法都難學的很,過幾天再教你。”
楚凰瞟了一眼正在劈木頭的幾個小廝,知道邢捕頭是覺得自己沒什麼能力,她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邢大人,晚輩也是練過一點的,要不然,邢大人不如跟我打個賭,邢大人舞一套劍法,只看一遍,晚輩就能一招不差的練出來。”
“年輕人怎麼喜歡說大話!”楚凰的話簡直就是對邢捕頭的挑釁,他一把抓過寶劍,“若是你錯了一招,你就去把那邊的茅房也打掃了。”
“好!”楚凰就怕邢捕頭不肯答應自己的條件,“可是若是我做到了,也請邢大人多舞幾套劍法給我。”
邢捕頭還是有些真才實學的,他的武功當然不弱,這麼多年之所以還是個捕頭的原因,其實並不是他懷才不遇,而是他的固執害了他。
查案子的時候,他總是容易被一些淺顯的線索所誤導,然而他還聽不進別人的意見,對着書本上的理論照本宣科,久而久之,季君羨也就只找些簡單的活計派給他,把複雜些的案子留給了別人。
“師傅,您可看好了。”邢捕頭舞完一套自以爲很複雜的劍法,一臉“你就要輸定了”的表情看着楚凰,而楚凰放鬆的拿過邢捕頭手中的劍,幾乎不帶停頓,行雲流水的重複出了邢捕頭剛纔的招數。
楚凰跟邢捕頭的打賭,也讓六扇門中其他的人都來圍觀,大家顯然對這個新來的漂亮姑娘很感興趣,都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個花瓶,如今一看楚凰竟然深藏不露,雖然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卻是暗暗的增加了幾分佩服,原來楚凰進入六扇門直接當上首席弟子,是憑藉自己的真才實學。
這些圍觀的人裡偏偏有個叫林俊成的心直口快,看了楚凰這樣輕鬆的學了一套劍法,立刻高聲叫道:“宋姑娘,不如我拜你爲師吧,你來教教我,我到底怎麼才能學會武功啊。”
這林俊成跟楚凰倒是很像,他也是個不會武功的主,但是他對於判斷人的表情很是在行,他經手的案子,嫌犯只要說謊,他就看的一清二楚,楚凰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哪裡會啊,要學劍法,還是跟邢師傅學吧。”
林俊成的臉上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邢捕頭的好勝心立刻被激起來了,紅着臉喊道:“再來一次,宋姑娘,這次你可看好了。”
“是。”楚凰還是帶着謙遜的笑容,做了個手勢示意邢捕頭開始。
季君羨此時也被院子裡的熙熙攘攘吵了出來,人羣當中的楚凰顯得漫不經心,邢捕頭舞的一身大汗,她彷彿是沒用什麼力氣似的就把所有東西都記住了,季君羨無奈的搖了搖頭,偏碰上邢捕頭這個較真的人,看來,今天邢捕頭是要栽了。
“好!好!好!”楚凰又不費吹灰之力的重複了邢捕頭的劍法,圍觀的人再也按捺不住驚歎,紛紛的叫起好來,邢捕頭擦擦額頭的汗,覺得有點尷尬,剛要嚷着再來一局,卻被楚凰笑着按住了手臂。
“各位大哥,我楚凰今日加入六扇門,是新人一個,還是要向大家多多學習,我論資歷比不上各位前輩,論武功人人比我好,承蒙各位擡舉了。”楚凰一拍邢捕頭的肩膀,“我並沒有什麼過人之處,也不是武功奇才,剛纔的表現,只是因爲在下過目不忘,才能將邢捕頭的本領學了個三成,我已經拜邢捕頭爲師傅了,還請衆人見證,邢師傅受弟子一拜。”
人羣裡鼓起掌來,原以爲楚凰是個嬌滴滴的麻煩精,誰知道竟然是個與男子般豁達的奇女子,六扇門的衆人不由得對她又多了幾分好感,邢師傅也有點不好意思,連忙將弓着腰的楚凰扶起來,連聲說道:“不敢不敢。”
在樓上看着這一切的季君羨倒是對楚凰有了更多的好奇,這楚凰的記憶力果真是無人能敵,而先表現自己又放低姿態的做法更是收服了每個人的心,這女子,還真的不簡單。
想着想着,季君羨的嘴角就浮起了一個莫名的微笑,朗聲喚道:“楚凰,你且上來,我有話對你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