麋鹿莊園依塔索克河而建,周圍風景秀麗,內部花木繁盛。它原本屬於一位子爵,至今已有上百年的歷史,馬赫特議員在結婚後買下,每年都花一筆錢進行大的修葺,以便能在閒暇時節邀請朋友們來度假。
說來也奇怪,貝克蘭德城區長年多陰雨,日照時間較少,可它的郊外,總是雲層稀薄,陽光燦爛,明明相隔不遠,卻呈現截然不同的兩種天氣。其中,以西北郊最爲明顯,甚至是北大陸相當有名的葡萄種植地之一,而從這片區域沿塔索克河往西北再走大概50公里,天氣情況又會接近貝克蘭德城區。
類似的情況讓氣象學家們始終疑惑不解,找不到合適的理論來闡明原因,艾布納卻是非常清楚:
且不說在第四紀,這裡是“圖鐸-特倫索斯特”聯合帝國的首都,“血皇帝”亞利斯塔也是於此強行跳轉途徑發瘋;就是喬治三世爲了成爲“黑皇帝”,利用“血皇帝”遺蹟修建的陵寢之一也距離這裡並不遠……所以,天氣和地形被永久地小範圍地改變,實屬正常。
馬車駛入麋鹿莊園,經過被主屋圍在中間的噴泉水池和小片花園,停在了正門外。
艾布納剛走下馬車,就看見一位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領着男僕和女傭迎了上來。
“布雷恩偵探,歡迎您的到來。因爲烏特拉夫斯基主教剛剛到達,議員正在親自陪同,所以不能抽身來迎接您……議員先生讓我代他向您表達歉意。”
聽了管家的話,艾布納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並不在意,接着便在對方的引領下走進了莊園主宅的大門。
剛一進門,艾布納就看到了身高超過兩米二十的烏特拉夫斯基主教坐在一樓大廳的一張明顯特製的椅子上,與馬赫特議員說着話。
考慮到主教的身高,馬赫特議員特意對一樓的大廳做了改造,還將起居室和吸菸室的部分物品搬了過來。
馬赫特議員見艾布納到來,再次上前表達了歉意,然後才熱情地拉着他來到主教身邊。
在偵探先生沒來之前,議員先生覺得自己面對巨人主教壓力很大。
艾布納熟稔地和烏特拉夫斯基主教打過招呼後,看在金鎊的面子上,主動地爲馬赫特議員和主教製造聊天的話頭,並漸漸將話題轉到了海柔爾小姐的身上。
“我上次在豐收教堂見過海柔爾小姐一面,她當時看起來氣色還不錯。”艾布納說着,遞給了馬赫特議員一個眼色。
後者立刻會意,接過話頭問道:“海柔爾的脾氣有時候不太好……她沒給主教您惹麻煩吧?”
“海柔爾小姐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哪裡會惹什麼麻煩。”巨人主教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笑着道,“她最近正在研讀母神的教義。”
聽到這話,馬赫特議員心頭一跳,但轉念一想,女兒的信仰對他也不是那麼重要,如果女兒只要信奉了大地母神就能獲得自由,那麼轉信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心裡有了決斷,馬赫特議員便意有所指地道:“我有幾位朋友,其實一直對大地母神的教義有興趣,希望有些瞭解……”
“可以讓他們來豐收教堂,我會安排教士爲他們講解母神的教義的。當然,如果海柔爾小姐學習的進度較快,也可以安排她來完成這項工作。”烏特拉夫斯基主教溫和地笑道。
你的那幾位朋友是不是也包括你?想去看女兒就直接去唄,非要弄得和特務接頭似的。
艾布納雖然聽得懂他們在打什麼機鋒,但總覺得這麼說話太累了……
也許政客都是如此?而且,烏特拉夫斯基主教的畫風越來越像那些西大陸的光頭了。他和我說話也不這樣啊?
艾布納在心裡吐槽的時候,馬赫特已經與巨人主教越聊越投機,完全將艾布納拋在了一邊。
這時候,莉亞娜夫人陪同着一位身穿教士長袍的女士從二樓走了下來。
這位女士正是戴莉·西蒙妮,因爲是作爲黑夜教會“主教”身份受邀前來,她這次未塗奇怪的眼影和腮紅,除了皮膚顯得較爲蒼白,完全沒有了妖異的感覺,而且,年紀似乎也一下小了不少,從三十出頭退回了二十幾歲,眉眼開朗,五官清麗。
莉亞娜夫人走上前和艾布納以及主教打過招呼後,纔對馬赫特議員眨了眨眼睛,說道:“親愛的,宴會的時間到了,不要讓我們的客人久等。”
“看我,和主教先生聊得太過投機,都忘了時間。”馬赫特議員看到自己夫人的眼色,立刻會意,面帶歉意多的對三位客人道:“請諸位再稍等片刻,我們去準備一下就開宴。”
說完,他就攬着莉亞娜夫人一起離開了客廳。馬赫特夫婦顯然是發現戴莉女士有話想要和烏特拉夫斯基主教說,作爲女神的信徒,他們的身份和立場都不方便旁聽。
艾布納自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他甚至猜到了戴莉女士想要和主教說什麼,所以同樣找了個“參觀莊園”的藉口,拉過一位傭人,讓其帶着自己去庭院裡看看。
在戴莉女士玩味的目光下,艾布納出了主宅大門,踱着步子走到不遠處的小花園裡。
小花園旁停着一輛樸素的馬車,馬車的車身上則繪刻有深黑爲底,璀璨點綴,簇擁着剛好一半緋紅之月的黑暗聖徽。
黑夜教會的馬車?艾布納心裡這麼想着的同時,目光前移,接着就看到坐在車伕位置上的一道熟悉身影。
那個車伕打扮的人三十來歲,金棕色的頭髮剃得很短,墨綠色的眼眸彷彿半夜無月的湖泊,他的手邊還放着一個小提琴大小的箱子。
“塞西瑪閣下?”艾布納差點叫出聲來,但考慮到對方這麼打扮就是不想暴露身份,所以強行忍了下來。
塞西瑪閣下跟着戴莉來是怕她和烏特拉夫斯基主教起衝突會吃虧?可他爲什麼不進去?也對,他的身份特殊,來頭太大,如果真的亮明身份,怕是要將馬赫特議員嚇個好歹。
艾布納搖搖頭,正要結束胡思亂想的時候,卻突然看到馬車上的“女神之劍”臉色一變,他單手提起銀白金屬鑄就的手提箱,迅速跳下馬車,幾個起落間就出了莊園。而周圍的僕人、傭人卻對此視而不見。
這是出了什麼事?爲什麼我什麼都沒感覺到?艾布納皺了皺眉,然後開啓“純白之眼”四下看了看,卻沒有任何發現。
塞西瑪閣下應該是一位靈巫,身上應該封印了不少自然靈和怨魂幽影,也許是通過這些靈感應到了什麼……
艾布納心裡這麼想着,打算回莊園內試探性地問問戴莉女士,她現在應該已經是“死靈導師”,也許察覺了什麼。
至於烏特拉夫斯基主教?他也許正面戰鬥力很強,但身爲一名“黎明騎士”,靈感也就那樣,艾布納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
距離麋鹿莊園大約十餘里遠的一處莊園別墅前,卡倫、茱蒂以及揹着巨大箱子的阿森諾夫隊長突然駐足。
“這是‘女巫’給出的最後一處她哥哥可能窩藏魔女的地點?看來應該是這裡了……可惜我們來晚了。”將箱子暫時放在地面上後,阿森諾夫隊長嘆了口氣道。
“好濃重的血腥味……這莊園裡的僕人怕是很難有人倖免了……”卡倫吸了吸鼻子,又皺着眉頭道,“連靈都沒有殘留……應該是魔女手中那個帶有神性的怪物乾的。”
“附近的植物告訴我,那是一朵極爲兇殘的花!”茱蒂用手把玩着自己的頭髮,也沒了往日裡的笑容。
阿森諾夫隊長將大箱子立在身前,對兩位同伴道:“我已經給了你們‘守護’,就算有什麼危險,應該都能擋下來。既然來了這裡,還是進去查探一下吧。”
至於他自己,因爲體型的緣故,不適合在房屋內部活動。
茱蒂和卡倫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然後小心翼翼地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屋內到處都是被撕碎的衣衫和斑駁的血跡,血液的氣味薰得茱蒂不得不隨手從地下招出一株奇怪的植物,瘋狂的吸收着周圍的血液。
作爲一名“生物學家”,她研究出的奇奇怪怪植物也不少。
卡倫對這樣的場面倒是頗爲輕鬆,他很快就順着血跡的濺射方位,找到了位於露臺上的儀式祭壇。
“痛苦魔女在這裡舉行了儀式?血祭的儀式?她又向那位邪神祈求了什麼?”
就在卡倫和茱蒂覺得問題愈發棘手時,前者忽然有所感應,猛然轉過了頭。
“怎麼了?”茱蒂不解地問道。
卡倫擡起手,指向北面的方向,說道:“那裡,有一道極爲邪異的氣息突然爆發了!”
……
“神之歌者”艾斯·斯內克在抵達西北郊一處沒有人煙的樹林後,等了一會讓,去沒見“代罰者”們跟上來。
他看了看依舊在半空中企圖掙脫開颶風束縛的木偶,覺得不能再等下去,打算先將“1-025”臨時封印,再回去看看庫恩他們那邊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