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卻苦笑一聲,低頭看了看缺少手臂的殘破身體,神情無比的憂傷:“你都要選擇遺忘,我記得這些又有什麼用?”
聽他們話裡有話,糾纏不清的樣子。急忙岔開話題,問道:“姑娘,你剛纔說,是千殤公子幫你,你才能復活?那他現在在哪裡?”
那女子的笑容更是悽苦:“不是復活!是暫時讓我能說能動,回到帝都,來看一眼日夜思念之人,了卻一段夙願而已!”
她一面說,一面幽怨的看了司重光一眼。
不想理會他們之間的感情糾葛,畢竟,那都是千年以前的事情了,與她相距太遠,也無甚關係!
她上前扶着獨臂美人兒在旁邊坐下,又問:“那陰千殤呢?他現在在哪裡?”
“他……?”獨臂美人兒嘆息一聲。十分遺憾的說道:“他和夢三生,應該都死了吧!他們犧牲了性命將我從困鳳谷救出來,而我,卻已經是生無可戀了!”
說話之間,她臉上的顏色與身上衣裳的顏色十分快速的萎頓下去,不消片刻,陰千殤用在她身上的巫術全部潰散開去!
剛纔還容貌鮮活的美人兒,此時已經無以爲繼,很快就在他們的面前再死了一次。變成了毫無生命氣息的乾屍!
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重光倒是十分淡定,在旁邊說道:“千殤公子的巫術果然了得,居然能讓她在沒人護送的情況下,千里迢迢,自己走回來!”
他神色漠然,好像在談論一個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人!
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問:“重光,你真的不記得她了麼?我記得你對她是有印象的呀?以前的事情,難道你真的不打算記起麼?”
重光看了看屋外瀲灩日光,釋然的嘆息一聲:“我的心,我自己最清楚!就算我記起了,又能有什麼用呢?我也給不了她想要的!還不如塵歸塵土歸土,就此了了,纔是最好!”
看了一眼面前的乾屍美人兒:“她對你真是執念太深了!這麼多年,居然還能憑藉你身上的氣息找到你!”
他搖搖頭。不再多做評價:“我們把她收殮了吧!”
“好!正好地陵裡面還有她的手臂,她執念千年,至少求得了一個身體上的圓滿!”想了想又補充說道:“當然,人死了之後,這些就都不重要了!”
兩人找來布料將斷臂美人兒裹上,牽着她的手,啓動了傳送陣法。
這一次,大概是因爲手指上面的指環還有斷臂美人兒的氣息,她竟是第一次帶着人進入到了地陵當中。
途中又啓用了兩次傳送。才準確的來到那樽寒玉棺的旁邊。
她將斷臂美人兒放入玉棺當中,又將那斷臂解開,端端正正的擺放在美人兒的身邊,低聲說道:“美人姐姐,你安心的去!他不願意回想過去的事情,那你也就忘了吧!其實,能忘記過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你說是不是?”
寒玉棺裡面的乾屍美人兒自然是不能說話,她蹲在身邊絮絮叨叨說了一陣,這才起身,將沉重的棺蓋緩緩壓上來一些。
做完這一切,她起身去墓室外面等重光。
身不由己的,她再次來到了那座靜池環繞的庭院。
還沒有走近院子。便聽見庭院裡面傳來孩童朗朗讀書的聲音:“人之有德於我也,不可忘也;吾有德於,於……”
屋內有清越的女子聲音傳來,提醒說道:“燁兒,後面是:吾有德於人也,不可不忘也!”
“哦!孃親我知道了!”孩童十分恭順,糾正之後,又開始朗朗的唸誦起來。
聽到了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孩童聲音,聽到了有女子喚他燁兒,頓時心跳如雷,身不由己的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院子裡面,孩童的臉因爲長時間未見陽光,顯得異常慘白,一雙眼瞳卻又黑又大,看上去異常幽深!
看見她從外面進來,孩童戒備的站起身,神色當中充滿敵意:“壞女人,出去!”
一個膚白貌美的女人從屋內走了出來:“燁兒,誰呀!”
“孃親,就是這個女人,我看見她好幾次了!”孩子急忙往女人跑去,指着告狀說道:“孃親,把她趕出去!我不想看見她!”
在看見這個女人的時候,已經震在當場,連思維都在瞬間僵住了!
這個女人,居然與她生前長得一模一樣!
如果她還活着,現在應該就是她這般模樣,眉眼安靜慈軟,守護和教導身邊的孩子!
可是,她明明就已經死了呀!
當初在城門樓前,她被剪戰天殘忍的剝皮拆骨,孩子也被那個混蛋從十餘丈高的城門樓摔下……
兩個早就已經不存在的人,此時卻鮮活無比的站在她的面前,能說能動,絕對不是活鑄人!
比見到鬼還要覺得可怖,看着那對緊緊相偎的母子,顫聲問道:“你們,是人還是鬼?”
母子兩人都不回答她,只用一雙同樣恐懼的眼神望着她,好像她纔是那個真正可怖的鬼魂!
正想要靠近一步,忽聽見身後傳來孩子嬉鬧的聲音:“燁皇子,我們去玩兒吧!”
她回頭看去,只見三五個臉色蒼白的稚齡孩童往院子裡面嬉鬧着走了進來,一面走,還一面興致勃勃的說道:“聽說玉棺裡面多了一具女屍,我們去看看吧……”
然後,他們很快就看見了站在院子中間的,頓時都吃驚的停住了腳步,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那個被稱爲燁皇子的孩童最先反應過來,大聲說道:“去找擎國師,快,快……”
幾個孩童被點醒,呼啦啦一下子全部都散開了去!
而的身形已經乘亂靠近了那個與她生前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一伸手就往她的命脈上面探去:“你是誰?說!”
女人低呼了一聲,本能的想要躲避,卻苦於體內並無力量,只能在她的手裡,任由拿捏!
而燁皇子見孃親受限制,急得撲過來對着她就是一陣拳打腳踢:“壞女人,放開我孃親,快點放開我孃親,壞女人,我,我要殺了你……”
小小的拳頭打在她的身上,隱隱有些作疼!
心中情緒欺負:“燁兒,我不是壞女人……”
慕容燁根本聽不進她的話,見她死死扣着孃親,頓時氣得張口就在她的手腕上面咬了下來。
慕容燁氣極之下的這一咬十分用力,很快就咬破她的手腕……
感受到他的力量和他身體上面的溫度,喜極而泣,放開了那個與她一模一樣的女人,伸手將慕容燁抱進了懷裡:“燁兒,你還活着,你真的還活着……,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只要你還活着就好……”
慕容燁被她緊緊地抱在懷裡,初時還是十分的抗拒,後來忽然就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壞女人,嗚嗚,放開我……”
而將這個小男孩兒抱在懷裡之後,真實的感受到活人的氣息,情緒更是幾近崩潰的抽泣起來:“燁兒,你真的還活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旁邊那個與她生前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上前,小心翼翼的在旁邊說道:“這位姑娘,你可以放開我的燁兒嗎?你嚇着他了!”
擦了擦臉上的眼淚,一手抱着燁兒,一手忽然伸向身邊的女人,手指準確的扣在了她的命脈上。
她的命脈處一片死寂,氣息全無!
啞然:“你是死人?”
一個長得和生前長得一模一樣的死人?
這實在太驚悚了一點!
正要將手收回,忽然瞥見女人素白的手腕上,綁着一條鮮紅如血的紅色絲線!
她心念一動,隱約覺得那根紅色絲線有些古怪,正要伸手將絲線從女人的手腕上扯下來,忽聽見身後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別亂動!”
她擡眼看去,只見一位身穿灰色長袍,滿頭銀髮的古稀老者往庭院裡面大步走了過來。
她急忙站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來人:“你是……擎國師?”
擎國師聽幾個孩子說地陵當中有壞人闖入,急衝衝的連忙趕過來,沒想到看見的,居然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
而這小丫頭,居然一眼就道出了他的身份!
要知道,他陰千擎輔佐慕容皇室四十年有餘,自慕容皇室傾覆之後,他就很少再露面,而這小丫頭,如何能一眼就將他認出?
擎國師站在那裡,怔了一下問:“姑娘,你認識我?”
急忙跑過去,拉着他的手急切又歡喜的說道:“擎國師你不認識我了?我是九公主慕容春呀,你不是曾經預言過,說我踏虹出生,能庇護穹蒼國的安寧嗎?”
“你……真是九公主?”擎國師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忽然之間老淚縱橫:“蒼天有眼,皇族庇佑呀,九公主你真的還活着!”
扶着他在院中長椅上面坐下,帶着哽咽之音問道:“擎國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燁兒還活着?那他身邊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她爲什麼會沒有心跳和呼吸?”
擎國師長長的嘆息一聲,示意那個與她生前容貌長得十分相似的女人帶着孩子們先出去!
當院子裡面只剩下他們的時候,他才用滄桑的語氣,緩緩說道:“她披着你的皮,當然長得和你生前一模一樣了!”
“我的皮?”猛地打了一個寒顫:“你用我的皮,另外做了一個我?”扔大吐號。
擎國師道:“她不是你!她只是我用你的皮做出來的一個人形傀儡而已,若沒了手腕上的那根紅線,她馬上就會回到一張人皮的樣子!”
這就是匪夷所思的陰氏巫術!
在普通人眼中難如登天的事情,他們卻輕而易舉就能辦到,逆陰陽,轉生死,知過去,見未來,幾乎沒有什麼是他們所不能的!
然後,他們整個氏族也爲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大約是逆天之事做得太多,陰氏一族子的子嗣一直都不昌盛,大有日漸凋落之勢。
自陰氏上上上一代開始,一輩當中就只有一個天生具有靈巫之力的男丁。
陰千擎這一輩如此,陰千摩這一輩亦是如此,到了陰千殤這一輩,也是隻有他一個人天生具有靈巫之力!
現如今,他們這一脈,更是因爲陰千殤的隕逝,而後繼無人了!
看着擎國師滿是溝壑皺紋的蒼老面容,本不想將陰千殤的事情告訴他,可是轉念一想,擎國師說不定早就知曉了陰千殤的事情……
她心中不覺悽愴難忍,無力的輕嘆一聲,終於還是決定什麼都不提。
她與擎國師坐在長椅上,看着滿院雲絲蘭,問道:“擎國師,這一切,都是剪戰天的意思嗎?”
擎國師道:“剪戰天那時候被月妃迷惑心智,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老夫不忍見慕容皇室血脈斷送,便找了一個容貌與燁皇子相似的孩子,將燁皇子替換了下來……”
“老夫將燁皇子神不知鬼不覺的藏在這地陵中,又找了些年齡相仿的孩子,讓他們陪在燁皇子的身邊,讓他不至於太寂寞!”
“沒過多久,剪戰天將你的人皮交給老夫,讓老夫想辦法用你的人皮做成人形傀儡,他說,他想你了!”
“老夫想着燁皇子近日也時常思念孃親,便答應了他的要求,將你的人皮做成了人形傀儡!”
“還記得人形傀儡剛剛做好的那一夜,他抱着你,哭得悲慟萬分!老夫帶着幾個孩子在旁邊看着,也忍不住動容落淚!”
“次日一早,他交給老夫一疊圖紙,讓老夫將這地陵中設計成圖紙上面所繪的場景,其餘的都還好說,唯獨這活鑄人呀,老夫真是費勁了心思,才弄了這麼幾對……”
擎國師說到這裡,忍不住伸手,輕輕撫了撫身邊長椅另外一端的活鑄人,嘆道:“哎,可憐呀!”
也不知道他是在感嘆這些活鑄人可憐,還是在感嘆坐上帝位卻扭曲痛苦的剪戰天可憐!
坐在滿院子怒放的雲絲蘭花叢中,與擎國師說了很久很久的話!
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她急忙回頭,看見重光正大步往院子裡面走進來,她急忙揮手,道:“重光,你看,我遇見了擎國師!”
“擎國師?哪有什麼擎國師?”他一進來就看見她一個人坐在血鳳木的長椅上,愣怔怔的樣子看上去十分古怪!
聽了他的話,疑惑的回頭看向身邊的擎國師:“擎國師就在這裡……呀……”
目光所及,空蕩蕩的血鳳木長椅上,除了她與那隻活鑄人少女,哪裡還有什麼擎國師?
剛纔還在身邊,與她感慨交談的擎國師,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就消失不見了!
剛剛纔從擎國師的口中得到了這一切的真相,此時隨着擎國師的驀然不見,這個真相也變得有些虛幻模糊起來!
重光見她心神恍惚,便將她拉進懷裡,柔聲說道:“我們回去吧,以後少來這種地方!”
她急忙將緊攥的手掌伸開:“重光,我說的是真的!我剛纔真的見到了擎國師,他將這個給了我,不信你看!”
這是一塊剔透瑩潤的玉髓,上面溢動着神秘的氣息。
她盯着這塊玉髓,喃喃又道:“擎國師說,這玉髓裡面有他陰氏一族靈巫之精髓,他還說……”
重光打斷她:“,擎國師早就已經死了!”
他幫她把伸開的手慢慢握攏,有些疼惜的吻了吻她的發,柔聲又說:“慕容皇室傾覆之日,擎國師就以身殉國了……”
聽了這話,有些着急的說道:“重光,你爲什麼就不肯相信我?我剛纔真的看見擎國師了,他親手把這玉髓交給我,我們還說了很多從前的事情……,還有,這地陵裡面的活鑄人,雲絲蘭,血鳳木長椅,都是擎國師暗中所爲!”
她從他的懷裡掙開,看着司重光,正色又道:“最重要的一點,我的孩子還活着!我的燁兒他沒有死!是擎國師護住了我慕容皇室最後的血脈……”
正說着,庭院的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那個與她生前容貌一模一樣的人形傀儡帶着慕容燁還有身後的幾個孩子,往他們面前走了過來!
人形傀儡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玉髓,眼中露出臣服與畏懼的神色:“姑娘,請帶我們離開地陵吧!孩子都還小,不能永遠生活在黑暗當中……”
說着,就要跪下去!
急忙上前將她一把扶了起來:“好!我帶你們出去!”
幾個孩子一聽說可以出去,瞬間便將她圍攏在了中間:“姐姐,你真的能帶我們出去嗎?是真的嗎?”
她點了點頭:“是真的!咱們一起出去!”
她的目光看向慕容燁,柔聲說:“燁兒,跟我出去好不好?”
慕容燁對她依舊懷有敵意,瞪了她一眼之後,氣哼哼的回答說道:“我不出去!我要和孃親在一起!”
說完,還往後面退了兩步!
想了想,從儲物袋中取出那隻靈氣四溢的聖獸蛋卵,遞給他道:“燁兒乖!跟我出去,我就將這隻蛋卵送給你好不好?”
慕容燁幽深的黑眸眨巴了兩下,終於忍不住,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已經快要絕跡的聖獸蛋卵,是上古遺物哦!”
伸手將慕容燁拉過來,鄭重的將蛋卵放在他的掌心,溫言又道:“燁兒你好好愛護着它,要不了多久,它就能孵化出來了……”
慕容燁的手一碰到蛋卵,頓時就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哇!它在動呢!”
隔着一層薄薄的蛋殼,他能感受到裡面有一個神奇的小生命,與他一樣,充滿好奇與興奮……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緊張又新奇的說道:“它孵出來會是什麼樣子的?它能帶我飛嗎?”
“能!它會陪着你一起長大,會帶你飛,會和你一起禦敵,一起守護穹蒼國的安寧!”看着他長睫投射下來的濃密陰影,一時忍不住母性氾濫,低頭在他的眉心吻了吻:“燁兒,好好待它,它會替我守護你!”
慕容燁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掌心這枚蛋卵上面,就算被偷吻了也沒有太大的感覺!
又將那些金色的荊棘條遞給他:“來!將它放在這上面,這些荊棘條能給它提供元氣,很快它就能破殼而出了!”
慕容燁只覺得這一切太神奇了!
而如此神奇的蛋卵,眼前這個‘壞女人’居然要送給自己?
不知不覺之間,他對這‘壞女人’的印象已經好了不少!
當再次提出,要帶他離開這裡的時候,他怯怯的看了一眼,轉身緊緊攥住身邊的人形傀儡:“孃親,我要和我孃親在一起!”
看了一眼那隻與她生前一模一樣的人形傀儡,回答說道:“好!你和你孃親,永遠都不會分開!我答應你,就算出去了,你們也會一直在一起!”
慕容燁的臉上這才露出欣然的笑容,仰起臉,對身邊的‘孃親’說:“孃親,我們可以出去了!”
人形傀儡也是一臉歡喜,態度卻十分拘謹,看了一眼,低頭對慕容燁說道:“燁兒,出去之後,你要聽這位‘姐姐’的話!”
慕容燁終於拋下了成見,童稚的聲音認真的說道:“嗯!燁兒聽孃親的話,也聽這位‘姐姐’的話!”
聞言,眼淚簌簌而下!
她不在乎做孃親還是做‘姐姐’,只要她的孩子能好好的活着,就已經足夠了!
她與司重光一起,帶着他們往外面走!
這一次,她沒有啓動傳送晶石,而是帶着所有人經過機關密道離開!
司重光走在她身邊,小聲問道:“你纔是燁兒的孃親,他身邊的那個只是傀儡,你爲什麼不把真相告訴他?”
她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母子兩人,低聲回答說道:“不!不要讓他知道太多,就讓他的‘孃親’好好陪着他吧!我在旁邊看着就心滿意足了!”
人形傀儡發現她在回望他們,急忙謙卑的對她笑了笑,態度有些掩飾不住的畏懼!
看了看手中玉髓,心道,人形傀儡畏懼的應該不是她,而是她手中這塊玉髓吧!
這真是擎國師交給她的東西,可是,當她想要離開地陵的時候,卻找遍了整個地陵都找不到擎國師的蹤影!
也許,擎國師最想要的歸宿,就是在這地陵中,陪着慕容皇室的先祖吧!
她與司重光將一重一重的千鈞石閘放下來,帶着人形傀儡,慕容燁,還有隨行的五個孩子,一同往遠處的穹蒼皇宮走去!
宮南剎一身英氣勃發的戎裝,帶着人馬轎攆正在遠處等着迎接。
猛然之間看見那膚白貌美的人形傀儡的時候,他驚愕得直接從馬背上面摔了下來:“九公主?”
“九公主你真是九公主?”
宮南剎俊臉上緋紅一片,走到人形傀儡前面,屈膝就跪了下去:“屬下恭迎九公主,恭迎燁皇子!”
他身後的將士也都跟着跪拜了下去:“恭迎九公主,恭迎燁皇子!”
人形傀儡與慕容燁都被這樣的陣仗嚇到了,??把目光看向,道:“你們都起來吧!宮南剎,請燁皇子回宮吧!選個好日子,爲燁皇子舉行登基即位大典!”
“是!”
宮南剎剛纔見到‘九公主’的時候,壓抑不住心中的感情,十分激動,可是他的激動並未得到絲毫迴應!
他很快就發現這位‘九公主’的眼神是空洞而茫然的!
她只有‘九公主’的外貌,卻並無九公主的氣質與神韻!
相反,雖然容貌稚嫩,可是言談神態,都與九公主別無二致!
他看了看‘九公主’,又看了看,雖然不懂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心裡還是更加願意信服與追隨一些!
讓他怎麼做,他便定會怎麼執行!
他躬身相迎,將燁皇子等人迎回了皇宮!
與司重光一起,慢慢往繁華的都城走,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就這麼並排着往前面走,好像這一走,就能一直走到地老天荒的那一日!
司重光不停的側眸看身邊的,見她秀眉微蹙滿腹心事,便出聲說道:“還在爲那斷臂女子的事情介懷嗎?你放心,過去的事情,我都已經忘記了,沒有什麼,比能跟你在一起更重要!”
勾了勾脣,言語有些苦澀的說道:“你是一個有過去的人,我也是一個有過去的人,我卻不能如你那般灑脫……”
他將她往懷裡攏了攏:“現在這樣就很好了,皇權與江山又回到了慕容皇室的手中,孩子也還活着,你心裡揹負的東西,應該也放下一些了吧?”
她忽然想起一事:“重光,我得去一趟宮氏墓冢!”
“我陪你!”他道!
“好!”她點了點頭,啓動了手中的傳送晶石。
這一次,大約是因爲手中有擎國師留給她那塊玉髓的原因,她帶着重光一起,被傳送到了宮氏的墓冢當中。
她用內元之力將沉重的海底沉香木棺蓋移開一些:“剪戰天!”
她快步上前,看見的卻是剪戰天神色安詳,面帶微笑的仰面躺在棺槨中,在他的身邊,她上次留下的肉乾與水囊分毫未動!
“剪戰天!”她又叫了一聲,帶着哽咽的味道!
司重光也跟着上前,看着棺槨中亡故多日的剪戰天,難過的嘆息一聲,黯啞道:“他……是在用死亡贖罪嗎?”
他是在用死亡贖罪!
也是在用死亡終結的仇恨!
血腥殺戮,皇權更替,愛恨情仇,隨着他的死亡,都化作了浮雲煙雨……
她雙脣輕顫,合上長睫的那一刻,前生與剪戰天的林林總總在腦海中再次浮現,蝕骨的愛,刻骨的恨,此時都隨着滑落的眼淚流逝而去!
輕顫的身軀被重光擁入懷中,他的聲音醇厚又溫暖:“別難過,你還有我,還有我們的未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