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舌之刑

顧默風該是有多討厭她,又該是有多放不下青青。

連心咒,施術者定是要廢了自己的半身功力。甄涵的腳步有些虛浮,走不太穩她索性停下了腳步,仰頭朝上空望去,心頭一痛。

連心咒一下她便永遠不能傷了甄青,傷她一下,便疼她千千萬萬下。但是也是因爲連心咒,體弱的青青便不會再發病,因爲,甄青會不斷將她的力量吸取,直到她被榨乾。當然那時候甄青便完全好了,可是她,也得死了。

無力的靠上欄杆甄涵擡起自己的手,一支木簪子靜靜的躺在手掌之中,沾染鮮血的地方怎麼也沒能擦去,太過的刺眼。

“顧默風,難道我生來就是要付出的?”晶瑩的淚珠“嘀嗒”一下落在簪子上,低低笑了笑,她能做的只有繼續往前,往前去。

“青青你,始終都不會明白,這樣的付出,是件錐心刺骨的事情。”

在房間裡呆坐了一個下午,不論粉藍如何的敲門叫她,甄涵也只是充耳不聞。她一動不動的呆坐着,看着手中的木簪子,往日的點點滴滴一絲又一絲的飄過腦海,然而即將散去之時又化成尖細的針穿過腦中。她回憶的東西總是這樣,不鹹不淡,卻又總是傷人的體無完膚。

入了夜,蟲鳴的聲音便響了起來,終是推開了門看着前院的一片紫陽竟然有些恍恍然然。

“你可終於開門了!”粉藍端着托盤從前頭而來,看見甄涵出來趕緊加快腳步,生怕她會躲回去一般。“可是有什麼事情?你可別憋在心裡,悶壞了可是如何是好!”

“蘇子煙將顧默風放在哪裡?”

“啊?”粉藍沒有愣過神來,仔細一想才接着回答,“扔在柴房了。怎的,你要見他?”

“恩。”應了一聲,甄涵便朝前走去。

粉藍哎了一聲,看了看手中的食物:“你且等等,我打個燈籠隨你一同去,那裡黑的很。”說罷,她匆匆進了屋,放下手中的東西,尋了個燈籠點了急急的追上甄涵。

那裡果然黑的很,半個月被雲層遮的朦朦朧朧,灑不下銀白的光來,蟲兒不停的鳴叫着惹的甄涵心煩。

柴房的門半掩着,裡面傳來顧默風痛苦的呻 吟聲,甄涵的心裡頭仿若是灌了一桶的蜂蜜,不由的有些歡暢,急急的將門推開,粉藍手中的燈籠將不大的柴房照的透亮。

“師父,可是安好?”尋了一處乾淨的地方站着,甄涵笑的有些陰冷,她一眨不眨的看着地上躺着的顧默風,那張上乘的臉上沾染着血,墨黑的長髮不再如往日般柔順,亂糟糟的蓬在一起。心臟邊上的傷已是治的差不多,只是手腕腳腕處的傷沒有得到處理,蒼蠅下了籽,孵化出的蟲子不停扭動着,讓甄涵不由的噁心了一下。

惡臭的味道散佈了整個柴房,粉藍擡起袖子抵着鼻尖,彆着頭不願去看地上的顧默風。

“呵呵!師父,您當初也是上乘的美男子,多多少少的姑娘想要嫁與你,可是現在恐怕連街邊的乞丐也不願意與你呆在一起罷!”甄涵上前,擡腳踩在了他被蘇子煙挑了手筋的手腕處。

顧默風終是忍不住呼出了聲來,然而沒有多少力氣的他只是痛呼了幾聲便暈倒了過去。

“打盆水來!”不知是哪裡冒出來的情緒,莫名的狠心從胸腔中無盡的蔓延,往上攀爬!

“唰!”的一盆水,恰恰當當的倒在顧默風的臉上,一滴都未有碰上他心臟邊的傷!

“有種你殺了我!有種你就殺了我!”顧默風的聲音低的猶如蚊子叫,然而他那雙眼睛卻讓甄涵倒退了一步,心臟跳的更加的迅速,手心冒出了汗!“嚓!”的一聲,隨身攜帶的寶劍出鞘,又快又準的劃過顧默風的眼睛!

“別想刺激到我!我不會讓你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你要你感受一下我的痛苦!我的恨!”

顧默風張大着嘴巴發出斷斷續續的抽噎聲,身體彷彿痙攣了一般,想要擡手捂住自己的眼可是他廢了的雙手又如何能擡起。

“你不得好死,哈哈,你會不得好死的!連心咒,你解不了連心咒的!”

“閉嘴!閉嘴!”拿劍的手顫抖的厲害,“她是我妹妹,即使沒有連心咒我也不會殺她!憑什麼,你憑什麼要破壞我們的關係!”甄涵抖的厲害,呼吸聲沉重,氣血一衝,她的喉頭一股腥熱,腳下一軟,若不是粉藍眼明手快將她扶住,或許甄涵就已經倒落在地。“我纔是她的血親!我纔是青青的血親啊!”拿劍的手有些不穩,被粉藍攙扶着,甄涵嘴角邊涌出的鮮紅血液順着下巴滴落在雪白的衣襟上。

淚水模糊了雙眼,甄涵苦苦的笑着,看着地上滿臉鮮血的顧默風陡然筆直了身體!“你算什麼!我恨你,你就知道用那副眼神看我,對我說一些殘忍無比的事情!你該死!你纔是最該死的!”掙開粉藍的雙手,然而甄涵虛軟的身體彷彿被抽了一身的骨頭。執劍的手被握住,眼前一陣白光閃過!

甄涵愣愣的看了眼覆在自己手上手,又朝地上的顧默風看去,他的嘴從臉頰處開始削開,口中的半條舌頭已是掉落在頭側。

“毒舌之人,受割舌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