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叢中,月兒端着一小碗肉沫粥追着楚鈺城吃力地跑着,身上的贅肉都跟着一顫一顫的,額角亦是滲出了細密的汗珠,樣子狼狽得狠。
藏匿於樹上的青衡換了個姿勢坐着,目光卻是一直追隨着月兒,好生地心疼她,但是想起了主子的話,又只好將那份心疼壓到了心底,月兒現在確實是有些胖過頭了,晚上抱着都沒有以前舒服了。
“主子,您別跑了,先乖乖把飯吃了。”月兒終是跑不動了,氣喘吁吁地停在了臺階旁,一手端着碗一手掐着腰大喊了一聲,整張臉紅得不像話。
恰巧露兒端着一盤糕點正從迴廊路過,楚鈺城箭似地向着她衝了過去,然後伸手欲奪她手中的糕點。卻不想露兒一個旋身躲了過去,讓楚鈺城撲了個空。
“阿城,吃糕點!”楚鈺城有些委屈地說道。
“露兒姑娘,可否將這盤糕點給主子吧,他難得主動要吃的。”月兒淡笑着走到了露兒面前禮貌地問道。
露兒思忖了片刻,然後波瀾不驚地拒絕道:“月兒姑娘抱歉,這糕點是爲公主殿下取的,若是王爺想吃,便去問公主殿下拿吧。”
月兒似是未想到露兒會如此一說,心中怒意漸升,但是見到楚鈺城越來越委屈的面色,她仍是好言相勸着,“露兒姑娘,你先把這盤給主子,我這就去御膳房再爲寧心公主取一份。”
露兒不再言語轉身便欲離開,楚鈺城猛地向着她的後背撲去,誓要奪下她手中的糕點,卻不想那露兒像似背部生了雙眼般,微微地向左側身,楚鈺城便撲了個空摔到了地上,本就有不少傷痕的雙手又蹭破了皮。
護主心切的月兒哪裡還有往日的涵養,扶起哭鬧不止的楚鈺城一邊安慰着一邊轉頭喝道:“露兒姑娘,請你認清現在的境況,這裡是東楚皇宮不是你們南巫,王爺亦是你的主子,你怎可如此目中無人?”
“奴婢知錯,公主現在還餓着肚子,奴婢先行告退了。”話落露兒便端着盤子疾步離開。
“主子,奴婢這就給您去御膳房取糕點。”月兒輕聲地安慰着,等楚鈺城安靜下來,月兒將他扶到了蘭花叢中的藤椅上躺好,然後轉身離去。
待月兒的身影消失在遠處,楚鈺城猛地睜開了雙眼,眸中寒意盡顯,看來是時候找這“未來的七王妃”一起用個午膳了。
“咳咳…咳咳…”離着老遠,露兒便聽到客房中傳來的咳嗽聲,心中對楚鈺城的怨恨又加重了,他怎能如此對她。
“露兒,是不是你回來了?”清冷的聲音響起。
“回主子,奴婢已將糕點取回來了,您是否現在便要進食?”露兒關切地問道,手心中起了一層薄薄的細汗。屋內再無聲音傳來,但相伴多年,露兒便已經知道原清鴻的意思,緩緩地推門而入。
“主子…”露兒輕呼了一聲,險些將手中的糕點打翻,不過也只是眨眼間便猛地將房門關上,然後疾步跑到了原清鴻面前。
“大呼小叫成何體統,又不是沒見過這種場面!”原清鴻咬着牙說道,額頭上不斷地滲出細密的汗珠,本就沒有多少血色的臉頰變得越發地蒼白了。
露兒將手中的糕點丟在了一邊,血紅着雙眼去掀原清鴻的被子,卻不想一把被原清鴻拉住了手臂。
“主子,讓奴婢看看您傷到了哪裡好不好?”露兒啞着嗓子祈求着。見原清鴻不斷地望向門口,露兒瞭然地說道:“主子放心吧,門窗女婢都已經鎖好了,不會有人闖進來。”
原清鴻面色露出了幾分掙扎,最後貝齒輕咬嘴脣,輕輕地將褻衣褪去轉過身,一條一指長的還在滲着血的劍痕映入露兒的眼中,將她最後一絲理智擊潰。
“主子,奴婢替你殺了他們!”露兒一拳將牀榻砸出了個坑洞,本就不算白皙的手背瞬時鮮血直流。
“莫談其他的事情,先幫本殿上藥。”原清鴻狠狠地咬着嘴脣保持着清明。
忙忙碌碌小半個時辰,露兒方給原清鴻上好藥包紮好傷口,趁她未注意的時候在溫水中下了蒙汗藥,然後哄她喝下。
露兒顫抖着手將原清鴻身上的衣物換下,然後扯下染血的牀單,在房中點起了淡味的薰香,然後抱着這些東西向着憶蘭宮的偏僻處跑去。
而另一邊,沐天賜被楚鈺城趕出了皇宮,當晚便直奔顧家老宅而去,早晨起身後便想着入宮去看白火,不想剛出顧府沒多遠,便迎面碰到了蕭沐夫婦。
沐天賜微笑着衝夫婦倆點了點頭,卻未料到蕭沐非但沒有笑臉迴應,反而是皺着眉頭將俞傾護在身後,滿眼戒備地看着她。沐天賜不解,記憶中這位親生老爹雖然有些高冷,但卻沒有冷到不近人情的地步啊。
“傾兒,咱們走!”蕭沐垂首看了眼俞傾低聲道。
“這位老爺,不知是否與在下曾有過節?”沐天賜上前抱拳問道。蕭沐並未打算回答,攬着俞傾便要轉身離開,卻不想俞傾腳下如被定住了般,寸步不動。
俞傾雙眸盈滿了霧氣,緩緩地伸手欲撫摸沐天賜的臉頰,嘴脣微微地顫抖着,喃道:“墨兒…孃親的墨兒…”
蕭沐再也看不下去了,長臂一伸將俞傾緊緊地摟在懷中,下巴抵在她額頭上道:“傾兒,清醒一點兒,一切都會變好的。”
“蕭,你別擔心,我現在很清醒,你不覺得細看之下這位公子長得很像我嗎?”俞傾像孩子般地扯住了蕭沐的衣袖,靈動的雙眸滿是喜悅地望着沐天賜。
俞傾的話令蕭沐一愣,轉身仔細地打量起沐天賜,這細看之下呼吸一窒,心中竟是生出了和俞傾一樣的想法,除卻他眉心的淚滴狀圖紋,整張臉看起來竟是與俞傾極爲神似。
沐天賜心中一暖,嘴角勾起了淡淡的淺笑,這纔是親媽!
“敢問公子尊姓大名?”蕭沐抱拳問道,聲音倒是比之剛纔要溫和了一些,不過仍是帶着些許的防備。
“晚輩姓沐名天賜!”
蕭沐剛剛鬆開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果然不出他所料,這人確是沐家人。
“前輩是不是有話要問,但說無妨,晚輩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沐天賜微微地頷首說道。
“那還請沐公子到府中一敘。”蕭沐思忖了片刻道。
“恭敬不如從命!前輩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