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一天一夜後,蕭緒的大軍便開始朝着西面撤退,當他們退到了山腳下時,蕭然等人也停止了進攻,兩方就像是蟄伏的豹子,虎視眈眈地對視着。
“爲什麼他們不乘勝追究?”景光暉遠眺後,有些莫名不解地問身邊的人。
洪建華面色嚴肅,“他們跋山涉水一過來就投入了戰鬥,是人都會累,不止我們需要休息,他們也需要休息,別因爲一時被他們佔了上風就失了判斷力。”
景光暉聽了面色訕訕,隨後又道,“那王爺不是說他們的目的應該是要把咱們趕進大山裡頭,爲何他們把咱們圍在山腳下,卻按兵不動了?”
洪建華搖了搖頭,聲音比之前更加的正色,“這我也不知道,但王爺說,對方可能是在等待一個時機,但是具體指的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景光暉沉默了,同身側的人望向那天邊的夕陽,神色均像是那化不開的濃雲,沉沉重重。
山腳下,萬籟俱靜,唯有士兵走動巡邏的聲音。
但大家都知道,這是風雨來臨前的寧靜,所有人更加小心,不敢鬆懈分毫。
主賬內,蕭緒和楚傾顏相對而坐。
“四弟已經知道你被‘驅趕’出軍營?”蕭緒給她倒了杯清茶,推到她面前,眼底溫柔,彷彿外面的緊張氣氛根本就沒有影響到他。
楚傾顏嘿嘿一笑,“是啊,前兩日就讓那個細作給他傳了消息,想來這次他能這麼肆無忌憚就率兵過來,就是篤定沒有我,小海它們就不會聽命於你。”
上次她將大軍收服後回頭想了想,才發現了蕭然打的算盤是什麼,爲的不就是隔開她和大冰塊,不讓她幫忙,沒有了鷹羣和狼羣,就算大冰塊手下都是精兵強將,也抵不過他們人數的衆多。
說完,她單手撐着下巴,笑得有些無辜又無奈,“這個徒弟學得似乎比我想象中的好。”
蕭緒笑了笑,抿了口茶,揚眉看向她,“怎麼不問我如何得知的?”
楚傾顏輕哼一聲,理所當然地道,“陸白被我帶走一直都沒有回來,你怎麼會沒收到消息?難道你的人都是吃乾飯的嗎?再說啦,我也沒打算瞞你,所以你知道很正常呀!”
蕭緒輕笑,他就喜歡她這樣全心信賴他的樣子,就像是那日高臺上一般,這種感覺讓他渾身毛孔都舒開了。
她說完見他閒適地喝茶嘴角掛着笑意,便再也移不開目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從見他第一面開始,她就知道這樣的人註定不凡,所以當初自己就想敬而遠之,畢竟天上的仙品,不是她們這種凡人可以染指的。
只是命運將兩人綁在一起,不能分離,她爲了爹孃,不敢與權貴相抗衡,只能順從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然而上天待她不薄,讓她重溫了親情後,又將這樣如玉公子送到她身邊,從表面冷情冷血再到深入他內心感知到他最柔軟的樣子,她已經深陷他的溫柔,再也不想分離。
兩人攜手,一路跌宕起伏,扭頭去看,共同經歷過的事情都可以寫成一本書了,然而後半生還那麼長,她還想和他一起走下去。
她的目光重新找回了焦距落在了他身上,他的身上有軍人的鐵血,這是多年來上陣抗戰殺敵沉澱下來的,但同時他的身上也有隱士的閒適,比如此刻。
雖然一身銀色戰衣披身,但是當他手執起茶杯,微側着頭,目光淡然從容,她彷彿感覺兩人是身處在高山流水間,身邊是青葉紅花,遠處是飛鳥翠鳴,腦子裡不由想起這樣一句詩句,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眼前忽然多了一雙手,她茫然回神,一擡頭就對上了那雙戲謔的眼眸,臉頰不由有些熱。
她居然就這麼當着大冰塊的面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怎麼這麼不矜持?雖然兩人已經坦誠相見過,但她還是感覺到無比害羞。
蕭緒收回手,視線落在她泛紅的耳根上,嘴角勾起露出邪魅笑意,“都老夫老妻了,還這麼容易就害羞?”
她努了努嘴,拔高語調掩飾自己的窘迫,“誰說我害羞了!你哪隻眼睛看到了?哼!”
蕭緒聞言低低一笑,這麼孩子氣的一面,也只有他能看到。
他不說反笑讓她更加想要挖個地縫鑽進去,臉上升騰的熱氣都可以去蒸包子。
“喂,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她噘着嘴,伸手去扯他的袖子,控訴他的行爲,眼底滿是無辜委屈和嬌羞。
蕭緒擡頭,伸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將她的小手包進他的手中,手指頭繞進她的手心中輕撓着,眼睛帶着亮晶一片,“這就欺負你了?”
“你說呢?”她瞪了他一眼。
話剛落,眼前的人就已經湊到她的面前,氣息擦過她耳邊的髮絲,聲音曖昧,“我更喜歡在別的地方欺負你。”
他的聲音太過於惑人,她腦子裡一下子就想起了一些不和諧畫面,整個人彷彿被施了定身術般,僵硬無法動彈,渾身又像是火在燒,她能夠想象到,此時她的臉一定比煮熟的蝦還要紅。
蕭緒見好就收,否則到最後收不住的話,被撩撥的反倒是自己。
他直起身,對上小傢伙濃濃控訴的眼神,眼底漾起層層笑意,“好了,逗你玩,現在就算是我那個心,時局也不允許。”
他撤身後,她感覺凝固的空氣頓時舒暢了,她聞言沒好氣地白了他好幾眼,但她越瞪他,反倒更愉悅了他,真是太氣人了,果然吃了後,就露出本性了!
她腦子一轉,忽然想到了什麼,眼底亮閃閃起來,蕭緒察覺到她的變化,正要琢磨時,人已經送上來了。
美人如花,投懷送抱,又是自己心愛的人,怎麼可能把持得住,特別是在她主動撩撥的時候?
待他伸手要將她摟進懷裡的時候,楚傾顏立即敏捷抽身站到了帳簾邊,朝一臉慾求不滿的某人擠了擠眼,“誰讓你欺負我!拜拜!”
蕭緒猛灌了不少涼茶,纔將體內的躁動澆滅,看着那抖動着的帳簾,不由好氣又好笑地撫着額,真是個小妖精。
這時候,洪建華帶着人火急火燎地進了帳,“將軍,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