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天資聰穎，溫潤謙謙的少年闖入了自己的生活，在那如花的年紀，不動心，太難了。”程煙蘿輕嘆了一句。
“只是當時的自己並沒有發現自己的心思，而是到了發生一件事後，我才徹底明白，自己往日追逐的是什麼。”
原來不是輸贏，而是他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而已。
“發生了什麼事？”楚傾顏聽她這麼一說，簡直是不能再好奇了。
程煙蘿抿脣一笑，“我爹是一門之主，覺得我肯定享受了得天獨厚的待遇，加上慕容珏對我不錯，有些人不服氣，特別是女子，其中有人將我騙到後山上，設計我困在漁網裡，不得動彈，很不幸的是，天暗了，下起了大雨，你應該知道山裡的夜很冷，加上大雨，那簡直是冷得不要不要的。”
“你還笑得出來？”楚傾顏白了煙蘿一眼，就在她聽得入神的時候，居然給她賣了個關子。
程煙蘿笑了笑，“增加我的可憐度唄，那時候我渾身溼透，雷聲大，又有狼嚎，以爲自己就要命喪於此，整個人都要絕望了，而這時候我聽到有人在叫我，立即出聲相應，沒想到來的人是他。”
那時，他看到她一身狼狽，渾身瑟瑟發抖，立即幫她解開束縛，然後脫下外衣裹住她。
“小煙，你感覺怎麼樣？”他的聲音裡有些顫，她以爲是風太大吹散的。
“很冷。”她蒼白着脣，渾身都使不上力。
“你忍耐下，我帶你回去！”見她走不動了，他立即蹲下身將她背起，然後一步一步走下山。
可惜那時候雨太大，大得讓人睜不開眼睛，泥土混了水鬆動，他一腳踩空，兩人便滾下了山崖。
而他爲了護住她，整個人被山石割了好幾道傷口，她在他懷裡卻安然無恙。
落入山崖，想要出去不容易，於是他們便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躲雨療傷。
她夜裡發燒，他強忍着傷痛，照顧了她一整夜。
第二天醒來，她的燒退了，睜開眼時，側頭剛好看到第一縷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就算是他滿身泥濘，從跌落凡塵的落魄。
可是在她的眼裡，卻比任何時刻還要俊朗溫和。
謙謙公子，溫潤如玉。
大抵就是這樣子的吧。
“好浪漫哦！”楚傾顏雙眼冒出星星。
“這樣就浪漫了，你的要求未免太低了吧！”說是這樣說，但是程煙蘿的嘴角也掀起了一淺淺的漣漪。
楚傾顏白了她一眼，“不要這樣不知足好嗎？那後來呢？你就是這樣喜歡上的他對吧！不過我更想知道你們是因爲何事分開的。”
程煙蘿聞言慢慢收起了嘴角的弧度，“我們心照不宣地過了幾年，爹爹已經準備將以後的師門交給他，而我以爲這樣會是一輩子，可惜有一天，他收到了來自邊境的一封信，然後告訴我，他得走了。”
“我問他什麼時候回來，他說，”程煙蘿苦澀一笑，“歸期不定，也許不回來了。”
說到這裡，楚傾顏頓時明白了。
空靈那時候應該是接到了大冰塊的信，她記得大冰塊六年前有一場硬仗要打，他還受了很重的傷，空靈當時應該是要去支援的。
誰也不知道上了戰場，還有沒有歸期，所以當時空靈纔會這麼回答她。
“在我和責任重，他的選擇不是我。”程煙蘿慘然一笑。
“我覺得空靈他是很在乎你的，只是他沒有辦法不去理會殿下的生死。”楚傾顏替他辯駁了一句。
“小丫頭，你沒有喜歡一個人，你不懂，在最歡喜，也是在憧憬着未來兩人的生活時，這個消息是晴天霹靂，我不是一個不懂大是大非的人，如果他讓我等，我會等，可是他跟我說，讓我別等了，他對於我，不過是出自於師兄妹之間的情誼，呵呵——”
程煙蘿呵呵着，卻紅了眼。
楚傾顏抿了抿脣，“也許當時他以爲自己——”
“小丫頭，你不用替他辯解，如果他怕自己一去不復回才這樣說，那這六年他好好活着卻爲何不來找我？以着驍烈騎的能力，想要找一個人不難吧！”程煙蘿冷冷一諷。
楚傾顏閉上了嘴，煙蘿說的沒錯，她此時也想去問問空靈，到底他是怎麼想的！
程煙蘿揉了揉眉眼，覺得眼底有些酸澀，可是很快就被她強忍下去了。
他離開那段時間，她是恨他的，可是恨着恨着卻又忍不住擔憂他，直到後來知道他安然無恙後，恨意又重燃了。
“算了，都過去了，六年可以改變很多人，我也不是他揮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那個傻姑娘了，如今知道他還活着，就夠了，一切就這麼着吧！”
楚傾顏深深地看着她，這樣的女子表面堅強，其實內裡最爲柔軟善良。
“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兩人就這麼過去了嗎？
“等你們的事情都解決了，我就回醫館，不再拒絕爹爹安排的相親，說不定會遇上一個對眼的人。”程煙蘿站起身，拍了怕身上的衣裳，笑得有些淡。
“這世上，沒有那麼多非誰不可，順其自然吧。”程煙蘿走時，留下了最後這一句話。
“這樣，也好。”楚傾顏嘆了一口氣。
等到程煙蘿的身影不見了，楚傾顏纔回身，看向站在高樹下的人。
“方纔煙蘿姐的話，你都聽到了？”她微微一笑。
一身俊秀，白衣翩然，只是臉色的氣色很蒼白，顯然傷寒還未痊癒。
“嗯。”他方纔醒來不見她，便尋來了，卻不想聽到了那一番話。
那是她不曾對他剖析的心裡話。
一個女子對他的愛，憎，怨。
然後現在不想再堅持後的放下。
他的震驚後，只剩下滿目蒼涼。
“我覺得煙蘿姐她對你還是有感情在，你——”
楚傾顏還沒說完，便看到空靈轉身，“多謝小王妃，以後就不必在花心思在我們兩個身上吧！”
既然她選擇了放下，他還有什麼資格去糾纏。
看着他落寞的身影，慢慢離開，楚傾顏啞然。
身邊的腳步聲響起停在她身側，她轉身擁住他，“大冰塊，我是不是又好心辦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