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傾顏遮着傘無奈笑着的時候,忽然發現身上的衣裳似乎幹了,她微微訝異,回想起方纔美貌師傅遞傘給她的時候,似乎擡手在她面前拂過,難不成就是那時候,美貌師傅幫她蒸乾了溼氣?
此時也只有這個解釋了。
呀呀呀呀,這大腿可要抱牢了!
這時候,她聽到前面兩人的交談。
“師傅,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按道理說,師傅並不是一個喜歡鑽山林的人,他喜好熱鬧,哪裡人多往哪裡鑽,在這裡看到他,蕭緒很是意外。
美貌師傅擺了擺手,神色隨意,“師傅在溫柔鄉里的時候,聽人說你上場打仗了,特意過來瞅瞅你,缺胳膊少腿沒。”
“師傅定是被人追殺了吧!”蕭緒淡淡道。
“你還別說,那個什麼虎頭幫的人,一點也經不住逗,如今到處找——”美貌師傅脫口而出,講到最後趕緊剎住,一臉訕訕,最後惱羞成怒,“緒兒,爲師不是教過你,不能揭人傷疤的!”
“師傅教訓得是。”蕭緒語氣裡壓根沒有悔過的意思。
美貌師傅跳腳,不屑和他走在一起,擠進徒兒媳婦的傘裡,對徒弟擠眉弄眼。
蕭緒抽了抽嘴角,真不想承認這人就是他多年未見的師傅,越活越回去。
這時土靈走上前,看到半月老人,驚喜又恭敬地行禮道,“半月師傅,您怎麼會在這裡?屬下們好久沒見到您了。”
美貌師傅瞅了他一眼,笑眯眯地道,“土小子啊,幾年不見,你越發的意氣風發了,有沒有興致跟老朽一起去闖江湖啊?老朽記得你泡得一手好茶呦!”
“半月師傅,屬下還得和主子一起行軍打仗,不能陪您,而且,屬下不會泡茶,會泡茶的是空靈。”土靈義正言辭地回道。
美貌師傅摸了摸鼻子,眼神四下飄蕩,“就說嘛,你這麼一根筋的人,怎麼會泡茶,原來是老朽記錯了!會下棋的肯定是你!”
“下棋的是水靈。”土靈糾正。
“雕刻肯定是火靈!”美貌師傅又挑戰自己的記性。
“是木靈,半月師傅。”土靈再次糾正。
“……”
蕭緒看不下去了,對土靈道,“通知下去,準備回營。”
“是,主子。”
這時嘀嘀咕咕的美貌師傅忽然開口,“緒兒,爲師不去軍營。”
蕭緒看了他一眼,思慮了會,“土靈,你讓火靈帶着人先走,本王和阿顏多停留些時候。”
“需要讓人留下來嗎?”土靈有些不放心。
話音一落,土靈就被人敲了一個栗子。
“土小子,有老朽這師傅在,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去去去,別在這裡礙眼!是吧,徒兒媳婦?”
楚傾顏在一旁圍觀看好戲,卻不想被拉進了局,她連忙打嘿嘿矇混過關。
有了半月老人的保證,土靈沒有再耽擱,率領人立即下山。
離開山坡前,三人對着這些墓碑,上了一炷香。
蕭緒站在高處,有些失神地望着這幾百座墳。
站在楚傾顏身側的半月老人,幽幽道,“緒兒那幾年,過得不容易。”
楚傾顏感同身受地點頭。
他忽然對她道,“徒兒媳婦,你什麼時候生一個增徒孫給師傅玩玩?”
楚傾顏剛纔還一腔憂桑頓時被哽在喉嚨裡,鬧了個大紅臉,“咳咳咳——”
蕭緒收起情緒轉身,便看到臉色通紅的小傢伙,他責備地看了眼師傅,留下一句,“師傅,別欺負她。”說完就將她牽走。
半月老人氣得跳腳,不就是想要個增徒孫嘛!
“你這麼欺負師傅,合適嗎?”不得不承認這個師傅很可愛,楚傾顏忍不住替他說話。
“再不欺負,他就要走了。”蕭緒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楚傾顏感受到他身上真正的高興,不厚道地想着,能被大冰塊欺負,也算是他人的福氣吧!畢竟是在意這人,否則以着大冰塊的性子,連看不相干人一眼都不願意。
看着被徒弟夫婦拋棄的某位美貌師傅,很是憂傷,徒弟跟媳婦跑了,不要他了!
隨着幾人前行離開,雨勢慢慢小了,最後天開始放晴了。
悲傷有時盡,歡欣亦有時。
三人從另外一個方向下山,找了一個乾淨的地方坐下休息。
空山新雨後,天地間都是清新的氣息,衆人渾身輕鬆。
一路上,都是美貌師傅在大談特談他在江湖裡的英勇事蹟,蕭緒靜靜聽着,未曾再出言揭穿他,而楚傾顏對這豐富多彩的江湖生活表示了強烈的好奇,時不時開口詢問。
平時和悶葫蘆徒弟將這些都沒什麼勁,這時候來了個懂得欣賞他的徒兒媳婦,美貌師傅越看她越歡喜,越說越帶勁,最後將悶葫蘆徒弟踢去狩獵,準備晚餐。
在短短相處中,楚傾顏終於理解了當時大冰塊提起他這位師傅時,那奇異的神情,這位師傅真的是讓人猝手不及的神人。
言行舉止沒有架子,看起來就像是個閒散的公子哥,然而其實若是仔細聽的話,便可以感覺到這人身上的內秀,見多識廣,不管什麼話題都能夠接下去,而且對政事都有自己獨特的見解。
楚傾顏終於明白,什麼叫做真人不露相。
不過這美貌師傅似乎很挑剔,一會兒說這裡草堆不舒服硌着他,一會兒說這火堆燒得不夠旺冷着他,一坐下來,就一改方纔嘻嘻笑笑的模樣,挑三揀四的。
若是換個人,早就已經發飆了。
但楚傾顏是真的喜歡這位師傅,而且覺得尊敬長輩是晚輩應該做的,任勞任怨地被他折騰着。
美貌師傅翹着二郎腿,看着小姑娘忙上忙下的,眼底露出一抹滿意的亮光。
這悶葫蘆徒弟沒掉鏈子,給他找了一個萬里挑一的徒兒媳婦。
他立即對她招了招手,“徒兒媳婦,別忙活了,快過來。”
楚傾顏不知道自己這一路上的表現,已經通過了師傅的考覈,放下柴火就走了過去,“師傅,還有什麼要做的嗎?”
“你受了傷,別跑來跑去,待會傷了身體怎麼辦?姑娘家要愛惜自己。”美貌師傅擺擺手道。
楚傾顏頭上滑下兩條黑線,那剛纔指使她做事的人是誰?
“來來來,徒兒媳婦,讓師傅給你把把脈。”美貌師傅自顧自招呼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