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親對不起,我今天一覺睡到大天亮了,八點纔起來。所以更新晚了這麼久。)
我想了很久,暫時不打算告訴藍恬實情,儘管她早晚都會知道,但還是打算等她先把身體養好再說。
關於其它的,我也想了很多,比如如何對藍恬負責。這件事情,且先不說怪不怪黎華拉藍恬那一把,她既然是因爲公務才受傷,公司方面本來就有責任。再者,藍恬和我們所有人的關係都非同一般,她是黎華媽媽的乾女兒,也就算是一家人。
藍恬一直選擇留在黎華身邊的原因又是什麼,僅僅是因爲她是他媽媽的乾女兒麼,僅僅是因爲她認爲這麼呆着就不錯,不願去適應新的環境麼。這些僅僅因爲的,後面的那個原因,比如是爲了黎華,我們已經迴避了很久。
現在我不得不把它拿出來再想想,不是爲了黎華還好,如果是爲了他,藍恬這心裡得有多苦。愛的人愛不到,還把身體搞成了殘缺。
我實在比藍恬幸運太多太多,她也替我爲黎華做了太多太多。這麼好的恬恬,我怎麼忍心讓她心裡再添傷痕。
她醒了,臉色非常差,我照着醫生的吩咐,給她喂些流食。吃東西的時候,她很乖,但能看得出來,她不怎麼吃的下。
她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對我搖搖頭,我把手裡的小碗放下,藍恬卻還安慰我:“又給你們添麻煩了。”
我已經打算好了,這次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哭,所以藍恬的安慰雖然讓我心酸,但我嚥着。我把她的手放進被子裡,“感覺怎麼樣,傷口還疼麼?”
她輕輕搖頭,“沒有感覺。”
“嗯,麻醉還沒過,要是疼你就告訴我,”然後我低頭苦笑了一下,她就算告訴我,我也沒辦法替她去疼,只能說:“我陪着你呢。”
然後藍恬問我公司的情況,我告訴她贊助已經拉到了,工地上的事情也會盡快解決,黎華解決完了也會過來,她爸爸媽媽也會來。她似乎對公司有些放不下,想交代一些自己的工作,我說:“你先少說點兒話,多休息,休息好了咱們再回去忙。”
她乖巧地點點頭。
藍恬的爸爸媽媽是下午纔到的,這時候我已經熬得腦子快成快木頭了,但是一點也不想睡,就是懵,整副身體很麻木,掐一下都不會覺得很疼。
她爸媽到醫院的時候,藍恬正好還是醒着的,我也就沒能照着之前的打算,先把她爸媽拉出去說點什麼。阿姨從進來的時候,眼眶就是紅的,我起身讓開,她坐到病牀邊,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兒。
藍恬的爸爸在一旁站着,說不出什麼話來。
我於是暫時迴避了一下,走出病房,看到站在門口的黎華。我說:“你過來了。”然後摸了下額頭,黎華過來不是很正常的麼,他得把藍恬爸媽送過來呀。我真的是腦袋懵了,對事情反應很慢。
黎華伸手輕輕撫摸了下我的臉,問:“累麼?”
“不累,就是有點頭疼。”
“你先回去休息吧。”他說。
我又搖了搖頭,透過門上的玻璃,看了看裡面,“她爸媽年紀大了,我再看兩天,等她好點兒再說。”
陪牀這事兒,我最有經驗,沒有撐不下來的時候,無非是見縫插針地找時間睡一睡。最悲催的事情是,病牀上躺着的還沒有陪好,下面陪着的人累倒了。
但我陪了我爸兩回,到底還是撐下來了,而這次藍恬的情況,比我爸腦溢血強得多,總不至於下牀亂跑,只要我能陪,肯定得堅持陪着。
說到底,這次是黎華欠她的。
“我跟她爸媽說了,先不告訴她。”黎華對我說。我點點頭,聽到病房裡藍恬她媽的哭聲,“我的女兒啊,我的恬恬啊,你以後怎麼辦啊……”
她媽到底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怕是演技不好,再給說露嘴了。我和黎華就先進去了,藍恬撐着口氣在安慰她媽,藍恬的爸爸去把已經哭軟了的藍恬媽媽扶起來,我也跟着去扶,黎華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在病牀另一邊淡淡地安慰藍恬,“我會安排照顧好他們。”
爲了不要吵着藍恬,我和她爸就先把她媽從病房裡拉出來了,裡面是黎華在看着。
藍恬她媽眼看着就要哭暈過去了,我知道,她爸媽都是真疼她的,上次藍恬抑鬱症,是沒辦法才把藍恬放出來,要知道以後還有這麼一個劫,我想她媽打死也不會讓藍恬離開自己,哪怕養一輩子老閨女,也要撐着比藍恬活得更長。
她媽哭得一抽一抽的,哭得我也想跟着哭了,還是得忍着。她媽就是不停地在問,“怎麼辦,我恬恬以後可怎麼辦。”
她握着我的手,手掌一直在發抖,她媽說不公平,老天爺對她女兒不公平。
藍恬家,是很傳統的那種家庭。傳統家庭的觀念,就是女人遲早是要嫁人生孩子的,現在藍恬喪失了生育能力,沒準兒這輩子就嫁不出去了,即便嫁,可能也嫁不了什麼好人家了,一個女人沒了子宮,簡直等於殘疾,甚至在一些人眼裡,殘疾都不如。
我只能安慰說,“阿姨,我會照顧好她的,恬恬會挺過去的。”這話說的,我自己都不怎麼相信。
後來藍恬他媽哭得不行了,我就先帶他們到醫院附近住下,安頓好她媽以後,他爸還跟我說謝謝,謝謝我大老遠跑來照顧藍恬,謝謝藍恬有我這麼好的朋友。
我沒法跟她爸解釋,其實我本來就該在這裡的,我其實就是黎華的女朋友,此時此刻我真的說不出口。而他的感謝,我也覺得受之有愧。
回到醫院的時候,藍恬又睡了,睡得很淺但很安靜,臉色還是不好,一看就是個病人,但睡覺的樣子,卻不感覺痛苦。
這麼美好的一個女孩兒,簡直就是如花一般的生命。有句話叫紅顏薄命,我以前不信,現在真的有點信了。她長得那麼漂亮,她本來有資本成爲閃光燈下的星星,就這一張臉,就值得被很多人捧在手心裡疼,可惜現在這個社會,先天資本已經不能決定一切。
如果藍恬不是這麼好看,沒有從小就受過那麼多追捧寵愛,如果像我一樣,打小生活在那個有些殘缺的家庭裡,從小就被摧殘歷練過了,也許現在能強點兒?我不知道。
黎華表情落寞而沉重,我走到他身後,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往後仰了下頭,輕輕靠在我身上,疲憊地說:“我覺得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我將另一隻手也覆上他的手掌,柔而堅定地說:“我陪你一起還。”
黎華他媽是第二天才到的,在病房看到我,淡淡地看了一眼,眼神裡對我的出現並不意外,只是很久不見,眼神陌生了很多。
這是個堅強的女人,儘管是藍恬的乾媽,也不至於像她親媽那樣,跪在牀邊就是一通哀嚎。黎華他媽看藍恬的眼神兒,和黎華很像,心痛而沉重,其中又夾雜着很多很多思慮。
說到底,黎華他媽最疼的,應該還是自己的兒子。在心疼藍恬的同時,一定會爲自己的兒子考慮,這筆賬該怎麼還。
“阿姨。”叫了一聲,我打算起來讓座。黎華他媽擺擺手,看我也挺累的,就可憐可憐讓我坐。藍恬又睡了,他媽問我一句,“聽小華說,你們打算結婚了。”
我低下頭沒有回答,他媽看了藍恬一眼,“等這件事過去再說吧。”
“嗯。”
這些天黎華還是必須得忙公司的事,然後抽空往醫院跑,依然是做些跑腿的工作。藍恬他爸媽執着地要在這邊陪藍恬,只是晚上我還是會勸他們回去睡覺,免得累垮了自己。黎華他媽每天也會出現一段時間,但不在這邊守着。
守着的人太多了也不好。
每天早上醫生來查房之前,我都會去門口守着,然後叮囑一遍,請他們千萬不要在藍恬面前討論她的病情,暫時還不要讓她知道。
很多事情,醫生都明白。
晚上,我和藍恬一起在病房裡看電視,看到一個臺在重播一檔選秀節目。現如今的選秀歌手一屆不如一屆,水平比起藍恬她們當年來,實在是差得太遠了。
藍恬看到其中一個女選手,眼睛微微亮了亮,說:“這個女孩兒我認識,她以前不叫這個名字,我們是一個賽區的呢。”
她已經不至於對當年比賽的事情隻字不提了,關於那場比賽的遭遇,大概已經消化掉了。我想換臺,但看着藍恬似乎想多看兩眼,又沒捨得換。
她說:“優優我想唱歌了,等出院以後,我們就去唱歌吧。我還多久能出院啊,這兩天是不是就該拆線了,也不覺得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