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如,我見過方可如,高考的最後一天,那時候她還是王昭陽的女朋友,王昭陽還是她的男朋友。
後來昭昭沐沐不再叫昭昭沐沐,變成了一片空白,遊戲裡成了覆水難收,我斷定他們那時候已經分手了。
分手的原因我沒有打聽過,那事情過去好幾年了,如果不是看到她的名字出現在王昭陽的電話本里,我都不會再想起來了。
我看了下那些號碼,都是國外的,這應該是指她在每個國家的聯繫方式。其實要說前女友的電話號碼出現在電話本上,也不一定是什麼天大的事情,有些人分手之後真的還可能做朋友。
但她在每個地方的聯繫方式,王昭陽都存一個,這就顯得過於緊密了。
把手機放回原處,我沒有轉過身去接着睡,王昭陽感覺到我姿勢的變化,迷迷糊糊伸手摟了摟我。
這種緊貼依靠的感覺,真的讓我過於心動。我太想和他一直這樣下去了,我已經熟悉了他的身體他的擁抱,就好像陷進去再也拔不出來的溫暖。王昭陽形容我是他的毒藥,他何嘗又不是我的毒藥。
算了,今晚先睡過去吧。
第二天我也沒有馬上想起來這件事情,且就算想起來了,也沒想好怎麼開口。方可如說回國談,是要談什麼呢,聽語氣像正經事。
今天我就要回北京,上午十一點的飛機,下午要錄節目。
七點多起來,簡單洗漱之後,王昭陽摟着我的腰帶我下去吃早餐。我總懷疑他結婚了,可是他的狀態又一點不像結婚了,他除了沒把我往家裡帶以外,基本什麼時候都不避諱和我在一起。
連他自己的店,周圍鄰里鄰居的都看在眼裡吧,他也不介意我在那裡出現。我要摟要抱,他都沒有意見。
他做得太坦蕩了,所以一次次打消我的疑慮。
我得去趟吳玉清那裡,回來的時候還有些東西放在她那兒,再說要走,也該去打個招呼。王昭陽是陪着我一起去的,到了這個小足療店門口,我猶豫要不要讓王昭陽陪我一起進去。
其實雖然我和吳玉清關係特殊,但她也就算是我的家長了,王昭陽這個男朋友,我該不該帶給她看呢。
吳玉清應該還能認識他的吧。
我在門口糾結,王昭陽問我:“不願意我進去?”
我搖了搖頭,“沒想好,那你呢,你想進去麼?”
他微笑,“我隨你。”
其實今天這門兒進不進,實在不是什麼大事兒,王昭陽沒什麼意見的,只要我樂意就行。我還在糾結,吳玉清自己出來了,端着水盆正要潑水,王昭陽急忙把我往旁邊拉了一下,用半邊身體護着我。
吳玉清這水灑了一點,到底是沒潑出來。看我們一眼,把水潑向了另一個方向,然後回去放水盆。
我看吳玉清那個冰冷的態度,算了,還是別讓王昭陽進去了。於是自己走進去,拿了自己的東西,跟吳玉清打招呼說走,她一直冷冷沒啥表態。
就這麼着吧,對她我也沒什麼不捨得的。
上了王昭陽的車,我開始唸叨這件事,我說:“你說她這樣的怎麼辦,就一直不再找一個人了?這女人也挺可憐的,我倒是也不介意以後照顧她,就覺得挺可憐的。”
王昭陽說:“可能緣分還沒到吧。”
我嘆口氣,“不是,主要她在這地方吧,以前幹過什麼,周圍的人都知道。哪有人願意好好找她啊,之前找一個,就把她給騙了,我看她自己也不敢找了。”
王昭陽淡淡回覆,“那就換個環境。”
是,也許對吳玉清來說,換個環境是不錯的選擇,雖然還得重新適應。可是換環境是有條件的,我現在的條件,不足以支撐她去換環境。
但說到底,她還是不是我親媽,她要是我親媽,累死累活我也得幫她。
我看看自己掌紋密佈的手心,真是個操心命啊操心命。我嘆了口氣,王昭陽說:“不行帶她去北京。”
我扭頭看他,有點沒聽懂。
王昭陽看我一眼,笑,“我把這邊的東西處理處理,爭取年底之前弄完,明年跟你去北京。”
“跟我?”我有些驚奇的模樣,但很快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我就又傲嬌了,低頭抿嘴偷笑,“誰要你跟我,我又養不起你。”
“你養得起自己就行。”
“我現在就快養不起了。”我低頭唸叨,其實還是養得起的。
王昭陽轉頭看看我,沒說什麼。他知道我就是在這兒瞎唸叨呢,他好像什麼都知道。這一刻忽然讓我覺得有些溫暖,我覺得是個開口的時機。
我小聲說,“我得跟你承認個錯誤……”
“嗯。”
“我昨天翻你手機了。”
王昭陽目光微微一滯,沒什麼太特別的反應,“然後呢?”
“然後也沒什麼然後。”
他笑着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髮,“傻瓜。”如此寵溺,哎呀呀。
我一個混電視臺錄節目的,自認演員什麼的見過不少,所謂影帝也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卻忘了高手在民間這句俗話,真正的影帝不需要登臺表演展示自己,他們深藏不露,生活纔是最佳的舞臺。
到了北京,我匆忙回電視臺,先把衣服還上,然後化妝去錄節目。
電視臺要開一檔新的娛樂節目,現在想從臺裡提拔個女生去做助理主持,當然是嘴皮子耍得越溜越好。
這是個轉正主持人的機會,我當然不想放過,並且我自認嘴皮子耍得還可以。把我放在這節目做花瓶,我經常覺得挺屈才。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們花瓶組之間的關係就不大和諧,大家都在想辦法推銷自己,我也請製作人吃過飯,甚至主動向臺賬遞過推薦信。
節目還在籌備,人選暫時沒有定下來。
上次我回去的時候,我給吳玉清留了一筆錢,一共一萬五,夠還她欠債的一半。我自己手裡怎麼着得先留着點。
我還是有點不放心,打電話回去問吳玉清把錢還給人家沒有。
吳玉清冷冷淡淡,“給了,第二天就給了。”
我不想跟她吵什麼,和和氣氣說,“剩下的年底我給你帶回去,你別有壓力,注意點身體。”
因爲我現在感覺自己生活幸福,所以我對吳玉清一點怨恨也沒有,甚至願意主動點去和她拉近下關係。只是我們倆之間的窗戶紙太厚了,真跟親母女那樣似得不可能。
吳玉清沉默了片刻,問我:“那天來那個人,是不是你那個老師?”
我也沉默了下,“是。”
吳玉清又沉默了下,“你們兩個現在什麼關係?”
“他是我男朋友。”我不打算隱瞞。
吳玉清說了句人話,“那老師人蠻好,就是人比你大,你要想清楚,別被騙了。”
我:“他不是壞人。”
“我知道,你自己長心。”
掛了電話,我也沒啥極端情緒,吳玉清這算是在關心我吧,我得往好的方面想。然後看到手機裡有條短信,是陳飛揚發來的,“姐姐,我們這邊要拆遷了,你知道麼?”
我太知道了,我等它拆遷等了多少年了,拆遷了我就有一大筆錢拿了。但是拆遷這種事兒,經常雷聲大雨點小,有些地方說拆就拆,有些地方嚷嚷十幾年,還沒變過。
我說:“那恭喜啊,你要搬家了。”
他說:“你不跟我一起搬麼?”
我就笑了,“我跟你一起搬什麼,我在北京。”
“那你就回來唄。”
“爲什麼啊?”
“因爲我在這裡,謝婷婷他們都在,你在外面呆着幹什麼呢,這裡有那麼多朋友。你回來還不是一樣生活?”
其實是這麼個道理,我回到老家那邊,找工作也能養活自己,生活質量不會比北京差。當初我來北京是想闖一闖,如今闖了一年,只收獲了愛情。我現在沒什麼想法,就是想過安定踏實的生活,在北京還是在老家,或者別的什麼地方,我都不在乎。
但我覺得陳飛揚不是這個意思。
我就沒回他,過了一會兒陳飛揚發過來,“因爲我喜歡你。”
我能感覺出來他喜歡我,但我沒打算和他有發展,所以沒回。他說:“你回我一下可以麼?”
我發過去,“可以。”
“你答應我了?”
我真哭笑不得啊,我答應你毛線啊答應。這年頭的人咋都這麼擅長順坡下驢呢。但我對陳飛揚印象不差,我說:“弟弟,姐姐年紀不小了,謝婷婷馬上都要當媽了,姐姐也是要準備結婚的人了,就不陪你們這些小孩子玩兒了。再說我也有男朋友了。”
陳飛揚,“把你男朋友的地址告訴我。”
“幹嘛。”
“我要找他單挑。”
我笑了,想起王昭陽在遊戲上跟和我說話的人單挑,這個男人說出“單挑”兩個字的時候,怎麼感覺這麼可愛呢。
我說:“他打不過你。”
他說:“那怎麼保護你?我可以。”
我不想跟他廢話,問了個問題,“你到婚齡了沒有?”
陳飛揚,“還差一年。”
我:“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