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揭發小學主任和小音的事情,還必須得有個外人幫忙才行,因爲事情不見得就一定能成,我自己出面仍然不大好。我早跟謝婷婷通好了氣,痛罵小音這個小賤人,謝婷婷氣得陪我拍桌子,當然小音和陳飛揚的事兒我還是沒說。
謝婷婷一在家帶孩子的家庭婦女,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非常樂意幫我這個小忙,她的聲音很甜,什麼用處下面再說。
謝婷婷跟我說收到,但現在確實還不是個揭發的時候,怎麼也能製造一場捉姦在牀。
到宿舍以後,想起今天陳飛揚沒給我打電話,說實話,怎麼着我還是有些擔心他的。雖然我們現在所謂的夫妻關係,已經不和睦到一定程度,可我心裡總還是惦記着這號人物的。
我往家裡的座機打了個電話,是吳玉清過去接的,我問她這些天的情況,沒什麼太特別的,打聽了兩句陳飛揚的事情。
吳玉清說陳飛揚已經有兩天沒回家了,去哪裡了她也不清楚,讓吳玉清照顧好自己,我說放假了回去看看,然後掛了電話。
陳飛揚沒回家,去哪裡了?難道又跟師父出去交流了?
過去啊,他要出個遠門或者幹什麼大事,一定會事先告訴我,且有點興奮。我在想,如今我對陳飛揚冷淡,是不是他對我也漸漸冷淡了。
有這麼一種分手方式,姑且叫它冷淡式。就是一方有想法了不明說,冷淡對方,對方受不了冷淡,開始習慣自己生活,在大家都習慣以後,和平分手,看似已經將傷害降到了最低。
我以爲,等陳飛揚對我徹底冷淡,也許是個讓我不那麼爲難的選擇。
所以這次我還是選擇沒有管他。
第二天,我結束課程以後,出去花大手筆買了兩條好煙,一箱好酒。之前因爲編制名額的事情,我和教育局的人已經有了一定的接觸,當時我便高瞻遠矚,結識了兩位可以攀附的對象。
其實人家願意搭理我,也不過就是看上一個我長的還行,哎,這個食色時代。
我打聽過,每年大概這個月份的時候,教育局都會對本市的學校進行一次所謂的校風突擊考覈。
什麼叫所謂的突擊,其實就是在前來考覈之前,基本每個學校都會事先收到消息,然後提前搞大掃除啦,通知學生穿校服上課啦,通知老師儀容整潔啦,管好課堂紀律啦。
反正都集中在這個月,只是說不好哪天查到這家學校。
我帶着禮物去見已經聯繫好的教育局同仁,爲的就是打聽這件事情。我們校長是一隻管掙錢不問行政的甩手皇帝,這些瑣碎的事情,都是下面的主任在辦。
我說我是小學主任派來的,他最近有點忙,不好親自過來。這教育局的人看着我嘴巴甜,確實跟我聊了很多,把我想知道的拐彎抹角地告訴我了。
但是從他那聽來的,突擊檢查的那天是單號。單號不行,單號的時候是王昭陽當值,我跟教育局的人說,押後一天,我們好多準備準備,說了好些好聽的恭維的,那邊才勉強同意,說我給你辦一辦吧。
我的意思是,我已經打聽過了,這事兒就不用在另行通知了,省的麻煩他們,到時候他提前給我打個電話就行。
我估摸這人其實看出來我可能別有用心了,只是不確定我的用心到底在哪裡,他說:“燕老師這是準備提幹麼,對學校的事情這麼上心?”
我投去一個諂媚的笑容,不做正面回答。這人心裡估計就有數了,跟我說什麼以後要常聯繫啊怎樣怎樣的,言辭間頗有些暗示的意思,我就裝傻他說什麼我都答應下來。我也不怕他到時候咬我個出爾反爾,到學校揭發我什麼的,我現在就是不折手段要弄走小音和小學主任,以後的事慢慢再說。
這邊浪費了三個小時的口舌,終於定了下來,我的要求是,我們學校要做第一家,做到真正的突擊,因爲我們學校不是什麼重點學校,往年被檢查的時候,一般都比較靠後,校方處理這事情的一般模式,是突擊檢查下來了,附近兄弟學校被檢查了,學校纔開始行動。
突擊檢查的時候,他會通知我,然後就不再通知別人了。
跟領導握了下手,這人在我手背上摸了摸,摸得我一陣汗毛髮抖,算了忍忍。
陳飛揚到底還是給我打電話了,我問他在哪兒,他說跟朋友在外地,弄點東西。我問弄什麼,他說等定下來告訴我。
這小子現在已經學會有事情瞞着我了,能沉住氣了,很好很好。
我告訴他週末我會回家,他說好,說讓我照顧好身體,不要太辛苦等等,然後我們掛了電話。
每次和陳飛揚打完電話,我心裡都會微微地嘆一口氣。
說到底,我跟陳飛揚是沒有深仇大恨的,儘管他糊里糊塗招惹小音這事兒讓我很生氣。我明顯感覺到,我們倆要過不下去了,自己心裡也會跟着遺憾,因爲從我開始嫁給他的時候,我真的不希望走到今天這一步。
要是沒有走到這一步,要是一切按照最開始設想的,往好的方向發展,那多好。
看一眼對面王昭陽亮着燈的窗戶,我也並沒有信心。會麼,如果我和陳飛揚徹底分手以後,我們就會在一起麼?爲什麼我這麼沒信心。
也許是被所謂的世事無常打擊的,不敢對任何事情抱有太大的希望了。
沒兩天那人就給我打電話,可以開始準備了。我纔不準備呢,這事兒應該小學主任幹,我誰也不打算告訴。
這邊我在學校裡放起了煙霧彈,說有一個擁有在編資格的老師,病休一年了,現在應該是個辭職的打算。
我們學校確實有這麼個老師,但是我連見都沒有見過她本人,她確實病休一年了。在編資格老師辭職,必然會空缺出一個在編資格名額,很多人想要,這東西先到先得。
我和美術老師在辦公室裡聊,小音裝作不在意在旁邊聽。我們聊的很生動,美術老師說,“她要真辭了,當初弄編制的錢,不就打水漂了。”
我說:“聽XX老師說,人家病休做生意,跟對象倆一年好幾十萬呢,還在乎那點錢,早不幹了,了個心思,要不還總得往這邊跑。”
美術老師點頭,“哎喲,咱是沒人家那個命喲。”
我笑,“咱也挺好的,五金保險,寒暑假的,反正我是知足了。”
美術老師,“年輕人知足是好事兒。”
那邊小音的臉色變了變,在飲水機接了杯水,偎過來打聽,“你們說誰要辭職啊?”
美術老師不待見小音,收了下目光,“沒誰。”
我在學校老師之間,人緣還可以,僞裝的不錯,誰也沒看出來我是個愛挑事兒的主,而且我大方,跟人相處的時候捨得花小錢請客,經常拎着零食去辦公室串門,煙霧彈放得整個小學都知道。
學校女老師偏多,八卦傳來傳去,也就說不清到底是從誰的嘴巴里露出來的消息了。
這天上午,教育局的人再次給我打電話確認,說下午要帶人來檢查,我笑眯眯地感激他的通知。
食堂是午飯,又開始講煙霧彈的事,跟一個老師說,“今天看XXX去校長辦公室了,估計就是預定編制名額去了。”
那老師點頭,“對對,我也看見了。”
女人很奇怪,你說什麼她就跟着想什麼,一件空穴來風的事情,越說越真。這話是說給鄰桌小音聽的。
據我所知,小音今天下午只有一節課。
我們在這邊說話刺激,還是什麼先到先得之類的,又說辭職這事兒肯定得通過主任,巴拉巴拉。
下午我跟別的副科老師換了一節課,就在辦公室盯着小音,看她發了條短信,收到回信以後,收拾東西離開學校。
我當然得跟着,謝婷婷已經在附近等着我,小音還是進了那家賓館,我不能跟進去,會被發現,謝婷婷跟進去了,把開的哪間房什麼的,都打聽清楚了。
往學校打了個電話,確認了下,主任脫崗了。
我們倆坐在賓館的大堂,謝婷婷給主任家的座機打電話,我也打聽好了,小學主任的老婆沒活幹,在家帶孩子的。
“您好,這裡是XX賓館。”謝婷婷用特標準的電話推銷員的語氣打着電話。
那邊說了點什麼,謝婷婷繼續說,“您前段時間在我們賓館辦理的會員卡,近期消費額滿,公司推出積分返利活動,請您本人持會員卡過來辦理一下。”
那邊又問了點什麼,謝婷婷說,“這不是XX先生的家裡麼……好的,您稍等,我給您查一下……這個月這張卡總共在我們這裡消費六次,鐘點房三小時,自辦卡日起到現在,總金額兩千一百元,現在可以反送兩百積分。”
“最後一次消費記錄是今天下午三點……好的,您到XX路XX號XX賓館來就可以了。”
掛了電話,謝婷婷對我露出竊喜,“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