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關於黎華會找個什麼樣的工作,誰心裡都沒譜。我們曾有過很多猜測,但沒人想過,他真的甘心屈尊於小小的藝術團。
不是藝術團不好,但在藝術團工作才幾個錢啊,也就值他一件衣服。
所以對這件事情,我並不敢發表太多意見,只表現出無條件支持狀。
吃飯的時候,來了個賣花的小朋友,也就十歲的樣子,走到每桌人面前,都會乖乖地問一句,“要買花嗎?”
我覺得這個時間還在外面賣花怪可憐的,就把小弟弟叫到面前來,笑着問他:“你的花多少錢一朵?”
“十塊。”小朋友講。
尼瑪,小朋友你這麼小就出來搶劫,你家裡人知道嗎?
但是,人我已經招呼到面前來了,不買似乎有點丟面子,於是準備掏錢買他一朵。不過黎華已經先一步掏開錢了,只問我:“要多少?”
我愣一下,反正他也不缺錢,獅子大開口了,“五朵吧,今天婦女節,給宿舍的帶回去。”
“你們宿舍五個人?”黎華好奇。
“六個啊。”我正經回答。
然後他就買了六朵,小朋友數了六隻玫瑰給我,我衝黎華翻白眼,“我還是少女呢,我不過婦女節!”
他笑,“得了吧你。”
吃完飯,在路上閒閒溜達,有點兒冷,我依然不好意思說,就是很珍惜和他這樣溜達的每一秒,完全不捨得改變什麼。
手裡的花,是那種塑料紙包起來的玫瑰,花頭上套一層網,套成未開苞的花骨朵模樣。我就拆了一朵,網抽掉以後,整個花頭就鬆鬆地散開了,都蔫兒了,花瓣搓一下,都能掉下來。
我覺得自己被坑了,心中鬱郁難平抱怨了好久。黎華忍無可忍的時候,終於說了句,“哎呀姑娘,不就是幾十塊錢的事兒麼?”
可我心裡就是不爽啊,幾十塊夠我去大賣場買條褲子買雙鞋了。
我不說話,黎華手機裡來了一條短信,看一眼,他微微皺眉,沒有回,把手機揣回兜裡。
“誰啊?”我多管閒事地問。
他扭頭看我,目光像是在暗示什麼,“藍恬。”
我心裡冷不丁就揪了一下,但我和藍恬那麼熟,自然有理由打聽藍恬給他發短信幹什麼。黎華說:“瞎聊唄,我又沒回。”
“哦,”我若無其事地問,“你們還有聯繫啊?”
“嗯,過年的時候打過兩個電話。”
他回答得輕描淡寫,但我的心情卻變得異常低落。我不知道自己具體在低落什麼,在害怕什麼,在心慌什麼。
腦子裡胡思亂想着,也沒心情和黎華說話了,而且連表情裡都寫滿了擔憂。黎華轉頭看看我,胳膊肘輕輕捅我一下,“想什麼呢?”
幾乎是下意識的,我轉臉用無辜而憂傷的眼神看着他,我說:“你不能喜歡藍恬,誰都可以,就是不能喜歡藍恬。”
我是認真的,再憋一憋,我能哭出來給他看。
黎華彷彿有些震驚的樣子,而後哭笑不得地看着我,接着拉了我的手,嘀咕一聲,“手怎麼這麼冷。”
他把我的手揣進了自己的口袋裡。臭不要臉的,誰讓他這麼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