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儒見過死人,也見過有人就那麼死在自己面前。
但是沒有任何一個時刻,他有這麼憤怒過。
十條鮮活的生命,大好的青春,人生最好的年紀,就這麼隕落。
“徐先生……”岑妃茵一陣臉色煞白,“我以爲我弟弟倒黴,但是,和他們比,他實在太幸運了。”
“你弟弟?”徐子儒霍得轉過頭,兩道目光打在岑妃茵身上,“你弟弟!”
岑妃茵被徐子儒那冰冷的表情嚇了一跳,“怎、怎麼了?”
“剛剛如果不是我,王烈跳樓,也是個死,現在所有的學生,跳樓都是死,唯獨你弟弟,他活了下來,他是唯一一個被衣仙找上還活着的人,你不覺得奇怪嗎?”
“徐先生,你的意思是,是我弟弟?可他也是受害者呀!”
“正是因爲他受害者的身份,所以才讓我忽略了他。”徐子儒把目光集中到岑森身上,思路一下順暢了起來,“剛剛我們在查臣田秀一的時候,你說過,你弟弟也去過扶桑,去過大庵齋!去過臣田秀一死亡的地方!”
“你是說……”高漸野眼睛瞪得老大,被徐子儒的推測震驚了。
“岑森什麼時候去的扶桑?”
“去,去年……”
“那正是臣田秀一死亡的那一年,時間也吻合。”徐子儒沉聲道,“是你弟弟!岑森!是他從扶桑帶回了臣田秀一,是他從扶桑帶回了衣仙!”
“可,可請衣仙的是馬志勇啊。”高漸野道。
“說得沒錯,請衣仙的是馬志勇。”徐子儒雙手交叉在一起,任務提示是找到第一個請衣仙的人,這好像和岑森從扶桑帶回衣仙沒什麼關係,可他總覺得,這事情和岑森絕對脫不了關係。
他這麼覺得,不僅僅因爲岑森帶回了衣仙,還因爲之前他按照任務提示,試圖沉睡衣仙,結果失敗了。
不是因爲他出了什麼紕漏,而是因爲馬志勇根本不是第一個請衣仙的人。
既然馬志勇不是,那誰是?
徐子儒覺得應該是岑森,他從扶桑帶回了衣仙,他最先知道衣仙,沒道理不是他先請衣仙。
可事實卻是他是受害者。
莫非,是岑森故意請衣仙,讓衣仙先對自己出手?
不,沒道理!
馬志勇請衣仙是想對付那些霸凌他欺負他的同學,那麼岑森請衣仙,又是爲了什麼呢?
“霸凌?”徐子儒腦子靈光一閃,他好像知道自己剛剛爲什麼失敗了。
那就是,他不是被霸凌者!
臣田秀一是因爲被霸凌死的,所以,他只接受被霸凌者的召喚!
不,還是不對!
徐子儒幾乎是立即又推翻了自己的推測,如果是這樣的話,岑森明明是霸凌者,爲什麼他又能成功請到衣仙?
“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覺得很奇怪。”高漸野突然開口了,一副思索的模樣。
“什麼事情?”
“那就是,馬志勇是怎麼知道請衣仙的方法的。”高漸野道,“徐先生也說了,之前在網上搜過衣仙,但是什麼都沒有,我和妃妃都是本地人,我們也從沒聽過什麼衣仙的傳聞。直到剛剛,馬志勇纔在網上發帖,那是我們能找到的第一次關於衣仙的怪談。”
想想馬志勇所發的帖子的內容,好像是在“推廣”衣仙一樣,徐子儒覺得高漸野的懷疑很有道理。
“走,去問馬志勇!”他馬上回去,詢問馬志勇,“馬志勇,你從哪聽來的衣仙?”
“我爲什麼……”
“馬志勇,你聽好!”徐子儒一巴掌拍在馬志勇腦袋的牆壁上,喝道,“就在剛剛,有十個學生跳樓了。下一波不知道什麼時候來,所以我時間很緊急,我沒工夫和你廢話,直接回答我!”
“我是聽陸偉說的。”
“我這就問他。”徐老師馬上拿手機給陸偉打電話,掛了之後再打,一直到打了第三個,才放下電話,“最初的源頭,是岑森,請衣仙的方法是岑森傳出來的。”
“岑森!”徐子儒幾乎可以斷定,罪魁禍首就是岑森,馬志勇,不過是被岑森利用而已。
只是有些事情不太瞭解,岑森是霸凌者,馬志勇纔是被霸凌者,他做這一切的動機又是什麼呢?
想報復的不應該是被霸凌的嗎?
“我真是傻了!”徐子儒拍拍自己的腦袋,“岑妃茵,你弟弟有被霸凌過嗎?我知道高中沒有,我是說初中,或者小學。”
“哈哈哈!”徐子儒這麼一問,馬志勇倒是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他當然有!”馬志勇哼哼道,還一臉得意,“小學的時候,他被我欺負的可是老慘了。”
“你?”徐子儒有些意外。
“對,就是我!”馬志勇道,“小學的時候,他個子矮,人也黑,成績又差,誰看了不討厭?所以現在他欺負我,我才這麼憤怒。我怎麼能夠被一個當初被我踩在腳下的人踩在腳下呢?我真想不到,到了高中,他竟然長那麼高了,皮膚也白了,更見鬼的是,他成績那麼好了!那麼多學霸,拼了命的學,都趕不上他!你知道最讓我憤怒的是什麼嗎?”
“是什麼?”
“完全反過來了!當初,是我帶頭欺負他,王烈他們,都跟在我屁股後面,我讓他們怎麼踩他,他們就怎麼踩他。威風的是我!霸氣的是我!可到了今天,完全反了!王烈他們竟然一眨眼成了他的跟班,跟着他一起欺負我!”
“你弟弟初中成績怎麼樣?”徐子儒問岑妃茵。
“不怎麼好,倒數。”岑妃茵道。
徐子儒明白了,岑森能夠成爲學霸,是因爲衣仙,他成績一直都差,直到高一的時候,他從扶桑帶回了衣仙。
當初馬志勇的小夥伴變成了他的小夥伴,應該也是因爲衣仙。
事情到了現在,已經很明確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岑森在搞鬼。
這根本不是馬志勇在向霸凌他的人報復,而是岑森在向當初霸凌他的人報復。
第一個請衣仙的人,不是馬志勇,而是岑森。
應該用岑森的衣服請衣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