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裹中,躺在舒服位置,以金佛爲枕,本想舒舒服服探聽一些此方世界基本信息的談陌,頓時心頭暗道不妙。
荒山野嶺,大雨傾盆,這樣的環境,是最適合殺人越貨的了。
尤其是這走江湖討生活之人,哪個手裡沒有人命?
這書生這話,可謂是不安好心。
破廟內,只剩下風聲雨聲,四個人都沒有在說話。談陌可以感覺到,這名武夫已經和另外三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而那兄弟二人,則站着不動。
倒是那名書生,悄悄靠近了那一對兄弟些許。
兩兄弟中的老大看了一眼書生,眼珠子微微一動,卻是沒說什麼。
一時間,氛圍有些劍拔弩張。
僵持了好一會兒,迫於壓力,武夫開口說道:“兩位想必知道大反賊黃屠近幾日攻佔了嶺北縣一事,實不相瞞,我這包裹中的,是嶺北縣聞名天下的寶華寺裡的一尊佛像,由高僧常年唸經加持,頗具靈性。”
“黃屠每攻佔一城,若遇到抵抗,爲彰顯其威風,必然要屠城滅門。寶華寺的高僧不忍這佛像落入黃屠這等雙手沾滿無辜鮮血的惡賊之手,便託我送去天龍寺,交給天龍寺的高僧們保管。”
聽到是佛像,那一對兄弟對視一眼後,其中老大拱了拱手,說道:“原來是高僧所託,老哥看來是一位忠義之人,若不然寶華寺的高僧也不會將此重任交託給老哥了。”
“實不相瞞,我兄弟二人的妻女,都是死在了大反賊黃屠攻城之後的屠城當中。我兄弟二人,對黃屠這惡賊恨不得扒其皮,食其血肉,以慰妻女在天之靈。”
這兄弟兩人是在表明自己的態度,話儘管沒有說透,但意思很明顯,只要是和黃屠這反賊對着幹的,他們兩兄弟都不會阻止。
聽到這兩兄弟的這番話,武夫略微鬆了口氣,然後便目光不善的看着那書生,抱了抱拳,說道:“鄙人張莽,不知道書生姓甚名誰,家住何方?看書生這幅打扮,莫不是去投靠黃屠,當反賊不成?”
因爲這書生的話,差點讓自己置身於險境,張莽這會兒語氣隱含怒意。
一隻手,已經悄悄按在了腰間的佩刀上,只要這書生一個回答不對,就有可能拔刀相向。
這書生目露怯色,嚥了口唾沫,他沒想到那對兄弟居然沒有因此動心,反而被張莽的一番話給安撫了下去,於是連忙說道:“學生王生,秀才功名,家住東孚縣王家莊,祖父王靖曾官至一省巡撫,學生此次是遊學回來,半路上遇到山賊,好在遇到一名劍客相救。雖撿了一命,但也因此和友人失散了,這才一人趕路。”
聽到王生的這番介紹,那兩兄弟中老二忍不住抱了抱拳,頗爲討好的說道:“原來王秀才還是名門之後,失敬失敬。”
“張老哥,王秀才想來只是一時口快,你就放寬心吧!”那老大則轉頭勸張莽,當起了兩人的和事佬。
張莽冷哼一聲,卻沒有說什麼,只是走到了廟門口,等着外面的雨停。
王生那一番話還是很有分量的。
尤其是那一句祖父王靖曾官至一省巡撫,哪怕眼下王家沒落了,但只要不是謀逆,祖上留下來的香火情總歸是有那麼幾分的。
事實上也正式如此,王生本身不過是一個草包,肚子裡的墨水沒幾兩,但偏偏東孚縣的縣太爺曾是王生祖父王靖的學生,爲了一個知恩圖報、不忘師恩的美名,於是大筆一揮,王生就這樣得了一個秀才功名。
說來笑話的是,王生那日連考場都沒進。
字都不認識幾個,王生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加上家道中落,也知道不能惹麻煩,那日便老老實實待在家中。
然後,一個秀明功名直接被人送到了他家。
王生自然是喜出望外。
有了這個秀才功名,也算是擠進了東孚縣讀書人的上層圈子。
而這一次落單,還真是如他所說的這樣,和幾個東孚縣花銀子得來秀才功名的富家子弟一道遊玩,哪成想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上了山賊。
當時,他趁着山賊和救他們的劍客打起來,便趁機跑了。
很快的,雨停了,張莽招呼也不打一聲,就直接走出了寺廟。
等張莽一走,那兄弟兩人中的老大忽然問王生:“王秀才,你可是看出了什麼?和我兄弟二人說道說道如何?”
“相見即是有緣,學生和二位有緣,自當是該告知二位。張莽這武夫揹着的確實一個佛像,但很有可能是一個金佛像!寶華寺學生曾聽人說起過,那座寺廟裡有一尊金佛像,逢人祭拜之時,若是誠心,那麼便會放出彎道霞光,彰顯佛跡。”王生笑了笑,然後緩緩說道。
“當真!”那兄弟兩人中的老二兩隻眼睛都瞪大了。
“這般神異,那可真是一件寶貝!”老大跟着說道。
這兩人儘管沒有多說什麼,但很明顯兩人都心動了。
只不過,也只是心動而已。
王生知道這兩人心裡還有一道坎過不去,便趁熱打鐵的說道:“張莽不過一個江湖武夫,怎麼可能認識寶華寺的高僧?依我看,這分明張莽趁亂從寶華寺裡偷出來的!這個金佛像,眼下是贓物!”
“金佛像是張莽偷來的?”那兄弟兩人不由對視一眼,然後老大問王生:“王秀才,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如何看出來?你說,一個腰間佩刀,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的粗人,寶華寺的高僧,能信得過?”王生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這樣反問了一聲。
那老大想了想,便點了點頭:“王秀才說的很有道理,既然是贓物,那麼無論如何,我們也要分一杯羹纔是,畢竟見者有份!”
“可要是張莽不答應呢?”老二卻問道,換作自己得了這麼一個寶貝,哪怕是他大哥要和他分,他也不甘心。
“不答應,那麼咱們就只能送張莽這粗鄙武夫上路了!是他自己敬酒不吃吃罰酒,怨不得旁人!”王生聞言,趕緊說道。
“王秀才說的不錯,是他自己不識擡舉,可不是我們不講道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