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絲特竊取了部分“鞭笞”的攻擊力量,從兩方接觸開始她的動作就非常隱蔽,並且從頭到尾一直在使用“欺瞞導師”的能力,誤導對方的判斷,巧妙瞞過了他對此的察覺。
不過在看到身前落下的“鞭笞”時,格羅夫親王仍然感到很荒謬,他下意識想要躲閃的時候,卻聽到那個女聲又一次響起:
“此地禁止移動,違者當受懲戒!”
真是愚蠢至極!
這是格羅夫親王下意識間冒出的念頭,發佈律令時最爲基礎的一條守則,就是應當限制他人,而不是限制自己!一旦禁止移動,難道她還能往哪裡躲去?
對方既然開口說了話,發佈了這樣的禁令,那他自然也能在此刻捕捉到對方的位置,直接進行攻擊。
這樣好的機會,格羅夫親王不想錯過,所以他忽視了那條禁令,強行從原地閃開“鞭笞”的同時,再度握拳向着感知中鎖定的方位下揮,發動了非凡能力。
威嚴低沉的古赫密斯語在場間響起:“處決!”
因爲違背了律令,落在格羅夫親王身上的懲戒,也在同一時間發動。
衣物撕裂的聲音即刻響起,雖然他下意識間想錯開身體,但是那道近乎刀傷的裂痕仍然劃過他的肩背,近乎砸斷了他的肩胛骨,即使是被強化過的肉體,依然沒能完全抵抗住。
更讓格羅夫親王驚訝的是,對方留下律令後,懲戒的反應竟然要比他的律令更強大——難道那個女性非凡者是序列二?
如果她是序列二,難道不該有更迅速的手段解決自己?
格羅夫親王心裡念頭飛轉的時候,在另一處地面落穩了身形,因律令的約束而不再移動。
他也在等待“處決”最終的結果——然而格羅夫親王又一次失望了,被即刻“處死”的,只是一團茂盛的灌木叢。
“接下來是送你的,不客氣。”那個女聲悠悠地道。
下一刻,並沒有移動位置、違背律令的格羅夫親王,又突然承受了一次強力的懲戒,幾乎將他裹在身上的大氅給撕裂成兩半。
這一次,格羅夫親王總算確認了對方的身份,這是一位至少有半神,甚至跟自己序列差不多的“偷盜者”,讓他背後發寒的是,對方很有可能是傳說中那位“瀆神者”。
他並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現在他一直摸不清對方想要做什麼,才這樣拖延時間,格羅夫親王感到自己簡直是在被戲弄。
如果真是那位行蹤不明的“偷盜者”天使,還真沒多少人猜得到祂的目的,更別提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然而下一刻,讓格羅夫親王更詫異的事情發生了。
伴隨着破空聲,一道細小的影子飛向他,他即刻做出了準確判斷,目標只是普通物體,於是帶有震懾效果的威嚴感從格羅夫親王身上散發出來,那道細小的影子在靠近他三米左右就開始變得遲緩,彷彿陷入了無形的沼澤。
格羅夫親王看清那只是一顆碎石,在被阻攔後,也沒有出現爆炸之類的變化,他心裡的輕蔑一閃而過。
然而又一道懲戒的傷痕出現在他的右腿處,讓格羅夫親王的眼神變得凝重。
對方違反律令後,真正傷害的還是他。
而正如格羅夫親王所想的那樣,接下來短短几秒,十幾次違背律令的懲戒同時施加在他身上,讓這位“混亂獵手”更加寸步難行,他的身上。
即使是在中序列參軍,在蘇尼亞海域領軍作戰的時候,這位親王也沒體驗過如此窘迫的劣勢,尤其是被自己的能力所壓制。
他不得不繼續釋放威嚴,震懾周圍的一切,企圖以此影響到位置不斷轉換的敵人。
破空聲又一次響起,靈性直覺中的危機感乍然浮現,讓格羅夫親王主動違背起律令,他條件反射般揮動手臂:“放逐!”
不對,我怎麼會在下意識間——
剛剛“欺詐”過對方的反應,艾絲特一直緊繃着神經,等待着這個機會。
她再度握緊一早張開的雙手,左手竊取“懲戒”的威力,右手偷取了那陣“放逐”的力量。
一根樹枝迅速在格羅夫親王眼前放大,哦,那只是區區一根折斷的小樹枝,怎麼可能對他造成傷害?
樹枝精準橫敲在格羅夫親王額頭上的瞬間,發出了一聲極其沉悶的“咚”,彷彿格羅夫親王撞上的不是一根輕飄飄的樹枝,而是重達幾十斤的悶棍。
至少在他頭暈眼花地跌倒之前,格羅夫親王心裡只剩下了一個疑問:這樹枝究竟怎麼回事,這麼該死的沉?
艾絲特用力捏了捏拳頭,她將“懲戒”與“流放”的力量暫且收攏,用古赫密斯低聲念道:“此地可以通行。”
隨即她呼喚起先前通過儀式召喚出來的靈:“拉達曼塔,你還在嗎?”
隱秘空間直接在艾絲特身旁被打開縫隙,那隻優美的骨鳥從中探出頭來,重新展現出完整的身影,聽它說話時的聲音,似乎還帶着點笑意:
“看來我們可以出發了,遺留者。”
“真是抱歉,”艾絲特笑着回道,“我耽誤了一點時間。”
烏鴉低聲笑起來:“其實完全沒必要的,你也可以試試把他殺掉。”
艾絲特愣了一下:“我以爲你先前是在警告我,把他殺了會有更大的麻煩。”
“又沒有人能抓到你,那能算什麼麻煩。”
艾絲特搖搖頭,她再度看向拉達曼塔:“我們快點出發吧。”
拉達曼塔揮動尾巴的時候,藍紫色的火焰從它潔白的骨骼上散落,稀疏的火苗在它身前搭成了一個方形,隨即又轉變爲更加蒼白的實體,構成了一扇剛好比艾絲特稍高一些的大門。
大門緩緩敞開,後方是一片陰冷黑暗的冥界,拉達曼塔向着艾絲特點點頭,先一步飄進了門中。
肩頭的烏鴉將身體伏低,聽上去不怎麼高興:“這些老骨頭住的地方真是很無聊,你非要走這裡不可?”
“別怕,要是你的時之蟲掉出來了,我會幫你收屍的。”
烏鴉聽懂了這個冷笑話,但是完全不想搭理艾絲特。
她的身影也跨過門扉後,很快這道冥界大門又緩緩合攏,直到幾分鐘後格羅夫親王從昏迷中甦醒,他扶着發痛的前額站起身,卻沒有受到任何律令的限制。
周圍已經什麼人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