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齊住了,看着我。
不說不行,上時到了非常時期,兩邊都是蒙着,萬一出點什麼事,還真的說不好。
看了看依然淚中帶怨的草英,看了看同樣一臉悽然的予正,還有思主和蓮葉嘟着嘴,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像個小孩子護着自己的玩具一樣護着予正。世間之情,此時倒真的應了那句話叫做情何以堪。
見大家都住了,我說:“要說得此事,需先救得一人!”
說完,我指了指身後依然如活死人一般的紅城。我想到,索性,要亂就亂他媽地個痛快,索性都說了,將紅城能救活,再一起說來,看是個什麼反應。
大家看了看我們身後的一個老者,此時氣息微弱,沒有任何反應。
予正看了看,一臉的疑惑,但從我堅定的語氣裡,也是感到了什麼。“什麼人,可救得?”予正輕聲地問。
“當然救得,是與你在有關聯之人,你救了,我全盤說出,但有言在先,我們這一衆,大家也是看到了,老掌主、青山道長、青吟、風塵居等,想必大家已然感到了源靈滾動,我並無炫耀靈力之意,只是想說,這一衆的大靈,是陰界成靈之人,做人做事,可憑人評說,所以,我不管說什麼,皆是真話,不許紛爭,不許亂動,更不許藉此來番爭鬥,答應了,你就救,我就說,如做不到,我等自退,再尋他法。”我朗聲說出一段話,其實是打招呼在先,不能因我說了實情,到時卻是亂成一片,那可就真的亂了,我們入阿修羅界,鬥各路邪惡,這番辛苦,豈不全完了。
予正見我這樣說,思心和蓮葉也是一臉的怔怔地看着我,不知道我爲何突然之間說得這麼嚴肅。
此時的紅城,因入了這靈洞之間,說來也怪,倒是其靈根還在,竟是與這裡源靈相融。也不難理解,本是青城一脈之下,卻是因了癡情,造下這多的麻煩,唉,能說其對與錯嗎,我原先一直以爲,紅城之舉,當是門之不幸,出了這等的敗類,但現在經了這些事,再回過頭來看,紅城爲了幸福,也當就是我們凡塵之人所說的任性,而絕然丟棄所有,而追小紅而去,你能說錯?但因此做下許多的怪異,也是其心性大變之故。但在最後的關鍵時刻,紅城卻是心性迴歸,救得老掌主等,救得四位首領姑娘,這,又說明其根靈,還是向善呀。
此時紅城,比之先前,竟是有了些許的氣息,只是人還是慘白無比,因失靈過多,動了源靈,當然只能是這般的樣子。
予正看了看我,不再多說,轉向招呼衆位姑娘。
思心和蓮葉會意,一聲嬌語間,靈洞內所有的姑娘們一起出來,嘩地一下,竟是擺起了蓮陣。
我們這邊的姑娘們,一個個瞪大了眼,我的個媽呀,這也是蓮陣。此陣看情勢,與我們一樣,當然,與我們此時的刀蓮之陣還是有區別,但能感覺到,清靈噴涌,靈力強大。比之我們的蓮陣,如果我撤去雙刀,斷難與之爲敵。
蓮陣滾動,圍了紅城。
靈地相接,靈力相融,譁然的聲,只見汩汩白霧直入紅城之身。此進的予正,站於蕊心,雙掌輕動,突地大呵一聲,團團白霧彌起,竟是齊聚於其掌心,雙掌翻動間,突成一晶瑩翻滾的靈球,呀地一聲大叫,嘩地一聲,靈球應聲直入紅城之體。
呯呯呯!
能聽到靈力汩涌之聲,而晶瑩的靈球忽在入了紅城之身,呀地一聲,紅城突地醒轉,竟是一下站了起來。
予正呵聲收陣,大家看着紅城。
予正看了看紅城,臉上全無表情,然後對我說:“我救了,當是你說了。”
我走近紅城身邊,問:“可還有事?”
紅城動動身子,搖搖頭說:“沒事了,已然復身,些許的小靈氣,我可自調。”
看到紅城無事了,大家圍了上來,老掌主等上前表示感謝。此時的紅城,竟是戾氣全無,這般的逆轉,還真的讓人驚訝。
紅城說:“感謝少年英雄,老朽算是又活回了一次!”
予正根本就沒有正眼瞧紅城,只是覺得紅城挺立,靈力汩涌,稍有驚訝,覺得這樣的大靈之身,哪能突地被人害成這樣,不是他靈洞的源靈蓮陣,無法讓其醒轉。先前我們指望三葉星靈草之力,沒想到,這予正,倒是真的法力了得,可以救得這等的狠傷之人。
予正只是看了我,我知道,他關心的,其實是草英,救這紅城,也是爲了關心草英,所以,一直看着我,想讓我說出緣由。
我定了定神,突地指了草英說:“草英之去,與你師尊有關,善意的謊言,讓你們兩個成了現在這樣。”
予正和草英突地齊齊叫起,“不許侮辱師尊。”
我笑笑,儘量緩和氣氛,說:“先前說了,不管我說什麼,都不許亂說亂動的。”
我忽又用手一指紅城,“師尊所言,皆與你救之人有關,還不上前拜見你父!”
終於說出,我心下一鬆,很艱難。但卻是四下裡如炸開了一般,先是予正跳着看着紅城莫明其妙,再是紅城睜着眼竟恍如隔世,而思心和蓮葉嘰嘰喳喳亂個不停。太突然了,這關係,實在是怎麼也沒想到。但真相,往往就是這麼殘酷。
紅城慢慢挺直身子朝了予正走了過來,而予正卻是突地眼蓄淚水慢慢地後退,這個什麼時侯都有主見顯得少年老成的俊朗輕年,此時,也是亂了心境,無法相信,他與草英的分離,是因了他最愛的師尊的謊言,而眼前他剛救之人,竟是師尊一直口中所說的他的父親。當初他的師尊一直不肯讓他叫師傅,只說他的全身所學,皆是其父所授,現在,這個人就在這裡,而這個人,卻是讓他的師尊從此遠離了他,他遍尋不着。
老掌主和青山道長向前,兩位大靈,在陰界,當是最有發言權。看着予正,說:“有些事情,使者不好說,我們來說吧。”
如此這般,前情後果,包括予正之師尊遠離,都說了一遍。
一下,衆人幾至驚呆,不想,這裡面卻是有着如此複雜的情況,人情世情親情糾結着癡情,情情要命呀。
哇的一聲淒厲的哭號,劃在衆人心裡。草英突地雙手捂臉號哭着如瘋了一般朝後跑去。這個傷心的姑娘,徹底的崩潰了,先是失了清白之身,卻是被一個謊言所彌,讓她一路癡癡着苦尋不止,而現在,立在她心中的唯一的精神支柱,也是轟然倒下,受不了了。
李豔等飛掠上前,死死地拉住了草英,衆姑娘都是淚水傾涌,這番的嘶吼,如鋼刀劃心,任誰也確實一時無法接受,最愛的人就在眼前,卻是物是人非,如自己再愛,又是蒙上陰界那不吉利的傳言,成爲禍害予正之人。而這一切的起源,偏又是予正的新身父親,天,這要如何是好。
四下裡亂作一團,哭聲震地。
而紅城突地一聲嘶吼,看了予正,淒厲的慘號,如泣如訴,“見兒一面,平生無憾,得兒相救,已報父恩,兒要走好,一往無前,陰界太平,兒還回來。”
不對不對不對,天啦,我只覺和是巨大的不祥一下彌上心頭,媽地,本是相見相識的喜事,搞成了這樣,完了完了。
心中只是發緊,卻是還未及反應,突地一道紅光划起,轟隆隆的巨響震聲連天,我只聽得老掌主還有青山道長几位大靈厲聲大叫不可,而其時,卻是紅霧彌起,轟聲炸響間,我的天,這紅城,竟是突盤飛於空中,翻起雙掌,紅霧繞緾間,轟地一聲,直擊頭頂,立時紅霧炸飛,紅城自戧,竟是碎骨粉身!
啊?天啦!
陡起的逆轉,我們所有的人,都未及轉過彎來。先前紅城說那番話,我以爲是喜極,見到終於想見到的兒子,當然是一時語無倫次,不想,竟是告別之語。
紅霧散盡,紅城化灰。
予正大張着嘴,突然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淒厲的慘叫,直入心髓,天,這是泣血而號呀。
老掌主等人也是被這驚呆了。我一下腦子沒轉過彎來,順口大聲說:“哭有什麼用,先前我就說了,不管我說什麼,都是真的,況我還說了有老掌主等幾位,我們怎會亂說亂語,我要你拜見你父,你卻是像懷疑一樣躊躇不前,當然最後只能是生離死別了,這怪不得別人。”
我確實是依了當時真實的心境說的,我也是這樣認爲的,媽地,到了這個時侯,你還裝,我都說了,我們說的是真的,你顧及面子,裝,好了吧,這下,你父生生而去,完了。
不想我這話一出,予正突地竟是眼眶欲裂,突地盤習,頭朝了靈洞大門直撞而去。
媽呀,這又要死人呀。
說時遲那時快,老掌主和青山道長等幾人,隨了我一起猛撲向前,轟地一聲,總算拉住,靈力傾涌,地上的花葉落了一地。思心和蓮葉兩個姑娘快哭得沒氣了,只拉着此時被我們撞到地上的予正的手搖着大叫:“師傅好狠心,說好了一直在一起的,怎地獨去,師傅若去,思心蓮葉絕不獨活,也隨了師傅而去。”
說完,兩個姑娘竟也是一頭朝了靈門撞去。
搞什麼搞,你們兩個也添亂呀。
只見白影一晃,竟是傷心欲絕的予正,一下將兩人生生地拉住。看來,生死關頭,這予正,倒還能有着這份的堅定,這個年輕人,我是越發地佩服。
被拉下的思心和蓮葉,幾至將整個身子偎在了予正懷裡,淚中帶笑,笑中含嗔,說:“師傅還是疼我們的,我們不死了,師傅也不許死了。”
一場和着淚水的拼爭,竟是在這兩個小姑娘的嬌嗔中告了一段落。
我是鬆了口氣,卻是看到李豔等拉着的草英,此時哭得氣息微弱,幾至哭死。唉,這姑娘,怕是不阻止,真的會活活地把自個哭死的。李豔等陪着流淚,不住勸說,最後大家想到自己的身世,竟是一下陪着草英哭了起來,我的天,靈洞前,哭聲震天呀。
這樣下去,怕是靈洞沒被邪魔所滅,倒是被這癡情之淚所淹了。
予正起身,艱難地朝着草英走去,過去與李豔等一起扶了草英。
而我卻是心下發緊,天,這如何辦呀。因爲此時我看到,予正過去,而其後的思心和蓮葉,卻是一左一右,死死地拉着予正兩邊的衣袖,嘟着個嘴,狠狠地看碰上草英,一點也不鬆。
我的天,世間最難解之事,當是這癡情糾結了。
三個女人,爲了一個男人,倒是此時都至死不想放手了。思心和蓮葉,不染俗塵,兩個小姑娘,嘟着嘴,看着草英的眼神,分明就是說你搶呀,你倒是搶呀,搶過去了,我們就與你同歸於盡。
罷罷罷,這如何解呀。
李豔等也是發現了這種情況,看着死死拉着予正不鬆手的兩個花一樣的姑娘,臉上淚水流個不停,嘴嘟着,氣哼哼的,那架勢,分明就是護着自個的玩具一樣的小孩,沒有什麼道理可講。
李豔等將求援的眼神望向我。
躲不脫了,硬下心腸,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