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子又說了一會話。
大體是對蠱仙婆的道德譴責,我笑了笑沒說話,抽完煙,我們找了個地躺下。
這墓裡雖然潮溼,可我們待的地還算乾燥,我枕着胳膊盯着頭頂的石頂,有些睡不着。
東子確實乏了,剛躺下就打起了呼。
我翻身坐了起來,聽着外面嘩嘩地水聲,思緒飄遠了,等回過神來,已經是夜裡十一點。
打了個哈欠,躺下繼續睡。
這次倒沒想什麼,迷迷糊糊便睡了過去。
又是沒完沒了的噩夢,我被驚醒,坐了起來,看了看時間才凌晨兩點半,我敲了敲發悶的頭,這纔看向東子,這小子睡得倒是香。
我拿出僅剩半瓶的燒刀子,猛灌了兩口,烈酒入喉,燒得我心口疼,我擰緊瓶蓋,將酒瓶又塞回懷裡。
睡不着,我乾脆從地上爬了起來。
走到那黑洞洞的入口。
入口很黑,那孤零零的大鐵鏈懸在半空,我晃了晃,鐵鏈立馬發出哐當哐當的響聲,見沒什麼反應,我撒了手,往上走了兩三步,可裡面的陰氣太重,我迫不得已退了出來。
我心想:“這裡面難道真有糉子祖宗不成,這陰氣真實絕了頂,我剛剛吸了一口,就覺得渾身不自在,該不會真應了我這烏鴉嘴了吧。”
正想着,只見那大鐵鏈忽地晃了起來。
我退了回去,掏出老鐵給的羅盤防身,可等了好一會,裡面又沒動靜了,我這心微微一鬆。
既然這入口不能進,那等明兒再說。
我將沒有動靜的羅盤塞懷裡,正打算重新躺好睡覺,可感覺不對勁,猛地轉過身,就看到一張血糊糊的臉,我頓時倒吸了一口氣,拿起一根黑驢蹄子直接塞那血臉嘴裡。
“啊啊啊!”
黑驢蹄子腐蝕了那張臉,我踹了那血人一腳,連忙拉起東子,東子睡得迷迷糊糊,我一巴掌呼了上去,這小子頓醒。
“馬茴,你他孃的有毛病,打老子作甚……”
我來不及解釋,指了指身後,東子轉過身,就看到血人猙獰的臉,頓時嚇出一身冷汗:“我靠,這他媽哪來的?”
“東子,接着。”
我將黑驢蹄子扔給東子。
東子接過黑驢蹄子,又要給血人塞,我見那血人不對勁,便攔住東子:“先等等。”
“等啥,茴子,你小子該不會看上這毛糉子了吧,這可不行,正所謂人鬼殊途,就算是你喜歡,那也不能違背了人道。”東子抹了一把臉,抄起黑刀就要往血人身上招呼,我連忙踹開他,將刀搶了過來。
東子發飆:“茴子,你他孃的是哪路的?”
“他是陳老九。”
我抹了一把臉急道。
東子愣住:“陳老九,哪個陳老九?”
“先別問了,東子你過來,幫我按住這小子,我給他處理一下傷口。”我壓着咿咿呀呀地陳老九,扭頭看向東子道。
東子趕緊過來,幫我按住陳老九,好傢伙,這小子後背被掏了一個大洞,雖然已經結痂,可傷口忒他媽嚇人,我從包裡掏出麟粉,用牙咬開,示意了東子,將麟粉一股兒倒在陳老九的後背。
“啊啊啊!”
陳老九疼得大喊。
東子手疾眼快按住他,爲了防止他咬到舌頭昇天,東子拿了一塊布塞陳老九嘴裡。
我盯着那傷口,心猛地一跳。
我靠,這屍毒也忒厲害了吧連麟粉也不頂事,我心裡慌張,顧不得啥,將黑驢蹄子直接塞陳老九嘴裡。
陳老九也是苦逼了,被我們折騰了半夜,身上的屍毒終於退下去,我示意東子鬆開陳老九,讓他打點水,替陳老九擦了臉。
其實陳老九的傷在後背,臉上的倒沒傷口,雖然不是糉子,可這貨出來的時候還是嚇了我一跳。
沒一會。
陳老九醒了過來,看到我和東子,這廝竟然哭了起來,我踹了他一腳,問到底怎麼回事,陳老九擦了擦眼淚,這才解釋他爲什麼在這。
原來那天陳老九溜了,可稀裡糊塗地掉進坑裡,他在坑裡等了半天,最後沒辦法,只好自己找出路。
繞了一大圈,纔出了那個坑,可越走越不對勁,他好像一直繞圈子,他害怕,便一直跑,後來看到一個盜洞,他爬了進去,可這小子運氣不怎麼好,進去就迷了路。
後來終於爬出了盜洞,來到了一個空地,空地裡滿是棺材,他想着既然來了,就拿着東西出去,可剛一推開棺材,就被裡面的黑毛糉子噴了一臉黑血。
他嚇懵了,顧不得推上棺蓋,撒腿就跑,身後的黑毛糉子跟着他,他沒命地跑,可最後還是被追上,後背都被黑毛抓了,就在他以爲要被撕了,周圍響起一陣哨聲,那黑毛便扔下他跑了,他一看黑毛跑了,便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剛出來就被我當成糉子狂揍了一頓。
聽到這,我看向陳老九:“哨聲?”
“是啊。”
陳老九點頭。
東子因爲上次的事對陳老九沒什麼好感,再加上那次被陳老九耍了,更看陳老九不順眼,一巴掌呼了上去:“你個軟爬子,我當你出去了,沒想到也遭鬼道了,你不是跑得賊歡麼,來,給爺再跑一個試試。”
“不敢了,不敢了。”
陳老九知道我們的本事,趕緊磕頭賠罪。
我看着陳老九這張朱漆臉,忍不住笑了:“陳老九,你這趟還真是來着了,讓祖宗給漆了臉,這運氣也忒絕了。”
“小哥,這話怎麼說?”
陳老九聽到我這麼說,有些不解。
我笑了笑,然後解釋道:“這朱漆臉原是洛陽城有點名氣的土掘子,專倒死人財。這老狐狸惦記太祖的聖廟,招了幾十個人進廟倒鬥,墓下的順利,一行幾人來到太祖的棺槨前,推開了太祖的寢棺,這朱漆臉賊心兒大,竟瞧上太祖的龍紋鑲金鉈尾玉帶,便招呼人拿腰帶,其他人雖有膽心,可畢竟是帝王,個個不敢上前。朱漆臉發了飆,上前抱着太祖就要抽那腰帶,沒成想太祖嘴裡含着毒囊,這一動,嘴裡的毒囊被咬破,竟噴了朱漆臉一臉門子。其他人被嚇懵,個個竄了出去,朱漆臉被這毒囊毀了臉。”
“後來呢?”
陳老九急於知道後面的事。
我咬着煙,點了火吸了一口繼續道:“要說這朱漆臉膽不是一般大,拿了冥器竟敢在外招搖,後來被人看出那冥器的來路,朱漆臉便被抓官府了,三年後處了極刑。”
陳老九聽到這,臉變得煞白:“小哥,你說我這臉沒事吧,能不能洗掉?”
“難說。”
東子故意嚇陳老九。
果真,陳老九被唬住了:“小哥,你得幫幫我,我這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就指望我這個勞力,你給想想法,去掉這黑血,要不然我這一出去就被告進局子裡。”
“要去這黑血其實不難……”
我看着陳老九,故意賣了個關子。
陳老九聽我這麼一說,立馬來了精神:“小哥,你說,怎麼去,只要能去掉這黑血,我陳老九就算是上刀山火海也不眨眼。”
“沒那麼嚴重。”
我給東子擠了擠眼睛。
東子知道我憋着壞,便去拿了瓶子去到後面,沒一會兒,他回來,我指了指那瓶子,對陳老九說:“這黑血得用污穢洗。”
“啊?”
陳老九張大了嘴。
東子見陳老九嫌棄,便黑臉:“啊個屁,老子這可是陽剛之氣,是精華,要不是看在茴子的面上,爺才懶得理會你。”
“小哥,這……”
陳老九爲難地看着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勸道:“陳老九,這法子我可給你說了,你要不要洗你自個選。”
其實這污穢破鬼面最爲有效,不過我看陳老九這樣,估計不大願意,算了,他既然樂意頂着這朱漆臉,那我操哪門子閒心。
陳老九猶豫了一會,下了狠心。
我和東子蹲在石頭上抽菸,看到陳老九被腐蝕的臉,我心裡暗道活該,誰讓這小子動了賊心,就該好好挫挫他這臉皮子。
錶針指向四點,我抽完最後一口煙,將菸屁股摁在石頭縫裡,這一夜沒消停,剛閤眼就被嚇醒,之後是陳老九,折騰了一宿我也有些撐不住。
東子見我臉色不好,問:“茴子,你小子怎麼了,臉色怎麼看起來白得跟鬼似的?”
“缺覺。”
我站起身,可眼前突然發黑,竟一頭栽了下去,東子嚇了一跳,連忙拉住我,我感覺頭眩地轉,漸漸地東子的臉我也看不清了。
“茴子……”
這聲喚聲越來越遠。
我眼前一黑,人便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就看到東子這小子正光着膀子晃大鐵鏈子,我坐了起來,揉了揉後腦勺,他孃的真是奇了怪了,我明明記得我昏迷前沒被人打,可這後腦勺爲啥這麼疼。
東子一回頭,見我醒了立馬跑了過來:“茴子,你小子終於醒了,你再不醒,哥哥可就真成罪人了。”
“陳老九呢?”
我看了一圈,沒看到陳老九。
東子咬着牙罵道:“別提那軟爬子,要不是他,你也不會遭這麼大的罪,茴子,你還記得你昏迷前的事嗎?”
“不記得。”
我老實地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