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貼,就聽到一聲尖利的慘叫響起,我仔細看去,這才發現東子的後背趴着一個小鬼,小鬼被鎮鬼符鎮住,動彈不得。
“昌叔,東子他……”
我想要問,昌叔擡手止住我。
他走了過去,將黑驢蹄子塞小鬼嘴裡,小鬼被腐蝕,叫得那叫一個慘,我怕東子出什麼事,便走了過去。
昌叔狠厲地瞪了我一眼:“別過來。”
“昌叔?”
“你身上有煞氣,過來它就奔你了,你站着別動,等我收拾完小鬼,你們再過來。”昌叔又拿了一張鎮鬼符貼小鬼腦門,又拿起散魂鈴搖了搖,小鬼從東子後背下來,然後一溜煙跑了。
看到小鬼跑了。
我這才上前,取下東子腦門上的鎮鬼符,剛一揭,東子就軟了下來,我趕緊扶住:“東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老子腿軟。”
東子靠着我,腿不聽使喚。
昌叔看了一眼東子,然後道:“這是後遺症,沒啥大毛病,歇一會就好了。”
“茴子,你給哥哥說說,那玩意是不是那泥塑小鬼,媽的,老子就說這後背怎麼沉了,像是背了什麼,原來是毛糉子作怪。”雖然臉色煞白,可這貨嘴不饒人,臭罵了一頓那泥塑小鬼,還吐了兩口唾沫。
昌叔折騰了一會,走了回來。
我見昌叔表情嚴肅,便問:“昌叔,我們是不是還在擺陣裡,從一開始我們就沒走出去過?”
“你小子看出來了?”
昌叔坐在地上,給旱菸鍋填滿菸絲道。
我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真被我蒙着了,那我們現在是什麼情況?”
昌叔點了火,吧嗒吧嗒吸了一口,那煙霧繚繞,遮住了他渾濁的眼睛:“鬼引路。”
我心裡一驚。
鬼引路,這不意味着我們會一直原地繞圈,直到最後再也走不動,那無邊的恐懼將我們逼瘋,想到這,我不由地打了個冷顫。
與其窩窩囊囊地被逼瘋,還不如想想辦法出去,就算和毛糉子打一架也好,這樣死太憋屈。
昌叔悶頭抽菸,好半天才說:“這擺陣不好破,我剛剛也是大意了,以爲用普通的鎮鬼符就可以破了,沒想到竟被繞了進來,寶小子,你鬼主意多,你來想個辦法。”
我有個屁辦法?
這話沒在昌叔面前說。
我站起身看了看周圍,那獸頭按的位置有些奇怪,我走了過去,卻發現自己碰到了牆,我試着推了推,可推不動。
奇了,這牆咋會在這?
忽然想起那天昌叔點的那塊薰屍香,便折回身讓昌叔將薰屍香點起來,昌叔照做,我拿着薰屍香,放在剛剛摸到牆的位置。
我伸出手,這次手竟然穿了過去,而且薰屍香的白煙也飄向前面,我心裡一喜,連忙對昌叔喊道:“昌叔,有門了。”
“這怎麼可能?”
那地方他剛剛試了,沒發現那堵牆。
聽到有門了,瑤瑤扶着東子過來,東子看了一眼,沒發現門,不高興地瞪我:“茴子,你小子又誑哥哥,這哪有門?”
“你們看不見?”
這怎麼回事,這門明明就在他們眼前啊。
我從門裡出來,薰屍香的白煙竟然斷了,我心一急,又進到裡面,這白煙才燃起,看着這白煙,我忽然明白了。
“昌叔,你們看到那獸頭嗎?”
“嗯,看到了。”
昌叔盯着那獸頭,點頭應和。
我捂着那白煙繼續道:“跟着那獸頭走到頭,就會看到一堵牆,我將薰屍香拿到外面,你們跟着白煙進來就行。”
白煙?
昌叔沒出聲,按照我的指示走了過來,東子見眼前是牆,立馬停了下來,他摸了摸牆,頓時罵我:“茴子,你他孃的又折騰哥哥是不是,這哪裡有門了,連個門縫都不見。”
“等會。”
我拿着薰屍香走了出來。
那白煙斷了,我咬了咬牙從牆上穿了過去,東子見我從牆裡穿了過來,驚得眼珠子快要掉出來。
我拿着薰屍香說:“昌叔,這牆後面有一扇門,我一進門裡這薰屍香就有白煙,一出來就沒了,所以剛剛我讓你們跟着白煙進來。”
“白煙?”
昌叔皺起眉頭。
東子看着我手裡的薰屍香,有些不信:“茴子,這薰屍香只有黑煙,哪來的白煙,會不會是你小子看錯了……”
“不可能看錯。”
昌叔摸着下巴想了想,然後說:“管它白煙還是黑煙,既然有門那就進去看看,說不定那門真的是出口。”
東子有些猶豫。
我踹了這小子一腳:“你小子還想個屁,難不成你真想憋死在這,和腳下那堆無頭骸骨一樣?”
“進就進,東爺還怕這個不成。”
看到東子點頭,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因爲我拿着薰屍香,便打頭陣,我憋了一口氣拿着薰屍香鑽了進去,接着是昌叔,瑤瑤,最後纔是東子。
看到裡面的門,昌叔也驚到了。
東子看到眼前的門,驚道:“原來這裡面真的有門,我以爲是你小子胡謅呢!”
“我何時騙過你。”
我捂着薰屍香,進了門裡面。
剛進那白煙便升了起來,引導着我們進裡面,昌叔也沒說什麼直接邁了進去,東子拉了拉我的胳膊:“茴子,說這裡面會不會有糉子祖宗什麼的,萬一進去了那可送到人家嘴邊了。”
“那你自個留這……”
“別介,哥哥我開個玩笑。”
東子見我急眼了,立馬陪笑。
我踢了一腳這小子,示意他趕緊跟上。
這白煙一直往裡面飄,我們便一直往裡面走,走了有十分鐘的樣子,眼前出現石雕像,昌叔看了一眼也不說話,我盯着那石雕像這心七上八下的。
東子湊了過去想要摸一下,卻被昌叔將手按住了:“什麼也別碰,這上面有屍油。”
“屍……屍油?”
我靠,誰他媽怎麼損?
我嚥了一口唾沫,好半天才從那石雕像移開,屍油,一旦沾上,那可就麻煩大了,而且在墓裡最忌諱沾上屍油,因爲只要沾了一點,那就會被毛糉子生吞活剝了。
昌叔眼神銳利,盯着那石雕像:“別傻站着,趕緊走,不管身後出現什麼,誰都不要回頭……”
“昌叔,咋了?”
“別問了,快走。”
昌叔推了我一把,着急道。
東子拉着瑤瑤,跑在前面,我盯着東子的後背,下意識嚥了口唾沫,這會應該不會有泥塑小鬼了吧?
身後傳來窸窣聲,我聽着頭皮發麻,掄起兩條火箭腿一個勁地狂奔,那聲音越來越近,我剛想回頭看看到底是啥,就被昌叔按住肩膀:“不想要眼睛了?”
“昌叔,那是?”
我喘着粗氣,問昌叔。
昌叔頓時臉色一變:“屍祖。”
屍祖,這是什麼玩意,竟能讓昌叔變了臉,難不成它長着三頭六臂不成?
正想着,腳下一震動。
我一個沒防備摔了個狗吃屎,昌叔快去扶起我,拽着我往前狂奔,我回頭看了一眼,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氣。
我靠,這他媽是怪物啊!
昌叔見我回頭,頓時開罵:“不要命的石伢子,我說的話都鑽了風眼了啊,是不是要丟了命才後悔啊。”
“昌叔,我……”
忽地脖子一疼,人便暈了過去。
東子見我們沒跟過來,心裡慌慌的,讓瑤瑤找個地先躲起來,自己則折回身找我們,可當看到昌叔打暈我,東子下意識停住腳。
昌叔四下裡看了看,這纔拿出兜裡的針管,將針頭扎進我的胳膊,沒一會兒便吸滿了一針管血。
他按住我的胳膊,小聲說:“寶小子,別怪昌叔,昌叔也是迫不得已,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昌叔,一會你和曉東就回北京……”
“昌叔,你……”
東子忍不住跳了出來。
昌叔沒料到東子會回來,神情有些僵,可沒一會兒便恢復正常,他扶起昏迷的我,走向東子:“曉東,寶小子就交給你了。”
“您到底要做什麼?”
東子盯着昌叔滄桑的臉問。
昌叔一愣,然後笑了笑:“去贖罪,你現在不明白,昌叔不怪你,可昌叔真的沒打算害你們,是他一直在下套,我們是迫不得已,所以曉東,別恨昌叔。”
他從懷裡掏出那個羅盤,塞東子手裡,東子不要,昌叔瞪他:“拿着,回去的路上能用得着,還有寶小子身上的蠱,你們從這出去後找阿瓦的阿婆一說,她會解……”
“昌叔?”
這口吻像交待後事。
東子拿着那羅盤,只覺得手心很燙。
昌叔拍了拍東子的肩膀,笑罵道:“小子,回去後別和德爺說我的情況,若是德爺問起,你就說我留在湘西了。行了,我這該交待的都交待了,他們估計都等急了,也該動身了。”
該動身了?
東子想要問,可昌叔走到石像前,扭了下面的地盤,那石像閃開一條道,昌叔便走了進去,剛一進去那道又合上。
東子去扭下面的地盤,可石像紋絲不動。
“媽了個逼,這他媽到底怎麼一回事?”東子煩躁地撓了撓頭髮,卻這麼也想不通。
翻騰了好一會,石像後面的道沒出現,東子踢了一腳,腳指甲差點被踢飛,最後沒辦法,他只好選擇放棄,只好扶着我走到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