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五爺的院子出來,吉恩有事便將那輛招搖的悍馬車開了出去。
因爲要商量着進藏路線,所以瑤瑤跟着我們去了西街口的慶豐茶樓。
要說這慶豐樓,那可有的說,當年慶豐樓這塊地還是昌叔從一個假洋鬼子手裡搜刮來的,那時誰也不敢得罪那假洋鬼子,說是怕惹上麻煩,哎,昌叔不一樣,當天拿了一把刀闖進這塊地,愣是逼得假洋鬼子將地吐了出來,後來假洋鬼子將這事捅到了德爺那,德爺一聽頓時發火,讓昌叔賠禮道歉,昌叔哪裡肯,手裡的刀險些剁了假洋鬼子的燈泡腦袋。
德爺見收不住昌叔,便將昌叔趕出了潘家園。
可這一趕,沒想到竟讓昌叔在琉璃廠紮下了根,過了幾年,昌叔在琉璃廠有了人脈,並結交了不少圈子裡的老輩,慢慢地昌叔地名氣也起來了。
當時,昌叔年輕氣盛,沒和德爺打招呼便去了趟南邊,可去了南邊後差點死在了那黑窟窿眼裡,德爺後來知道此事,氣得破口大罵,昌叔也知道自己莽撞了,只能乖乖受訓。再後來,昌叔和德爺去了四川,兩個人不知經歷了什麼,回來後便沒怎麼聯繫,直到今日,兩個人的關係也很僵硬。
想起這些,我也是不解。
當年到底生了什麼事,昌叔和德爺又爲什麼不和?
進了慶豐茶樓,跑堂的夥計一見我們,眼頓時一亮,拎着大茶壺走了過來。
“呦,這不是寶爺和東爺麼,今個吹的什麼風,您二位怎麼過來了?”
我看向夥計,笑道:“虎子,你小子酸誰呢?”
“寶爺您這說的什麼話,我這不是看中您二位……”
“你可拉倒吧,你小子肚子裡的花花腸子小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行了,別扯了,給小爺備點好茶,就是上次那茶,再來幾碟點心,小爺今個有大事,就不和你小子扯了。”東子攬住虎子的肩膀,對着他擠眉弄眼,並從兜裡掏出一張黑色的卡,遞給虎子。
虎子一見那卡,頓時笑了:“東爺,您這是做什麼,茶和點心隨意,我們慶豐什麼時候收過你和寶爺的錢了,再說了,您二位的這張臉就是貴賓卡,刷臉就行,拿什麼卡啊!”
慶豐茶樓是昌叔的鋪子,而五爺和昌叔關係不一般,所以我們便成了慶豐茶樓的貴賓。
“這話不能這麼說,正所謂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我和東爺每次來,哪會不消費,再說了,我們兩個又不是白客,哪有吃霸王茶的道理?”我將卡塞進虎子手裡勸說。
虎子有些無奈:“寶爺,您來就來了,講究這些虛禮做什麼,要是被昌叔知道還不得訓我……”
“昌叔要訓你,你就將過錯往我們哥倆身上推。”
我拍了拍虎子的肩膀,然後讓瑤瑤和梅朵先上樓。
虎子嘆了一口氣,讓人去準備茶了。
我和東子剛要上樓,可迎面遇到趙春。
他見到東子,立馬迎了過來興奮道:“東子,你小子怎麼在這?”
“呦,這不是春哥麼?”
趙春瞥了我一眼,然後看向東子:“你們也來喝茶?”
“是啊,最近接了一單買賣,所以來這談談,你也知道我這個人腦殼不靈活,所以找了哥們替我過過眼,順便給我盯盯哨,對了,春哥怎麼也在這,是不是也和兄弟我一樣來這談買賣的?”看到趙春腋下夾着的皮包,東子忍不住問。
趙春僵笑了一聲:“啥買賣的,就是個跑腿的。”
“哎,春哥謙虛了。”
東子眼尖,看到了趙春手腕上的珠串。
趙春尷尬地笑了,隨即對東子說:“你先忙,我就不拖着你了,一會你在哪個包間,哥哥一會過去找你小子敘敘話。”
“好嘞!”
東子點頭,和我們上樓。
我瞥了一眼趙春,心裡不由地冷笑。
趙春這小子賊得很,上次讓我給他看一對玉佩,可最後這小子竟轉手給了別人,倒了兩次手竟賺了五萬塊錢的油水,雖然咱給朋友掌東西不計較錢,可好歹咱也是費了眼力,這小子倒好,油湯不給喝也就罷了,還到處詆譭我的名聲,要不是看在東子面子上,我今個非得揭了這小子的麪皮子不可。
進了包間。
我們剛落座,這趙春就過來了。
他想和東子說句話,可東子正對瑤瑤獻殷勤,沒空搭理他,這小子便看向我,可見我臉色不好,他心虛也不敢貿然來找說話。
我對於這種虛臉子一向沒有好臉色。
東子這才反應過來,給趙春賠了兩杯茶:“春哥,對不住。”
“沒事,既然你有事,那我就打擾了。”說着將眼睛往我這瞟,見我臉色陰沉,趙春也不敢放肆,說了自己一會還有事便出了包間。
東子覺得禮數不到,也出了包間,對着趙春又是握手又是陪笑:“春哥,真對不住了,今個我還有點事,改天……改天,哥們做東,我們大喝一頓!”
“這可是你說的,我可等你這頓酒了!”
趙春知道自己來得不是時候,東子這話顯然是給了他一個臺階,他捶了捶着東子的肩膀笑道。
“一定一定……”
“那好,今個我就不叨擾你了,走了!”
趙春拍了拍東子的肩膀,收回打量的視線便下了樓。
東子打發了趙春,這才鬆了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來,見我臉色不太好也沒說話,梅朵性子活潑待不住,見樓下有人便跑了下去,瑤瑤先叫了兩碟糕點,又讓夥計上了一壺普洱,我用手機查了查接下來的天氣,看看什麼時候出發好。
東子湊了過來,那張極其喜慶的臉看向我:“茴子,你和趙春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翻看着手機,我掀起眼皮瞥了一眼這貨。
“別打馬虎眼,你小子從進茶樓開始就陰陽怪氣的,若是你和趙春沒過節,哥哥我可不信?”喝了一杯茶,這貨癱坐在太師椅上。
我收了手機,拿起桌上的茶泯了一口問:“那你說說你怎麼會和他攪在一起了?”
“嗨,這還不是上週我去護國寺收幾件東西,碰巧遇到宋成那王八蛋,那老小子自從被你擺了一道,見到我竟像老鼠見了貓一樣撒腿就跑,我見那老小子膽子快要嚇破了便沒有理會他。收了東西出了鋪子,卻看到趙春被人擡了竹槓,我看不慣便上去幫了他一把,誰成想那掌櫃的不是個東西,竟然漫天要價,我一急便將那東西給摔了……”
“東哥,你真把東西摔了?”
瑤瑤聽得心驚,盯着東子那張胖臉急道。
東子嘿嘿一笑,捏了一塊軟糕塞進嘴裡繼續道:“當然沒摔,我這個人雖然腦子沒有那麼多歪歪道道,可腦子不糊塗,那掌櫃的見我要摔玉嚇得臉色發白,趕緊收了錢將玉給了趙春。而從那之後,這小子便纏着我要請我吃飯,我一來不吃半生人的飯,二來和他關係也沒到那所以一直推辭着。要不是今天遇上,我估計都快忘了有這號人!”
“那姓趙的不是個好東西,你還是別搭理他……”
“怎麼,你和他有過節?”東子偏過頭看向我,臉上浮出一絲疑惑。
我捏了一塊軟糕咬了一口,見東子這小子不死心便開口:“東子,你還記得那對雙環含珠鯉魚玉佩?”
“當然記得,那東西我可是實打實的看上了,可你小子竟然幫着外人,爲這事我們還差點鬧翻了呢!”想起那件事,東子有些動氣。
那時我以爲趙春那小子是個實誠的人,便拂了東子的面子將玉佩原封不動地還給了趙春,可之後沒想到趙春不是東西,將玉佩轉給了另一個人,這轉就轉了,可令我氣憤地趙春竟然轉給人家一對假玉佩,那人當然不幹,說我和趙春坑他。我想要解釋,可趙春那不是東西的玩意竟然反咬我一口,說我眼力有問題,那玉我看走眼了。
想起這件事,我現在這氣還咕咚咕咚地向上冒,東子見我氣白了臉,便倒了一杯茶問:“到底怎麼回事?”
“那個姓趙的根本就不是個東西,那玉佩他將真的轉手賣了高價,又花了點錢買了塊次的賣給了另一個人。那人看出玉是假的,便吵着嚷着要讓趙春賠玉,可趙春反過來倒打一耙,說我鑑別不出玉的真假,害得他丟了面子,我氣得踹了趙春一腳,那狗東西竟然躺在地上要死要活的,要不是後來警察介入,那狗東西估計要繼續鬧騰下去……”
“媽的,這姓趙的真不是個玩意,怪不得那天我覺得奇怪,原來是被這狗東西當猴兒耍了!”東子猛地拍了拍桌子,兩隻眼睛瞪得跟個銅鈴一般。
我安撫了東子,替他倒了杯茶:“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只是提醒你,至於要不要結交,還得你自個拿主意!”
“還結交個屁,那狗東西不是玩意,我還結交他做甚,虧得你今個提醒,要不然哪天我被這姓趙的狗東西賣了都不知道!”想起那天在護國寺的場景,東子是越想越氣。
我見東子心裡有數了便沒有再說什麼,梅朵從樓下竄了上來,我們商量了進藏的路線,商量完天已經不早了,我和東子送瑤瑤和梅朵回了家後去巷子口的火鍋店吃了一頓涮羊肉,喝了兩斤二鍋頭,回家之後便倒頭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