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日喀則已經是晚上七點,找了家藏式旅館住了下來。
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六點多我們便開車去梅朵的家,走了兩個小時,眼前頓時出現遼闊壯麗的莫納大草原,因爲正值初秋時節,草場的草大多變得有些枯黃,星星點點的黃葉草在草地上綿廷起伏着,雲縫中投下的陽光,不斷地移動變幻於大面積的色塊組合之間亮麗弦目,在高城的草原上描繪出一幅色彩斑斕的美麗畫卷。
到了地方,東子將車停在前面的空地上。下了車,梅朵興沖沖地給我們介紹她家。
梅朵的家是兩層樓的藏式樓房,門口停着一輛墨綠色的吉普車,房屋的頂端滿是彩色的經幡,大門口蹲着兩隻小巧的石獅子,從吉普車裡下來一個人,那人背對着我,我一時看不清他的模樣。只見那人穿着一件藏青色西服外套,手腕上露出一串星月菩提珠,梅朵看見那人,臉上一喜跑了過去:“佟叔叔,你怎麼來了?”
“小梅朵,你怎麼在這,不是不讓你亂跑的嗎,怎麼又不聽話跑了出來了?”那人聽到梅朵的聲音頓時轉了過來,可當看到那個背影我頓時愣住了。
“劉哥!”
這人明顯震了震,看到我臉色有些發白,可只是一會兒那慌亂便遮掩下去,他看向我禮貌地伸出手道:“小夥子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姓劉!”
“你是……”
我細細打量了眼前這人,發現他的眼睛很像劉川,可臉型不像,而且也比劉川瘦,雖然不像可總感覺有種親切感,東子也被嚇了一跳,湊到那人面前,仔細看了看才發現這人並不是劉川,那人見我們一臉震驚,有些摸不着頭腦:“小夥子,怎麼了?”
“沒什麼,我認錯人了。”
佟越臉上堆起笑:“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爲我認識你呢。”
我沒有再看這個人,心裡的疑問越來越大。
忽然東子拍了拍腦袋,將我拉到一旁說:“茴子,你還記得半年前陽子讓我查得那個人嗎?”
“什麼人?”
說實話我還真沒記得,而且已經過了那麼久我也記不清那人叫什麼了。
東子見我一臉迷茫,拍了拍我的肩膀繼續道:“陽子讓我們查得就是這個人,佟越,你小子真忘了,爲這事我還特意跑了一趟局子,拖了關係纔將人查了出來,而且你小子那天接完電話就關機了,你不記得了?”
佟越,辰州佟家,那個神秘家族的最後一代繼承人,怎麼會是他,如果這個人是佟越,那劉川是什麼人,他和佟越又是什麼關係?
想到這,我轉過身盯着這個人,這人被我盯得渾身不自在。
東子撞了我一下,我這才收回視線。
進了院子,有一個一米八的藏族漢子走了出來,臉被高原的烈風吹得紫紅,眼睛很大,身體極其壯實,身上穿一件半舊藏袍,看到我們他眼眸一亮,裂開嘴露出一個乾淨的笑來。
梅朵鬆開佟越的胳膊,跑到藏族漢子的面前甜甜的喊道:“德吉,你怎麼來了?”
“梅朵,你這丫頭跑哪去了,你阿爸阿媽都急死了,要不是我攔住,你肯定要被你阿爸打屁股!”被喚做德吉的漢子笑擰了擰梅朵的左臉,紫紅色的臉上閃過一絲責怪。
梅朵撅着嘴,有些不高興:“德吉,你是不是向我阿爸阿媽告狀來着?”
“我可沒說,是你自己留了紙條,你阿爸看見紙條氣得半死……”說着擡起頭,看到我們德吉眼裡閃過一絲警惕:“梅朵,這些人是你帶來的?”
我上前從上衣兜裡掏出一根菸遞給德吉,他沒有接煙,只是盯着我一個勁得看,東子樂呵呵地上前,剛要開口,德吉忽地拍了拍腦袋,一把抱住我高興地說道:“你是馬茴,原來是你們啊,對不住,我一打眼還沒認出來,我常聽我阿爸提起過你,站在外面做什麼,趕緊進來,仁次叔叔也念叨你們呢!”
我們進了屋上了二樓,發現梅朵家還挺有錢的,屋子裝修得極其奢華,雖然房子的外觀樸素,可比街上的其他民居典雅端莊,而且白牆紅壁花窗,那黛色的青磚屋頂在藍天下顯得漂亮。
上了樓正對着會客廳,客廳陳設豪華富麗堂皇,極顯主人的富有,中間有一根巨大的黃金經柱,旁邊則放着黃花梨靠椅,茶几是整個紫檀木,上面還擺放着一對極其精巧的鎏金花瓶。
客廳部分的彩飾裝修異彩紛呈,就連橫樑、天花板上都佈滿了彩繪雕飾。花花綠綠,勾金描銀的藏式櫃、桌、門、窗鑲珠嵌翠的銅壺、法器、玉樽、金佛……更是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右手邊是奉佛堂,供奉一尊翡翠玉佛像,旁邊是兩盞酥油長明燈,左手邊便臥室,裡面是炕桌和藏牀,陳設溫馨而別具風情。陽臺外圍牆上均建小型薰煙臺,屋架門窗外表**部分,多以油漆或自制有色土染色,做到防腐防蛀美觀大方。
室內精雕細鏤,描金繪彩,而會客廳裡掛着一幅精美絕倫的藏地王菩薩唐卡。
我打量着這房子,心裡不由地咋舌。
東子捅了捅我,我順着他指得方向看去,發現那佛龕旁邊供奉着一件六角貔貅轉經筒,雖然驚訝可還是將心裡的疑問壓了下去。
梅朵從進到房子便不見了蹤影,德吉領着我們進了會客廳,我和瑤瑤坐在黃花梨靠椅上,而東子則在屋子裡轉悠。
就在這時候,房子裡走出一位藏族阿媽,大概和母親一樣的年齡,眼角的皺紋很深,可面容很慈祥,身上穿一件藏藍色的藏袍。
看到我們,她雙手合十慈祥地說:“扎西德勒!”
“扎西德勒!”
我們也雙手合十虔誠地說了聲,阿媽將潔白的哈達掛在我們的脖子上:“可憐的孩子!”
“阿媽,這個就是小寶哥哥!”梅朵端着一盤銀壺,笑語盈盈地走了進來,給我們倒了酥油茶,這才依偎在阿媽的身邊。這時我才發現她身上換了一件水紅色藏袍,高高的馬尾打散開編成十幾條小辮子,見我盯着她兩頰頓時泛起紅雲。
阿媽驚喜地看着我,雙手顫抖地撫摸着我的頭,嘴裡默默唸叨着平安藏經,東子端起銀碗喝了一大口,撞了撞我說:“哎呦,沒看出來啊,寶爺這名聲都傳到這兒來了!”
“閉上你的嘴!”
捅了身後的東子,我盯着喝酥油茶的佟越,雖然他不是劉川,可總覺得有股熟悉感。
這時德吉端着一大盤熱氣騰騰的手抓牛肉,旁邊的銀盆裡是青稞餈粑,東子一見肉頓時兩眼放光,我暗地裡踢了一腳這貨,示意他收斂收斂。
德吉從腰間拿出一把藏式匕首,大約有三十釐米長,匕首套上鏤刻着幾種吉祥如意圖象,鑲在刀柄上的寶石紅綠相間,亮亮晶晶。他熟練地將熱氣騰騰的牛肉割成一個個小塊,沾着旁邊的醬汁先遞給了阿媽,而阿媽卻先給了我,我說了句謝謝便接了肉。
東子早已按耐不住,拿起一塊肉沾了醬汁便塞進嘴裡:“喔,這肉真入味!”
“德吉,阿爸呢,怎麼不見他?”
梅朵也拿了一小塊肉沾了醬汁塞進嘴裡問。
德吉又吃了一塊,喝了一大口酥油茶這才說道:“你阿爸去了拉布得寺!”
“阿爸去拉布得寺做什麼……”
“聽說是寺裡的桑吉喇嘛有一件東西給你阿爸,你也知道那個桑吉喇嘛不好說話,你阿爸也知道桑吉喇嘛的脾氣,所以一大早便去了寺裡,說來也是奇怪,這會兒還沒回來!”德吉又吃完手裡的青稞餈粑,用紙擦了擦說。
梅朵聽到這話,哦了一聲便端起酥油茶喝了一口,因爲我們幾個都有些餓急了,所以一大盤牛肉一下子就沒了。
因爲吉恩和瑤瑤一大早去了拉薩,所以只有我和東子來到這。
吃飽喝足後,我們坐在這房子裡抽菸,阿媽和梅朵將盤子撤了下去,德吉因爲接了一個電話便出去了,屋子裡只剩下我,東子,佟越,東子這小子坐不住,站起來在屋子裡瞎轉悠。
我彈了彈菸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佟越問:“佟叔,您是個海歸?”
“也不算是,我爸移居海外,我原本在北京生活,之後我爸病重便出了趟國待了六年,這不去年六月份回來,經營了一家茶樓,後來因爲遇到點事便將茶樓轉了人,對了,你們怎麼知道我的?”佟越吸了一口煙扭過頭問我。
我微微一笑,吐出一股煙龍提醒他道:“你的茶樓轉給了我大學哥們潘陽,您的事還是他告訴我和東子的,不過,佟叔,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你那茶樓經營得好好的幹嘛將其轉出去,而且價那麼低,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佟越明顯沒料到我會如此說,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見我盯着他看,他假意咳嗽了一聲:“哎,也沒啥,家裡出了點事……”
“什麼事?”
雖然不清楚佟越在恐懼什麼,可我總感覺他隱瞞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