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一名宋家人卻開口說道:他哪裡來這麼大的膽子。
“無論如何,今晚這墓葬下不了了。”一名蕭家人說道。
我揮手讓他們去檢視其他的生祭。
旁邊的生祭都被打開,卻並沒有屍體。然而,當我們到達另外兩個死者的生祭之前,打開墓穴,裡頭卻赫然又分別放着棺材,而且絕對是十孽棺無疑。我只能把他們全都燒掉。
我咬牙,說道:大概昨晚殺人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想到現在了,所以早就已經把棺材放在了墳墓裡。
“他道行那麼高麼?十孽棺主人,是怎麼進入蕭家墓園的……”一名宋家人說道。
剛纔那年長的蕭家人神情嚴肅,說道:只要是陣法,就有被破壞的可能,今晚到了這裡,我們也算仁至義盡,既然如此,唯一的辦法,就是燒燬所有的東西,包括棺材,骨灰盒,推車……焚燒的時候,大家散開,注意恭敬,死去的幾位都是親友,如今他們魂飛魄散,是爲了大家的付出。
沒有人說話,大家都只能照辦。
火焰很快燃燒了起來,四周的一切都被照得通明。
我聽見一陣陣似有似無的呼喊聲,在周圍的墓碑之間縈繞不去。聽見這聲音,那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立刻讓我們前程叩拜,還特別說即便是蕭家的少主,也必須恭敬。我自然不敢怠慢,趕緊對着火焰叩頭,過了很長時間,直到那火焰漸漸開始熄滅,飛灰也一點點散去,呼喊聲纔開始停息,越來越小。周圍恢復安靜之後,半空中,又只剩下幾點陰火,照亮一隅。
我問那人是不是可以走了,他對我點頭,我這才讓大家迅速返回。
這一下子,估計又耽誤了近一個小時,現在絕對已經超過了十一點。回去的路上,如之前六姨婆教我的,我們不可以奔跑,這是最麻煩的地方,奔跑會熄滅項上魂火,而不跑,十二點之前,我們能不能趕回去,就很懸了。
我讓所有人加快腳步,注意四周,決不要回頭。
大家就像一羣競走運動員似的。
而回去的路上,劉慶已經不在了,也沒有任何人對我們發難,這一路似乎非常順暢。到達祠堂的時候,我猜看了看手機,十一點五十六分,僅僅就差幾分鐘而已。
那中年人面色十分凝重,在進入祠堂之前,忽然低聲對我說道:少主,有句話,你聽我的。
“你說。”我點了點頭。
他略顯得有些滄桑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摸了摸自己的板寸頭,長長出了口氣,說:一會兒,無論發生什麼,太爺爺說什麼,你一句話都不要講,都我來說。除非他點名要問你。
我愣了一下,心裡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感覺,我們是要倒黴了。
進入祠堂,蕭安國和六姨婆早就在裡頭等候,即刻問我們請客,所有人都不開口,只有那個中年人走上前去,說道:太爺爺,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蕭安國臉色一變。
那人深深寫了一口氣,不疾不徐的把所有事情說了一遍。而他說話的時候,我只覺得蕭安國的臉色一直十分難看,而且神情也越發的僵硬,直到最後,才瞪眼說道:你是說,你們在墳地裡,把他們全都燒了?那人還沒來得及回答,蕭安國又一頓柺棍,吼道:這是誰的主意!
說話的時候,死死盯着我。
那人依舊鎮定,說:太爺爺,是我的主意。
“主導這次送葬的,是蕭雲。蕭乾你是個什麼東西,你是不是仗着自己大了他幾歲,就對他施壓?!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說:少主不懂其中利害,我自然要讓他聽我的。
他扭頭看着我,說道:他甚至連一路上的規矩都是剛剛學會,又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如果我不讓大家燒燬棺材,棺木不能下葬,我們也不能回來,就只能呆在墓地裡頭等死!
說罷,他單膝跪地,又說:人,我安全的都帶回來了,我也就放心了。若是太爺爺要降罪於我,我當然也沒有任何怨言。
“你!”蕭安國一個箭步衝上來,這老頭的動作,比常人還要敏捷的多,瞬間就是三柺杖,把那人打倒在地上,好一會兒,才慢慢再次爬起來,捂着手臂,顫聲說道:太爺爺,活人才是最重要的,少主是蕭家的希望,他若是有事,蕭家的策劃經營,便功虧一簣。
“糊塗!你在墓地裡燒燬棺木,勢必引動整個蕭家墓園的不安。墓地,先祖,那是蕭家的福運!你這是毀了蕭家的氣運!這責任你承擔的起嗎?”蕭安國咬牙說道。
一旁的六姨婆也開口,說:蕭乾,你也四十幾歲了,那個年代的事你也不是完全不曉得,76年蕭家墳被徹底毀壞,之後蕭家怎麼個樣子?就算我們把墳地遷過去山陰,也沒免掉一場滅頂浩劫,如果不是那一次,蕭家今天又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我明白,但我依然要說,活人,最重要。人死了,就沒有希望了。”蕭乾依舊平靜。
蕭安國,卻在這一刻,踉踉蹌蹌的跪倒在姆媽娘娘像面前,說道:他十孽棺主人,就是吃準了這一點。他,似乎要滅亡我蕭家呀!
我在一旁,不僅覺得心慌,還覺得驚疑。
這一切太過蹊蹺了,還是那句話,十孽棺主人,爲什麼要選擇現在出手,滅亡蕭家,對他們到底有什麼好處?!這樣剪除自己的助力,又挑起更多的仇恨,把自己完全孤立起來,他是有病嗎?
而一切容不得我多思考。
蕭安國叩拜過姆媽娘娘像之後,轉過身來,惡狠狠的瞪着蕭乾,說道:既然是你的主意,那就你代替所有人受罰。不過,現在家族危機將至,是用人之際。加上,你也算是救了蕭雲一命……
他頓了頓,咳嗽兩聲,說道:杖責二十,以灼心符熾烤半日!
“是!”蕭乾一臉堅定。
我心頭一沉。
原來剛纔蕭乾不讓我們開口,是爲了自己一個人承擔所有的責任。
我只感覺陣陣不安和愧疚。但這個時候,蕭乾已經被人帶了出去,其他人也逐漸散去,唯有我還站在原地,過了很久,蕭安國纔看着我,說:蕭雲,蕭家墓園被毀,你也不是沒有責任,你明白麼?
我點了點頭。
“你以爲我不知道,蕭乾在幫你攬罪?這件事,你是主要負責人,本來應該罰你!”蕭安國說道,“不過,你是蕭家唯一的正統傳人,道行卻又這樣低微,權宜之下,不能讓你受罰。不過接下來,蕭家將是浩劫一場,到時候,連太爺爺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你,就更加要靠自己了。”
我心裡莫名的一沉。
這時候,六姨婆忽然對蕭安國低聲說了幾句什麼,過了一會兒,蕭安國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這才擡起頭,對我說道:“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派人先送你回市區。”
說完,他不在多言,和我擦肩而過,神色嚴肅的離開了。
六姨婆則走上前來,對我說道:蕭雲,離開蕭家只是暫時的,而且也並不是絕對安全,你如果想要帶什麼東西,帶什麼人去市區,可以對我講,我來幫你安排。
我點了點頭。
“住的地方,六姨婆會先幫你安排好,到時候你就記到幾件事,一個是不要和靈山十部的來往,一個是不要接單子,儘量在我們劃定的區域裡頭走動,曉不曉得?”她又說道。
我繼續點了點頭。
而這個時候,我腦子裡在想的已經是徹底擺脫束縛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