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以最快的速度加固了屋子周圍的陣法。不過,由於是霍靜的屋子,所有的陣法,都是在霍家術法的基礎上建立的。霍家的術法,對外頭的那個傢伙幾乎沒有用處。似乎不僅僅是因爲太監的緣故,霍靜說,龍震這人,就像是沒有心一樣,就像是一個機器,從來泛不起一絲情感的波瀾。也不知道是真的沒有過去,還是道行太深,龍震的內心根本沒有辦法被挖掘。
我們呆在客廳裡,嚴陣以待。但實際上我心裡清楚的很,我們根本沒有勝算。
龍震已經踹了好幾次門了,門一直踹不開,但對他也無法造成什麼壓力。
困不住他。
我手心直冒汗,但漸漸的,我忽然覺得,周圍有些說不出的寒冷。
我擡起頭來,忽然,發現天花板上,好像多出了幾塊淡淡的黑斑,而且黑斑的顏色在不斷加深,黑斑的面積也在不斷擴大。
我不由得站起身來,猛然看見,腳底下也是黑氣繚繞。
一團團的氣體中間,似乎有什麼黑紫色的粘稠物體在翻滾。我嚇得趕緊擡腿站在一邊,霍靜也站了起來,衝到我身邊,那地面上黑紫色的液體面積越來越大。
“是司陰之術,他在凝聚這個房子周圍所有的陰氣。”霍靜低聲說道。
“怎麼辦?”我問道。
“不知道,我沒解過,龍家很少出手的,靈山十部裡頭,我家在美國,龍家躲在東南亞,很長時間都不回來一次,互相之間瞭解很少啊……”霍靜拽着我推到窗子邊上。但是,我身後的窗子上,也開始出現紫黑色如同薄膜一般的東西,一點點的開始包繞整個窗戶,一點點的擴展而開。
“他在反利用我們的陣術。”霍靜說,“但凡是靈山十部的術法,多少都會沾染陰氣,陰陽調和,他這是在反利用房子周圍的陰氣,向把我們吞在他的陣裡頭。”
我顫了一下,說:如果被吞了,會是什麼感覺?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聽說若被司陰術法吞噬,渾身冰冷徹骨,極寒無比,並且會產生各種各樣的幻覺。要不然是在幻想中自殘而死,要不然是受不了極寒切掉自己身上的某個部分。”霍靜說,“總之,這個術法特別陰毒……”
我心說這下完了,周圍的確越來越冷了,而且我伸手想要甩出符紙燃燒,在這個地方,符紙卻完全沒有辦法引燃。
那黑色的東西,就像一大灘慢慢流動的瀝青,不斷的朝我的方向包繞而來。我貼着牆壁,窗戶的縫隙裡,卻也開始滲透進越來越多的黑色,伴隨着冰冷的黑色煙氣,在周圍緩緩飄蕩流動。我和霍靜就像是在最後的孤島上似的。我雖然已經有些道行了,但是,這個時候卻束手無策。劉屠夫教的陰陽五行八卦,果然在這種環境下,是一點兒都使不出來。
這時候,霍靜忽然拽了我一把,說:哎,你說咱是不是要死這兒了。
我沒說話,心裡一陣陣的恐懼,說實話,我可不想死在這裡,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就這麼死了,我不甘心。
而霍靜卻忽然說道:該死,看來我還真不該跟着你的。你看,你要是還在樓下,至少還有逃走,跑到大路上的機會,我卻偏偏把你帶回來等死……還什麼忙都幫不上……
這個時候,她的表情居然有些暗淡,我心頭一震,扭頭看着霍靜。霍靜低聲說道:一會兒要是咱們變成鬼了,我就不纏着你了,我保證……
“行了!”我厲聲說道,“站到桌子上去,能撐一會兒是一會兒!我就不相信這傢伙的陰氣還用不完了!”說完,我直接把霍靜一抱,放在一旁的木質餐桌上,我也翻身上桌,儘量保持平衡。還好那桌子足夠結實,否則直接塌下去,我們可能就真沒有任何機會了。但是,天花板上的黑斑,這個時候也在不斷擴大。我咬了咬牙,忽然,看見了旁邊的書櫃,說道:咱們現在,能去房間裡頭麼,房間裡如果沒有陰氣沾染,我們有機會出去麼?
“爬窗戶……”霍靜說道,“房間外有防盜網,只是這麼高的樓,怎麼爬?”
“往上爬!”說完這句話之後,我竭力伸手,一把拉住空空如也的木質書櫃,狠狠一摔,書櫃哐噹一聲倒了下來,落在桌子和房間門之間,我小心翼翼的跳上書櫃,不接觸地上翻滾的黑色“瀝青”,還好,這房子不大,我伸手,打開了房門,房間裡頭的情況似乎並沒有那麼嚴重,我拉着門框,狠狠一跳,半隻腳踏進房間內,又拉着門框,向霍靜伸出了手。霍靜很快也跳了過來,她身子很輕,我用力拽着她的手,她藉着我的力道也跳進房間,一下子,我們倆撲倒在牀上,霍靜剛好壓在了我身上。
這個時候,我也沒空心猿意馬了,伸手打開窗戶,藉着窗戶下的牀頭櫃爬了出去,打開防盜網的門,可我往上一看,就失望了,除非我是蜘蛛俠,要不然這裡根本就上不去。
這層的防盜網和上層之間有着半米的距離,而且上層防盜網用鎖鎖死,沒辦法直接翻越進去,再往上,就是頂層的天台了,天台和上層防盜網的頂部又有超過一米的距離,但問題是,那頂部是斜斜的、光滑的平面,根本沒辦法落腳。
而且,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我看見一張詭笑着的臉出現在了天台上。
龍震,居然就在上面等着我們。
“呵呵,知道你們想要爬牆。”他尖細的聲音讓我渾身雞皮疙瘩,下一刻,一張藍色的符紙,緩緩的飄落下來,我趕緊縮回了頭,而符紙在飄飛到窗前的一刻,忽的一下燃燒起來,火焰由橙黃變成火紅,接着化作藍紫色,隨之,我在火焰裡彷彿看到了一張人臉,人臉迅速向我撲過來,我翻身跳到牀上,那人臉則帶着一團煙氣在空中打了個轉,又再次撲向了我。
我翻身躲閃,數次險些摔倒牀下去。
而霍靜也試圖用符紙來抵擋那東西,但是,在陰氣交疊的房間裡,符紙也是根本沒辦法引燃,不能引燃,就完全沒有發揮作用的可能。那人臉在空中閃爍飄忽,在我們周圍不斷的肆虐。我的手臂被人臉後帶着的陰氣擦傷,只感覺刺痛之中還帶着一絲絲的冰涼,而且那種冰涼越來越強烈,不一會兒,我整隻手都開始發麻。
與此同時,人臉已經開始朝我胸口撲了過來。
牀的空間並不大,我和霍靜根本沒辦法同時躲閃,這一刻,我避無可避。
一瞬間,那人臉嗖一下就鑽進了我的胸口,我只看見面前一陣飛灰,一陣煙霧,黑紫色的氣體似乎要把我整個吞噬進去,我的身體也被莫名的力量推後,嘭的一下撞在牆上,我勉強站穩,卻感覺胸口一陣陣莫名其妙的燥熱,開始漸漸散開。
我一愣,這不像是人臉的作用。
霍靜也瞪大眼睛看着我,似乎連呼喚都忘了。我發覺自己並沒有昏死,膽子大了起來,壯着膽子,伸手到懷裡,一會兒,竟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悸動。我不由得一掏,只看見,我手中的鬼母刀,這個時候不住的向外散發着黑紫的氣體,那人臉,居然在鬼母刀周圍環繞一陣,很快就鑽進了刀子之中,而鬼母刀刀柄上的紋路,開始由金黃變成了赤紅,繼而變成了黑紅的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