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杆長槍,從我臉側劃了過去,我本能的往旁邊一讓,卻被靈氣掀起的浪潮給衝得撞到了牆壁上。
而那一杆槍,略過白靈,直向肉胎中間的女人襲去,那女人胸口頓時迸發出兩道黑氣來,黑氣一左一右如同兩隻手,要去扼住長槍,但是長槍卻並沒有停止,直接衝破了黑色的武器,直貫入女人的胸口。頓時,女人身形一閃,整個也化作了一團黑氣,飄散消失。
周圍的靈氣屏障驟然變弱,我趕緊向白靈衝過去,一把扶住她,白靈倒在我懷裡,身體看起來極度虛弱,已經說不出話來。
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有些不知所措。
“小子,還不帶你家這位出去,她靈氣耗損過大,可不是什麼好事。”我身旁,李桂芬收回了長槍,說道。
我如夢初醒,趕緊抱起白靈,和兩個烏衣道人以及李桂芬一起離開了地下室。
外頭依然是一片漆黑,那些鬼影已經漸漸消散了,我們一路跑回到我房間裡,我把白靈放在牀上,白靈雙眼微微睜着,似乎想要說什麼,但什麼都說不出來,兩名烏衣道人,一左一右抓住她的手腕,似乎想要把靈氣輸入她的體內,但是很長時間,其中一人搖了搖頭,說道:我們靈氣與白靈主人不一樣,救不了她。
我不由得擡起頭,看着一直站在身後的李桂芬。
我說道:您一定有辦法救她吧?你連那個女人都能殺死……
“我沒殺死那個女人。”李桂芬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暫時驅趕了她而已,該回來的時候她自然還會回來,要殺死她,幾乎是不可能的。”
我咬了咬牙,說:但至少,你……你能……你能打敗她,可我們不能。
“一碼歸一碼。”李桂芬說道,“你要知道,這小姑娘現在這個樣子,是她自己的選擇。”
“她……”
“她如果能循序漸進,徐徐而前,而不是急功近利的要把靈氣全部聚集起來和楚天姬硬碰硬,就不會是這個結果……再說,那種情況下,她根本沒必要和那人硬碰硬,那人正在吸收肉胎之內的冤孽之氣,體內氣息最是不穩定,只要讓你們三人擾亂牽制,她再給與致命一擊,就能逼得那女人散氣離去。可是她,卻想再最短的時間內,直接殺死那個女人……”李桂芬說道。
“什麼,爲什麼?”
“這就要問她自己了。”李桂芬說道,“不過,以老太婆的猜測,她是想讓那女人閉嘴吧?因爲循序漸進的打法,那女人能夠一面打一面說話,而用她的打法,能用靈氣屏障直接壓制住兩邊,兩面都只能集中精力鬥法,沒有時間開口說話。”
我看了看李桂芬,又扭頭看了看白靈,她已經越來越虛弱了,這個時候,卻似乎強打精神睜着眼睛,沒一會兒,她又是一陣咳嗽,嘴角再次淌出鮮血來。
我急了,站起來,對李桂芬說道:前輩,無論如何,無論誰的選擇,先救她可以嗎?救她……
李桂芬一愣,笑了笑,說道:癡情種子。
接着來到白靈面前,看了看她,說道:希望你的選擇是對的……
接着她把手放在白靈額頭上,輕輕撫摸着,又說道:其實救她對於老太婆來說是舉手之勞。只不過,老太婆現在也弄清楚,你的這個小姑娘到底值不值得我救。老太婆在敬老院呆了幾十年,族裡的人,在見不得光的地方也呆了幾十年,等的就是有那麼一天,所有的一切,都會有所改變……
接着,她輕輕嘆息一聲。
她說道額這些話,我有些聽不明白,但這個時候,我管不了那麼多,只希望白靈快些好起來。過了一會兒,李桂芬收回了手,說道:可以了……
白靈已經昏睡了過去,但是氣息平穩了許多,我趕緊拿紙擦乾淨了她嘴角的血跡。李桂芬又說道:小姑娘體質特殊,如果不是虛耗過度,不至於會這樣,這說明,殺了那個女人,或者說,滅了那個女人的口,對小姑娘來說很重要。你可得想想清楚了。
說這話的時候,李桂芬再次看向我,我沒有擡頭,但已經知道她在看我了,我什麼都沒有說,也已經知道她的意思了,可是我不想回答,也不敢回答。接着李桂芬又環視了一下週圍,趁着她目光不在我身上死死盯住的時候,我也看了看周圍,我發現,那兩名烏衣道人,這個時候的表情也很是遊移,有時候看着我,有時候看着李桂芬,不知道他們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他們越是這樣,我越是不安。而就在屋子裡冷清尷尬的片刻,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了起來。聽到這敲門聲,李桂芬立刻一皺眉,說道:又是那個死老頭子。說完,也不多說什麼,直接去開了門,外頭,喬承恩大步跨進來,厲聲說道:你把那個楚天姬打散了?!
“她吸收肉胎冤孽,引動整個敬老院地下的厲鬼,還傷了……”李桂芬看了看白靈,說,“還傷了這個小姑娘,怎麼,傷不得?死老頭,你到底站在哪一邊?”
喬承恩厲聲說道:糊塗!這一切根本不可阻止,楚天姬重現於世,楚山教重新出山,這一切都是他們準備了幾十年的計劃,根本不可阻擋。這就像是毒瘡,只有挑破了,膿血流出來了,纔有治癒的機會。你現在激怒她,只會讓她產生更加過激的行爲。
他上前一步,說道:早知道我就該再強硬一些,不讓你守着那一地的肉胎。這本就是人們自己造的孽,釋放出來沒什麼不好!
“現在已經如此了,又當如何?”這邊,李桂芬淡淡說道,似乎毫不在意。
“只能放手一搏了。”喬承恩說道,“肉能譭棄她的肉身,或許還有一線希望,但也只能是延緩‘毒瘡’的發作,讓楚山教繼續在這世間的暗流中存在一會兒,該來的,還是會來!”
“那就毀了她的肉身。”李桂芬冷哼一聲,說道,“我就不懂了,楚山教作惡多端,壓制着讓他們不再爲惡人間何錯之有?”
“女人,頭髮長見識短的東西!”喬承恩說道,“跟你說不清楚!”說完,直接來到我面前,說道,“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只能釜底抽薪。之前不敢動她肉身,一來是因爲動了也沒用,她的靈體與肉身毫無聯繫,即便譭棄,她一樣可以通過陰氣聚合煉化出新的肉身來;二來,是敬老院裡還沒有足夠大的動盪發生,估計我們要做什麼,很容易就會被人所阻止……不過今晚這件事,已經讓敬老院付出了足夠大的代價了……”
我點了點頭,但實際上,心裡還不太明白。
兩個老人,讓我們和烏衣道人都休息一陣子,到了白天,我們就有大事要做了。
而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就徹底明白了喬承恩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是被許叔一聲聲可怕淒厲的慘叫聲吵醒的,他跌跌撞撞的衝到了我面前,跪倒在我面前,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不停的大叫,越來越瘋狂,無論我怎麼勸慰,都沒有絲毫作用。過了很久,他才指着外頭,大聲喊出了幾個字:死啦,死啦,都死啦!
我衝出去,發現院子裡,倒着兩個老人,兩人大概都是跳樓死的。
又有老人跌跌撞撞的從樓上跑下來,有的瞪着眼,嘴裡說不出話來,有的大喊着,似乎看見了平生所見最可怕的事情。
我急忙上樓。
當我走過一個個房間的時候,我才知道,所謂的人間地獄,也不過如此。